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上的窗 第34章 第 34 章

叶蓁蓁从厨房出来的时候，陈琛还站在原地没动，她走过去，轻轻按着陈琛的肩膀，陈琛这才入魂，他冲叶蓁蓁露出一个有点抱歉又有点无奈的笑容，如果可以，陈琛真的很想靠在叶蓁蓁的怀里大哭一场，就像小时候那样……

叶蓁蓁感觉得到陈琛并不是自愿跟在顾辰安身边，却并不知道其中缘由，她轻轻叫了声：“琛仔……”想说既然那么辛苦，要不还是分手吧，夫妻都能离婚，怎么你们谈个恋爱却不能分手了。

陈琛没让叶蓁蓁把话说出口，他用力按了下肩膀上叶蓁蓁的手，笑着转移话题：“柏学长还在笑笑房间，小妈，你们先吃吧。”说完，陈琛转身朝林笑笑的房间走去。

听到敲门声，柏寒亭打开房门，陈琛站在门外，抱歉的说：“柏学长，不好意思，刚才事出突然。”明明是笑着的，眼里的荒凉却溢满眼眶。

柏寒亭多么想把人拥进怀里，就现在，但他生生克制住了。

开业典礼过后，他约了陈琛几次，陈琛都找理由推诿，他不知道其中缘由，张存浩知道的也非常有限，最后他只能找来林昊天这边，实际上他前后来过两三次了，只这一次遇见陈琛，很显然，难得的相遇却给陈琛造成了麻烦。

上大学的时候他就喜欢陈琛，只是一直不敢表白，后来顾辰安紧追不放，陈琛明确表示自己不喜欢男的，那时候柏寒亭还庆幸自己没有表白，不然，只会是第二个顾辰安；现在却又后悔没有表白，想成为第二个顾辰安。

他远走京城，想的是让时间磨灭这段不曾见光的暗恋，那天在酒店看见陈琛被顾辰安接走，他嫉妒了，也后悔了。

综合他后来查到的信息，他知道陈琛不是自愿跟在顾辰安身边的，至于顾辰安用了什么方法，他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陈琛性子硬，能让他俯首的，绝不是什么好法子，他害怕知道陈琛受过怎样的伤害，那样会让自己更恨自己的懦弱逃避。

如果……如果陈琛能接受男的，那为什么不能是他柏寒亭？

“走了？”柏寒亭问得小心，现在的陈琛就像一只瓷娃娃，特别易碎，他害怕自己一个不慎，会把陈琛打碎。

陈琛点了点头，轻扯了下嘴角，挤出一个有点儿勉强的笑：“ 我们去楼下走走？”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又不想让小妈他们担心，只能把人约到楼下。

柏寒亭没有多说什么，他走出房门，顺手把门带上，陈琛跟叶蓁蓁交代了一声就带着柏寒亭出门了。

夏天小区篮球场总有大爷大妈们在跳广场舞，偶尔会上演老少大战，所谓老少大战就是老的为了跳舞，小的为了打球，三不五时为了争场地而大战，小的会把音响给关掉，老的会把球给抢走……

入冬后，老的不出来了，小的也不出来了，篮球场成了冬日冷门场地，两人沿着小区内部路一路走到篮球场，陈琛率先坐到一旁的休息椅，柏寒亭也跟着坐下。

“要是有颗篮球就好了，咱们可以打一场！”陈琛看着不远处的篮球架，想起他们上大学那会，要是碰上都没课的时候，会相约一起打球，张存浩的控球跟观察力都很好，主要负责控球后卫，陈琛一直都比较瘦，但三分球奇准，负责得分后卫，柏寒亭则没有太大死穴，任何一个位置都能控场。

闻言，柏寒亭眼里闪过一丝亮色，他站起身：“你等一下。”

陈琛伸手拉住他西装外套衣角，无奈的笑笑：“我就是这么一说，毕业后就没打过了，现在这细胳膊细腿的，也不适合再打球了！”

细胳膊细腿？原来陈琛很清楚自己太瘦了，柏寒亭感觉心脏传来一阵闷痛，他伸手想轻抚一下陈琛的头，陈琛却下意识的撇开，柏寒亭的手在半空中虚立了一下，又收回手，看了眼陈琛，又看了眼自己抚空的手，尴尬中带着心疼也带着悔恨。

“柏学长，你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陈琛靠在休闲椅靠背上，没什么情绪，很平直，好似寻常聊天，眼睛没有看他，只盯着篮球架看，空空的，没有情感，没有责怪。

