被海盗头子劫走后那些日子 第10章 海雾消散

海盗船已经在海面上行驶了十几天，路茵等人也早已熟悉了与海盗的共处；大海是广阔无垠，日子也平静无异。

夜色降临，耳边再次传来轻缓的号角声；路茵回到了船舱内，艾米丽和秋莎早已躺在床上，三人一个房间。

船上规定晚上八点就寝，她们低声几句后，就各自躺下，夜里静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呢喃像一只飞虫般划过静夜：“下雨了……”

“嗯？”艾米丽轻轻转头，看向睡在最里面的路茵。

路茵双眼未合，也看向她，轻声重复道：“外面下雨了。”

艾米丽没有再说话，她不自觉皱起眉，用力地想听出路茵口中的“雨声”，却一无所获。

路茵见她眉头微皱，一副很努力的样子，唇角不禁轻翘：“快睡吧，明天再说。”

夜里风声呼呼，舱外也呼声阵阵……

“路茵快来，我们到甲板上去，有热闹看……”艾米丽瞥见站在不远处走动的路茵，朝她招手道。

路茵朝这边看过来，只见艾米丽和秋莎两人并排站在她们房门外，好似早已等候自己多时。

路茵迈步向她们走去，有些好奇道：“什么热闹？”

“他们在海面上发现了一条小船，船上还有人。”秋莎解释道。

“是的，”艾米丽也不卖关子，点头继续补充道，“他们决定捞起那条小船。”

艾米丽刚说完，路茵也停下步子，在她们面前站定。

“路易斯和恩特呢？”路茵看着两人，“一早上都没有见到他们。”

“也许他们早就看上热闹了。”艾米丽拉起路茵手腕，“我们也快走吧。”

“走吧。”路茵点了一下头，三人并肩朝通往甲板的木梯走去。

等到她们来到甲板上时，已经有不少人围在另一头的船舷边。

踩地发出的声音不再清脆，艾米丽低头一看，脚下的甲板是潮湿的；再举目望去，整片甲板皆如此。

“昨晚还真下过雨……”艾米丽瞳孔微微放大，喃喃自语道。

路茵站到少人处的船舷边，放眼望去是尽笼水雾的海面，远处还真有一条小船，船上有两个身影在水雾中若隐若现。

约莫一个小时后，海盗们用粗绳成功将驶到他们船边的两人拉上来；是一个年轻男人和一个中年男人，两人靠在船舷边，有些警惕地环顾着四周。

两拨人，面对面，谁都没有先说话，你看我、我看你。

艾米丽小声疑惑道：“为什么都不说话，平日也不见他们这么安静啊……”

一想到平时跟海盗们相处，大部分人都只会说自己家乡的语言；言语不通的两拨人有时会找几个人来翻译，更多的是靠双方比划动作猜意思。

虽然有诸多不便，但好在他们之间并不需要更深入的交流，日子也能勉勉强强……说起与海盗的“深入交流”，路茵便想起了她的海螺仍旧不知所踪。

看来还是需要“深入交流”的，不过只是对某人。

想到某人，确实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她的身影了。

路茵收回飘远的思绪，目光随着众人也落到人群中的两人身上；两人的衣裳有几处补丁，好似经过常年的漂洗而有些褪色。

秋莎的目光在人群中流动，似乎在寻找什么；突然眼前一亮，伸出手指向人群中某处：“看！路易斯和恩特，他们在那里。”

顺着秋莎手指的方向望去，人群中的两个身影也回过头，是两张熟悉的脸。

秋莎的声音不小，众人听后先是朝她们看过来，随后目光循着她的手指落到恩特和路易斯身上。

无措并不会消失，它转移到了被众人盯着的恩特和路易斯身上；秋莎也讪讪地收回手，无声地往路茵和艾米丽身后缩缩。

“欧兰语……”船舷边上的年轻男人听后垂眼，似在思考什么。

人群渐起喧嚣，路茵压低声音，对身边的艾米丽及秋莎说道：“他们应该是附近的渔夫。”

秋莎和艾米丽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海风阵阵拂来，路茵伸手将飘动的鬓发别到耳后；她的视线越过船舷，落在下方的小木船上。

两人也往下瞄去，果然看到了鱼网和鱼叉。

喧嚣声明显地小了，船舷边的三人不禁收回目光，朝人群望去；只见人群中自觉地出现一条过道，有两人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直穿人群。

路茵目不转睛地盯着走在前面的希莉斯，黑卷长发在轻风中似浪缓缓滚动。

两人走到距离两个男人几米的地方停下，人们已经彻底安静。

希莉斯不动声色地打量两人，用欧兰语问道：“你们是谁？”

年轻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继而回答道：“两个渔夫，我们是新鱼岛人。”

与希莉斯比起来，他说欧兰语时掺了点地方口音。

“为何会上到这？”希莉斯继续发问，声音里没什么情绪。

“他是我的父亲。”年轻男人转头看向身旁的中年男人，他的父亲也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昨天傍晚我们准备回岸时，发现了一条大鱼，就想抓它来着……”

他顿了顿，盯着甲板继续回忆道：“满脑子想着抓住那条大鱼，不知不觉越驶越远，也没料到会下雨起风……”

