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上的窗 第63章 第 63 章

一阵冬风轻轻吹过，顾太太梳得齐整的头发被撩下来几根碎发，她抬手理了理，温柔问道：“我能坐下吗？”

顾辰安依旧看着她，少许，他点了点头，得到许可，顾太太坐到一旁，她知道顾辰安在等着她给他一个解释，长长叹了口气，顾太太缓缓说：“那天他请我过去我才知道，你已经关了他两个月了，儿子，我跟你说过的，你给的一切，他原本靠他自己也能挣得，可你听不进去。”像是需要思考，又像是不知道怎么接着说，顾太太顿了顿，她转头看着顾辰安，却是心疼更多些。

顾辰安没有催促，只是看着暗夜的虚空，顾太太伸手抚了抚顾辰安的后脑勺，这是她每次安抚顾辰安都会做的动作，她抱歉的说：“儿子，对不起，但我不后悔帮陈琛！”

闻言，顾辰安转头看着她，很平静，似乎顾太太的话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点了点头，缓缓说：“你跟我说说吧！”

“那天他做了几个家常菜，也是那天我才知道原来陈琛做菜挺好吃的。”她笑了笑，好像那几道简单的家常菜真的很值得回味，“他在向我求救，我知道，如果我不帮他，他会再一次走向极端，儿子，你知道吗？让我庆幸的是陈琛能主动找我帮忙，更让我开心的是他没有恨你，他说要把原本的你还给我，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你一句不是，他说是他太脆弱，不能承受你的爱。”

顾辰安只觉得心绞痛得快不能呼吸，他一直都知道陈琛很好，只是他以为再怎么好的一个人，多少会恨他，是他强硬的参与陈琛的所有一切，让他背负本不该他背负的闲言碎语，明明他应该一直活在赞赏里，他夺走了他的翅膀，剔除了他所有的私人社交，把他像鸟儿一样豢养在“笼子”里，只能躺在他的□□承受他的求欢……

“真的吗？”顾辰安眼眶泛红，他不太敢相信，好像得一个肯定的答复他就能重新活过来似的。

顾太太也给了他想要的答案，她点了点头说：“以陈琛的性子，他不会为了让我帮他而说谎，我可以肯定他是真的没有恨你。”

“我查过了，出事的监控有一些被删了，我想，能在这里面动手脚的，只有你了，他能寻求帮助的，也是只有你了，你跟我说说具体吧，比如从现场抬出来的“尸体”，火化的“尸体”……”顾辰安长出一口气，那是一种得到想要的答案而带着点如释重负。

“监控确实动了手脚，我让你舅舅做的！现场抬出来的是人偶，做得比较真的人偶。”顾辰安舅舅是体制内的，监控这一块他随便安排一个专业的技术人员就能搞定，他舅舅跟消防队也熟悉，做这些确实轻而易举。

“然后呢？”

“代替火葬的是一头猪，细节就不用说了，死亡证明是成江弄的，至于之后陈琛去哪我就不知道了。”

顾辰安自嘲一哂：“你是说我抱着一头猪的骨灰睡了三年多？”

顾太太点了点头。

“那林昊天他们知道吗？”顾辰安接着问。

“他们不知道，我跟陈琛的意思都是要瞒着他们，只有他们把他的户口注销了，你才有可能相信他真的死了，也只有你真的相信他真的死了，才不至于做出伤害林昊天他们的事情。”

顾辰安有点愕然，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他却一直没有发现，一直沉浸在陈琛离开这个世界的悲痛中，他有点想笑，笑自己愚蠢，“那封信是真的吗？”

“是真的，但我确实不知道写了什么！”顾太太看了看他，好奇问：“信里写了什么？”

“不知道，没打开，糊了血，也打不开了！”顾辰安摇了摇头，不禁有点遗憾。

顾太太摇了摇头，感慨道：“如果你打开看了，说不定当时就不会想不开了！”

“你以为他会让我好好活下去吗？说不定看了之后我更早想不开！”顾辰安又看了眼自己的老妈，咬牙道：“你倒真的狠得下心，看着我天天抱着只猪的骨灰盒度日，我很好奇，当初我割腕的时候，你真没后悔过？”

顾太太无奈叹了口气说：“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执拗，我也以为时间真的能让你放下，你对陈琛的执着出乎了我们所有人的意料，至于你想不开那茬，说实在，不后悔，但后怕！”

顾辰安没说话，只是看着她，最后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还有，谢谢你，帮了陈琛！”说罢，顾辰安站了起来，“我先回去了！”

顾太太也跟着站起来，她担心顾辰安会步几年前的老路，她拉着顾辰安的手腕，担忧的问：“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我要把他追回来！”

“他要是依旧不接受呢？你还是要用强硬的手段逼迫他吗？”

“不会，我会追到他同意，追到他心甘情愿回来，他是我老婆！”顾辰安答得无比肯定，如果还用之前的强硬手段，早在发现陈琛躲起来的时候他就做了，他想念了那么久的人，突然出现了，如果不是为了好好重新爱他，他哪里还能在发现人还活着的时候依旧克制着，又怎么可能看见人还能压抑住冲过去的冲动，他怕了，怕陈琛会再躲，或者会走向极端，他承受不住陈琛再一次消失，所以，他忍着，克制着，再想办法一点点靠近。

顾太太没有松手的意思，还是说出了大多数普通父母会说的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陈琛本身就是直男，也不能给你生个一儿半女，他不能接受男人，你又何苦呢？”

“你要是想要小孩，十个八个我都能给你，而我只要陈琛，妈，别拦我，也拦不住！”顾辰安眼里的坚定刺痛了顾太太，她的手紧了紧，末了还是松了手，她清楚，确实如顾辰安所说，她拦不住，谁也拦不住。

“答应妈，找到他，别逼他，也别再伤害他！”

顾辰安回头看了眼自己的老妈，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陈琛于他而言就像氧气，蝶来风有致，人去月无聊，他在，他能呼吸，他不在，他看不到四季的变化，感受不到云的温柔，风的自由，他要去找他。

之前是寒灯纸上，梨花雨凉，他等风雪又一年，之后会是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纵是天涯不归人，他也要成为他的唯一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