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正虽然讨人厌,有一点他没说错——大选临近,在野党如果有希望上台,的确是要仔细考虑执政后的新班底了。
一切数据都表明柏弘很有希望创造历史。自总统辩论结束后,掮客们闻风而动,各个利益集团都试图通过一些途径跟民意党核心成员进行接触,以冀能够相互给予承诺,不至于在柏弘当选后出现难以掌控的情况。
与此同时,民意党中熟悉柏弘的人发现,最近即使他人在维塔,待在办公室的时间也明显减少了。
民意党总部不远处,一个中产社区独栋房屋的书房里,柏弘正在一个接一个的面谈雷哲和唐恩为他推荐的人选。
这些候选人年龄背景不尽相同,但几乎都曾经或者正在军中服役,这使得他们与两党背后的利益集团最大程度的保持了距离。
“西泽上校,感谢您,期待未来与您共事。”
西泽上校身板挺直、表情严肃、头顶微秃,作为陆军将领,他是十年前那场边境遭遇战的现场指挥官,军中不可多得的有实战经验的军官。
这将是柏弘麾下,未来的国防部长。
西泽上校向柏弘行了个军礼作别,柏弘回以标准军礼,送他到书房外。
书房外的起居室,中川夏美和贺成业正坐在沙发上。见西泽上校出来,两人起身,把他送到屋外。
与此同时,这栋房子的另一间房间里,下一位柏弘要见的人已经到了。
敲门之前,夏美翻看了一下虚拟屏,接下去柏弘要见的,是卫生和公共服务部的部长候选人。
“韩娜博士,”夏美敲了敲门,推门而入,“抱歉让您久等了,柏弘在楼上等您。”
房间里坐着的女士约莫四十多岁,看上去非常干练。她拥有医学及心理学两个博士学位,自毕业起就在军部工作,目前是军队医疗系统的高级官员。
见夏美进来,韩娜博士起身,点头致意。
“这边请。”
夏美带路,把韩娜博士带到二楼书房门口的起居室。
这几天,客人们总是先到达起居室,由贺成业进行安全检查后,再请他们进书房。
“韩娜?”
见到韩娜博士,贺成业竟然直接喊出了她的名字。
“贺成业?”韩娜博士似乎也有些意外,“真的是……好久没见了。”
贺成业走上前去,和她轻轻拥抱了一下。
中川夏美站在一旁,并不意外他俩认识。毕竟贺成业在军队服役多年,总会有几个老朋友。
“所以……你……”贺成业看了看书房,语气有些犹豫。
“卫生和公众服务部,”韩娜笑笑,“为什么不呢?”
“你跟他聊聊看吧,”贺成业拿出安检仪器,问道,“不介意吧?”
韩娜耸肩。
安检仪隔空扫描全身,“滴”的一声,绿灯亮起,贺成业放下仪器。
“韩娜博士,我带您进去。”夏美做了个请的手势。
韩娜跟着夏美往前走。
“他不一定记得你。”贺成业忽然在她背后说道。
“无妨。”韩娜回道。
※
“请进。”
夏美敲门以后,书房里传来柏弘的声音。
夏美推开门,请客人进去。
书房里,一张桌子、两把椅子,陈设十分简单。
柏弘起身迎接客人。
“韩娜博士,请坐。”
“柏先生。”
韩娜朝他点了点头,从容坐下。
“首先感谢您愿意信任我,加入我的团队,”柏弘向她致谢,“无论如何,离开熟悉的环境总是不易。”
“我的荣幸。”韩娜简短的答道。
“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柏弘不再客套,“卫生和公共服务部在我看来不仅提供后勤支持,特定情况下,甚至是与国家生死存亡相关的重要部门。我想问您的是,如果虞云突然发生大规模致命传染病,或者遭遇恐怖袭击短时间内出现大量伤亡,您将如何制定预案?”
“回答您的问题,我想从目前卫生部现有的紧急预案开始谈起……”
……
韩娜有医学和心理学双重背景,柏弘的问题,正是她结合自己的专业,在军队中多年的研究方向。
窗外日渐西斜,柏弘和韩娜博士两人聊了很久,相谈甚欢。
书房外,传来两长一短,轻轻的三下敲门声。
“知道了。”柏弘扬声对门外的夏美说。
“韩娜博士,不好意思,这是我的竞选经理在催我,稍后我还约了一位同僚相谈。”
“等您当选之后,我相信我们还有很多机会可以深入讨论这些问题。”
柏弘点头,表示赞同。
韩娜博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准备起身告辞。
“那今天我就不再……”
“对了韩娜博士,”柏弘突兀地打断她的告辞语,“有件事,我还是要跟您确认一下。”
“十年前,您跟长官关于我的心理状况有过一次谈话。很抱歉,未经你们的同意,那时我在您办公室外面偷听了你们的对话。”
韩娜眼神一震,直勾勾地看着他。
“这对特种兵来说并非难事,”柏弘朝她摊了摊手,“直到现在,我仍然清晰的记得您跟长官说的每一个字。”
向来冷静的韩娜显然十分震惊,她动了动嘴唇,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坐在她对面的柏弘一脸平静,继续问道:
“所以,基于当时您对我所做的……那些描述,您仍然愿意加入我的团队吗?”
※
2065年,军部健康及心理状况评估中心,韩娜博士的办公室。
世界已经和平了太久,虞云和贵霜之间的边境遭遇战只打了一周,就以虞云无人伤亡、大获全胜的战果结束了。
然而,国内的舆论场仍然沸沸扬扬,并未放过这件几十年来罕见的战事。
军人们已经从边境回到了国内,军部给了评估中心的韩娜博士一份名单,要求她评估名单上每一个军人的心理状况。
以确认他们是否需要治疗、修养,或者,是否还合适继续服役。
心理评估是军人归队后的标准流程,但由于战事罕见,在这次战争之前,跟她打交道的,多是出完任务的猎豹特种部队队员,所以,她跟猎豹的军士长贺成业很熟。
韩娜端起桌上的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翻开了今天要评估的案例报告。
一页,两页……她端着咖啡的手停在半空,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短短三页的报告,她反复看了半个多小时。
“笃、笃。”
办公室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韩娜如梦初醒,放下手里的咖啡杯。
“请进。”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贺成业带着一个高个年轻人走进来。
“嗨。”
贺成业熟稔的跟她打了招呼。
韩娜起身,走到他们面前。
贺成业还是那副老样子,他身后的年轻人又高又瘦,一路紧紧的跟着他,就差没攥住他的衣角了。
“这位是?”
“柏弘,他预约了你今天的评估。”
柏弘微微低着头,并没有想跟韩娜说话的意思。
“他……他是……”
向来善言的韩娜忽然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他是我的人。”
贺成业拍了拍柏弘的后背,对他低语道:
“韩娜博士是我的老熟人,你跟她聊一会儿。我就在外面,有事就出来找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