柏寒亭坐回休闲椅，认真的看着陈琛，一字一句道：“约了你几次你都不出来，没办法，我只能出此下策。”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发现你能接受男人了，所以想说我也喜欢你，喜欢了很久很久，想给自己争取一个机会，想把自己多年的感情剖白给你，双手呈上给你，你接受吗？不接受也没关系，我能等。

而出口却是：“你跟顾辰安……真的在一起了？”话里带着忐忑，害怕是真的，也害怕不是真的，看着陈琛的眼睛忽明忽暗，就跟他现在的内心一样。其实，他希望是真的，他不在意陈琛跟谁在一起过，只要他真的能接受男人，那自己也许还有机会。

陈琛没有否认，他知道今天逃不过这个问题，也不打算回避，他收回对篮球架的留恋，转头看着柏寒亭，眼神倥侗无光，扯了下嘴角笑了笑：“柏学长，你也看到了，是真的在一起了！”

笑容很勉强，佯装无谓佯装镇定，虽然演技真的不错，如果柏寒亭没有见过陈琛意气风发的一面，大概就真的相信了，但今夜的陈琛，不，应该说从回来后见过的陈琛都跟从前不一样，沉重、哀伤、疲惫……并且，瘦得厉害。

“为什么？”这是柏寒亭问的，明明不愿意，为什么要这样勉强自己？

“为什么？哪有什么为什么！因为我发现跟他在一起我可以少打拼很多年，我可以一跃成为总监，不用累死累活写程序，不用担心十年后变成地中海，或者因为熬不了夜而被新的人员挤掉，大家都在努力奔向罗马，跟着他我直接降落在罗马，那我为什么不跟他在一起？”说完，陈琛自嘲的笑出了声，这话其实是他无数次劝自己妥协的台词，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会说出口。

柏寒亭没有释怀，只觉得胸口更加沉闷，他知道陈琛是在自轻，柏寒亭抬手推了下鼻梁上的镜框，缓缓开口：“要是真的这么想，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陈琛，你很不擅长说谎！”

陈琛从口袋里掏了烟，没有吭声，给自己点了一根，他猛的吸了一口，把烟吐出来后才语带戏谑：“柏学长，你难道比我更了解我自己吗？”

柏寒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大学时候他们所有人都抽烟，唯独陈琛是个例外，那时候陈琛很讨厌烟味，烟味总能让他想起陈默，陈默好赌，常常整夜整夜打牌，回来身上都是烟味，烟味似乎成了陈默的代名词，当然，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讨厌烟味的因由，柏寒亭却因为他的不喜欢而戒掉了抽烟的习惯。

陈琛咬着烟蒂，含混的说：“记不得了，可能两三年了吧！”其实没有两三年，第一次抽烟是把自己送给顾辰安的那天，他抽了整整一包烟，后来，只要烦闷而无处宣泄的时候就会点上一根，也不是真的为了抽烟，就是看着烟在手上一点点燃尽，化成灰，剩下烟头被捻灭，最后回归到它应有的归处。

他有时候会矫情的觉得自己就像手中的烟，毁灭自己，取悦别人，同时也毁灭别人。

“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烟味！”

“我现在喜欢了！”

“那现在也喜欢男人了？”

陈琛没想到柏寒亭会突然问这个，愣了愣，眼睛又灰暗了几分，随后哼笑了一声：“是啊，现在也喜欢男人了！”这话依旧是自嘲。

显然，柏寒亭没有听出来，他仿佛看到了希望，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脱口而出道：“那……能考虑考虑我吗？”

这话更是大大出乎陈琛的意料，手上的烟差点没夹住，东北季风突然钻进脖子里，陈琛打了个寒颤，他的声音也跟着东北季风消散，之后他怎么回答的，柏寒亭怎么回去的，他都没有想起来，只记得柏寒亭临走时的目光，那眼神跟顾辰安太像。

他一个人坐在休闲椅上很久很久，也许并没有很久，小妈的电话打了过来，他只说不回去了，一会直接回香榭一号，刚挂掉电话，篮球场外照进了一束灯光，是车灯，随后响起了车喇叭的声音，陈琛抬起头，路灯照亮了车牌，是顾辰安的宾利，他麻木的站起来，朝着篮球场外走去，走去他的牢笼，迎接他的狂风暴雨。

我过完年回来了，大家新年快乐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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