“大风刮得我们不知方向，大雨打得我们睁不开眼……忍了一晚上的风和雨，再次睁眼全是水雾，只看到、实际上也只有你们的船在附近。”年轻男人说完，瞟了一眼希莉斯，后者从始至终没有新表情回应。

年轻男人低下头，一言不发地盯着脚下的甲板，等待着继续的发问。

“你觉得我们是商船？”过了半晌，希莉斯轻描淡写地启唇。

“不知道，我们没有看到旗帜……难道不是商船吗？”

无人回答他。

年轻男人在内心嘀咕道：“这一带不是商船途径，就是海盗出没……”

他抬起头来，再次开口：“难道你们是海盗？”

声音越来越小，心里的猜想几乎使他没有勇气问下去。

希莉斯缄默不言，而身旁的瑞特露齿一笑：

“猜对了呢，这位先生。”

听得懂欧兰语的海盗都哈哈大笑，听不懂的海盗虽然有些疑惑但也跟着笑；路茵等人则静静地看向更加茫然的两人。

“你们上船的目的……不会是希望得到我们帮助，送你们回家吧？”瑞特双手抱臂，语气中带着浅浅的讽刺意味。

“哈哈哈，怎么可能”，“简直异想天开”……海盗们笑声愈大。

中年男人看向年轻男人，后者咽了咽口水，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无力地缓缓闭上。

艾米丽眉心紧皱，和他们的成员一样，气愤于瑞特的行为，担心着两人的处境。

可他们面对这样的情况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毕竟他们也是“寄人篱下”，而且对方还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海盗。

路茵拍了拍艾米丽的肩膀，正准备出声安抚她。

“也没人规定不行。”淡定自若的声音使海盗们的笑声、船员们的悄悄话都戛然而止。

路茵举目望去，只见希莉斯淡淡地瞟了一眼瑞特；后者刚刚因笑张开的嘴静止在半空，随后他很快地合上嘴，并没有回视她。

希莉斯随即收回目光，唇角带上浅浅的弧度：“我们刚好也会经过新鱼岛附近的海域，不过是稍拐航线的事罢了。”

除了刚刚说话的海盗头子，所有人都多多少少眼中带有震惊；几秒之后，悄悄话声四起，不过声量并不大。

“我们不是海盗吗？这事可一点都不‘海盗’……”

嘈杂声中，最多的是这句。

“烧杀劫掠的海盗戏码很常见，”

希莉斯缓缓转过身，目光掠过众人。

“但并不是除了它就别无可选。”

众人收回目光，皆是无言。

“真善良还是装善良……”离希莉斯不远的一个船员与身旁的伙伴讨论道。

希莉斯收回刚准备迈出的步子。

下一秒，这个船员意识到自己没控制好音量，刚刚的话被附近人尽收耳底。

所有人的目光都徘徊于希莉斯和他之间，周遭又一片沉默。

“呃……那个……”船员立刻结巴起来，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震耳欲聋。

不远处的海盗们都死死地盯着他，有几个甚至已经在活络经骨，一副准备上前理论的样子；船员们纷纷皱眉，有的怪他多嘴，有的担心一会儿的大型干架现场，有的害怕他祸及身……

谁知，女孩只是一笑，抬眼将目光定于发出质疑的船员身上。

“我不敢说我真善良，也不介意别人说我装善良；只是偶尔做做小慈善……”她莞尔一笑。

希莉斯抬起手，示意“暂停”；所有人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船员们都不可察觉的呼出一口气。

“如果我不做这些小慈善……”希莉斯的目光再次掠过面面相觑的船员们。

“又有几个能站在这，跟我讨论善不善良的问题？”

希莉斯轻飘飘地留下最后一句话，随后从容迈步，扬长离开。

见希莉斯离开，瑞特也跟上她的步子，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于甲板上。

众人也都暗知“热闹”结束了，不一会甲板上的人就少了一半。

“她……”艾米丽张张嘴，半晌后终于说完整句话，“……还真是不一般。”

秋莎边边点头，边赞同道：“确实，跟之前所了解到的、所亲眼见到的海盗都不一样……”

路茵亦无话，只是盯着希莉斯离去的方向。

希莉斯，确实不一样。

“刚刚好险……”熟悉的声音传来，三人抬头看去。

人们散后，刚刚被挤在人群中的恩特和路易斯才得以挣脱而来。

“差点就真的成为希莉斯不做慈善的代价了。”路易斯讪讪道。

两人走近后，五人刚好围成一圈。

“瑞特简直就是演坏海盗的最佳人选。”艾米丽有些愤愤道。

“其实他都不用演，就百分百符合主题了……”回想起之前的种种，秋莎补了一句。

“对对对……”其他人十分赞同。

水雾和层云已经散去，轮到阳光笼罩大海，海面上的浮光被浪撞得零零碎碎。

“诶，太阳出来了……”艾米丽转过头，眼前一亮道。

其他人也循着她的目光望去，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恰有几只白色海鸟掠过。

路茵也目不转睛地看着船舷下的大海，思绪随浪渐行渐远。

“你们好，姑娘们和伙计们。”

路茵收回目光，和其余人一样转头，只见今早“热闹”的核心两人正朝这边走来。

“你们也会说欧兰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