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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乌合之众
“嗯。”
“这游戏公司不是快破产了吗？难道你捐钱了？”夏美问道。
“没，”柏弘摇头，“我买下来了。”
夏美扶额：“搞什么，你所有的财产不是都……”
“嘘～”柏弘在唇边竖起食指，“没放在我名下。”
车窗外的声音有些嘈杂，柏弘通过单向玻璃往外望，街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人群中，到处是他的头像和竞选标语。
造势会举行的时候，通常总会有候选人的反对者前来抗议，反对者和支持者摆出对垒的阵势互相对骂也是常景。然而今天，柏弘看了一会儿，一个反对者都没发现。
“讨厌我的人哪儿去了？”
“讨厌你的人？今天要是在这里出现，应该已经被打死了吧，”中川夏美耸耸肩，“毕竟你的支持者早就被公认为史上最激进的选民了。”
柏弘听罢，很没诚意的笑了一下。
即将开始的，在维塔市中心广场举办的民意党总统候选人造势会，是柏弘整个总统竞选的历程中规模最大、也是最重要的一次造势会。
超过一万人通过抽签得到了进入现场的资格，把整个广场塞的水泄不通。广场外也是人头攒动，到处都是没抽到签的支持者。
因为柏弘的支持者名声在外，市政府特意调来了大量的警力维持秩序，越接近造势会现场，真枪实弹的警察就越多。
下午三点，柏弘和夏美乘坐的专车，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驶入中心广场预留的通道。
广场的高处，早已搭好了演讲台，演讲台背后的巨大虚拟屏上，展示着民意党的党徽，和柏弘的竞选口号：
We deserve more！
我们应得更多！
柏弘坐在车里，抬眼望着高处的演讲台，他无意识地弯起右手食指，顶在唇角。
中川夏美指了指他的手。
“你紧张？”
“紧张？”柏弘收回目光，举起右手细看。
他的手指正在微微发颤。
注视着自己的右手，柏弘缓缓展开五指，又慢慢握指成拳。
“我不紧张，我只是太兴奋了。”
关节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咯啦咯啦”的声响。
“——你知道的，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在人群的包围中，车子缓缓停下，下车的地点到了。
柏弘整理了一下西装，正准备推门下车，夏美忽然拉住他。
柏弘动作一顿，夏美把手心里的隐形耳机塞进他耳朵里，然后，她俯身，在他的右手背上轻轻印下一吻。
“加油，哥哥。”
柏弘揽过她的肩，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放心。”
车门打开，虞云共和国2076年总统大选的候选人柏弘走下了黑色的专车，迎接他的，是广场上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无数的隐形摄像头对准了这位虞云历史上最年轻的总统候选人，第一时间将他挺拔的身形连同那张英俊的面孔直播到了虞云的每一个屏幕上。
年轻的候选人面带微笑，不时朝狂热的人群挥手致意。
人海中，一面印上了柏弘肖像的巨幅国旗开始传递，国旗上密密麻麻的签着支持者的名字，无数双手托举着这面旗帜，从广场外一直传递到了演讲台下。
柏弘的步伐矫健而坚定，一步一步走向高处的演讲台。随着他在台上站定，嘈杂的欢呼声逐渐汇聚成了简单而有力的口号：
WE！DESERVE！MORE！
WE！DESERVE！MORE！
WE！DESERVE！MORE！
震耳欲聋的口号声中，工作人员给柏弘戴上了微型麦克风。
“谢谢，谢谢各位。”
听见柏弘开始发言，人群的声音稍歇。
“各位虞云共和国的公民，民意党的拥护者，我忠诚的支持者们——WE DESERVE MORE！”
刚刚稍微平静下来的人群瞬间被他再次点燃，人人都随着他高声呼喊：
WE！DESERVE！MORE！
WE！DESERVE！MORE！
WE！DESERVE！MORE！
“我们应该得到更多！更高的工资，更好的学校，更好的医院！如果保守党说我们不配，我们要问，你们付出了什么，过着怎样的生活？！你们有没有像我们那样，日夜辛苦工作，吃着廉价的食物，正在用微薄的薪水努力养活一家人？如果你们没有，凭什么说我们不配？！”
“他们不配！”
“他们不配！”
“他们不配！”
演讲台下，巨大的声浪开始升腾。
“在我服务社区的十年里，看到太多太多的人陷入困境——有人因为没有钱，买不起最新的药物，只能眼睁睁的亲人去世；有人因为付不起学费，被迫放弃学业；有人因为需要照顾家人，只能不停的打零工，最后连自己的身体也被拖垮……”
柏弘的手指指向台下。
“我知道你们的困难，每一桩每一件，我认识你们每一个人。”
“在虞云的很多城市，在维塔的一些社区，为什么有些人永远在困境里打转，无法摆脱噩梦？是因为他不够勤劳？还是因为他不够聪明？”
“是像银狐罗德说的那样，只是因为他不够努力不够上进吗？”
人群中响起切切嘈嘈的声音。
“罗德说，富人们聪明善良又富有同情心。于是，他要给这些聪明人减税，好让他们扩大他们的公司，督促更多‘懒惰的人’去工作挣钱。”
“百分之一，”柏弘向台下竖起右手食指，“占虞云人口百分之一的富人们，占有了全国超过百分之七十的财富。而现在，罗德说，他要给他们减税？”
人群中的嘈杂声越来越大。
“罗德错了，这所有的一切，从开头就错了！”
“增加或者减少富人的税收根本不是一个应该讨论的问题。从一开始，这些钱就不应该流到那百分之一富人的口袋里去！如果他们已经拿走了我们的钱，那通过税收把财富还给它本来的主人，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台下，不停传出“是啊！”“对啊！”的回答声，不知是谁先起的头，零星的回答声逐渐汇聚成了震撼人心的口号：
“还给我们！“
“还给我们！“
“还给我们！“
“是谁的双手创造了虞云的经济奇迹？！”柏弘问道，“就在昨天，银狐罗德说，这是保守党执政多年的功劳，是那些他们所支持的富豪们的功劳——他们将减免的税收拿来投资，创造更多的工作机会，开办企业，所以，富人们理应得到更多的减税。那不那么富有的人们呢？”
停顿了一下，柏弘提高了声音说道：
“罗德说，你们要工作、努力工作、继续更努力的工作！”
“你们同意吗？！”
“不同意！！！”
人群中爆发出响亮的回答。
“他们有没有在工作中弄脏过自己的双手？有没有为了薪水忍受着不公平的待遇？有没有体会过，只要失业就将失去一切的日子？！”
“如果他们都没有！他们凭什么说自己创造了财富，凭什么心安理得的独享所有的一切？！”
“他们不配！”
“他们不配！”
“他们不配！”
滔天的声浪再次响起，台下，被众人托举着的巨幅国旗仿佛被投入了滚烫的开水之中，不停的沸腾着、翻滚着。
柏弘的肖像在众人手中传递着，狂热和兴奋充斥着整个中心广场。忽然，就在那幅旗帜的中央，传出一个突兀而响亮的声音：
“骗子！屠夫！柏弘是个骗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