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泽小区没什么搬的,就几件衣服,张存浩那里也没什么搬的,统共也就两个行李箱,外加一台工作的手提电脑,陈琛就这么搬进了自己租的房子里。
现在的心境跟当初躲张存浩那里的又不一样,那时候依旧胆颤,会害怕被发现,被找到,短暂的解放感逝去后,开始又陷入彷徨,户口被注销,成了一个没有身份的人,好像陷入另一种囚笼,而今,恢复身份,哪怕是能自己租房这种小事,都觉得是满足的,不知不觉间,竟也觉得顾辰安不再是威胁。
二月的暖阳唤醒了窗外的梧桐,枝干上的芽头变为嫩叶儿,春风轻抚着它们稚嫩的脸庞,连空气都带着独属于春日的芬芳。
陈琛不知道的是,他卧室窗户下的后巷,每天晚上都有一辆宾利停在下面,天亮了就开走,他知道的是,每天送去公司的蔷薇花跟午餐都是顾辰安准备的。
昨夜的春雨已经停了,梧桐嫩叶儿还挂着细密的小水珠,在暖阳的照射下发出晶莹的光泽,陈琛准备好就下楼去上班,还顺便在路口早餐摊买了份豆浆油条,一路慢悠悠走着,一口油条一口豆浆,又舒服又惬意。
顾辰安远远的缀在他后面,害怕他发现,他每天给陈琛送花送午餐,每天晚上睡在陈琛卧室窗户下的车里,就是想靠近他一点,再近一点,看见他有时候随便买一份豆浆油条或者一份肠粉,边走边吃,一脸满足,从前好吃好喝的供着,也从未在陈琛脸上见到过这种表情,不禁感到懊丧,原来,有些人真的很容易满足,想要的不过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日常生活而已,再想到这样的生活里没有自己的位置,顾辰安又觉得心慌……
前台的花依旧,陈琛还是让潇潇带走或者丢掉,潇潇每次都带回去,放自己家里,“陈总,你拿走吧,我家实在放不下了。”潇潇今天直接拒绝了,她家客厅真的已经像花店了。
“那就丢了吧。”陈琛丢下这句话就打算走,潇潇拦住他的去路,笑呵呵道:“陈总,虽然知道你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但好歹这花是真的好看,红色的蔷薇你知道是什么吗?是热恋,这表示送你花的人对你的爱恋如同火焰,充满了热情和激情,永不熄灭……”
陈琛的第一反应是:激情(基情)是哪个激啊?再一想,潇潇压根不知道送花的人是谁,就激情的激了。
陈琛叹了口气,自嘲一哂,还是太敏感了,他看着眼前漂亮的女人,知道自己不把花拿走是别想进办公室了,只能接过她手中的花,说了句:谢谢。
他不懂这些,不知道顾辰安每天送蔷薇是什么意思,只记得以前香榭一号的阳光房里有种这种花,原来,顾辰安是想借着花表达他的心思,说没有触动是假的,但理智的弦绷着,他清楚不能再让自己被禁锢,再多的花也取代不了被锁着各种艹干的恐惧。
这边好容易进到办公室,刚坐下,张存浩就进来,“哟,今天把花收了啊?”
陈琛瞥了眼张存浩,想找个花瓶放,奈何他一个理科男,办公室实在没有这玩意,只能放弃,随即把花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想着晚上回去顺便买个花瓶,“有事?”
“有事!”张存浩一屁股坐沙发上,跟花来了个对视,“你这花谁送的啊?什么品味,追人不应该是玫瑰吗?”
陈琛不想吐槽他,越过了他对花的评论,直白说:“有事说事!”
“晚上,深大美食街那家毋米粥火锅店,吃饭。”
“我们俩?”陈琛问。
“你还想带上谁?你个死渣男,搬走后就不回来看我,也不管我吃得好不好,怎么我约你吃顿火锅还不行了啊?”张存浩一副怨男状的控诉。
陈琛白了他一眼,怼道:“得了吧,你也不是什么有情怀的人,是不是柏学长请客?”
啧,张存浩啧了一声,“你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呸,什么破比喻,你才是蛔虫。
当然,以陈琛的性子自然不会说,只是冷冷的给了他一记眼刀子,一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不耐烦,他走到自己的办公椅,打开电脑,不再吭声。
张存浩只得继续逼叨:“柏学长请客,过年那阵子不是没去成吗,这次补上。”
“怎么又回来了?”
这话问得不太好,话出口了也收不回,陈琛只抿了下唇,没解释。
张存浩愣了下,还是回答:“他这次回来就不走了,过年的时候他就说过,再去京城是把那边的事情做个交接,事情忙完了就回来了。”
陈琛从电脑屏幕上抬起眼皮,疑惑的盯着张存浩,张存浩耸了下肩说:“具体我也不清楚,你可以晚上见面的时候再问他,说完了,我走了。”
张存浩走后,陈琛想了想,大概是每个游子都会想归家吧,柏寒亭一个人在京城打拼了快十年,想回家了也正常,以他的资源,在深城起步也不难,还有他们三一起合作的这家公司盈利也很好,回家反而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个决定。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再说,深城也是一线城市,虽然不比京城是皇城根下的,但终归有自己的家人,有自己的亲戚朋友,有自己的同学发小,有熟悉的街道房屋学校……
去时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归时已是事业有成的男人,岁月给予我们的最好礼物大抵就是这样了,我们有来处有归处,有理想有梦想,能前行能立定,功成之日就是归家之时,柏寒亭在这样的人生轨迹里,无疑是非常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