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宣读,宋婵居然在名单上,且和她的男友温思林是分开的。荚乐很是奇怪,明明陈陶知道两人的情况,为什么还是这么安排了?
难道要放任两个定时炸弹上救援车?
然而,荚乐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阮云和在报完名单后继续说道:“所有人按照批次分队,马上排队检查。”
此言一出,宋婵下意识转头和温思林对视,两人都能看见彼此眼里的慌乱,但依然存有侥幸心理。
毕竟温思林身上的创口不大,也没有长肉芽,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受伤的过程,宋婵甚至会以为只是不小心蹭到什么尖锐物。
温思林安抚地摸了摸宋婵的头发:“宝宝,你先去检查,什么事情待会儿再说。”
“那你怎么办?”宋婵急得快哭了出来。
“我没事的。”
温思林将宋婵往前轻轻一推,温和地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宋婵只好走进临时搭建的检查室里。
女医生用消毒液清洁了下手,看着进来的宋婵说道:“叫什么名字?把衣服脱了,快点,不要耽误时间。”
随后,医生开始非常仔细地检查,连胳肢窝都要抬起来看一遍才行,确保宋婵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后,才在通行证上签字,把人放出来。
第一批全部检查完,就要开始上车准备出发了,宋婵在队伍里数了一遍,发现人比一开始报的少了几个。
她心里拔凉拔凉,担忧地朝温思林看去,没发现人。
“人呢?”
“我在这。”温思林悄然出现在她背后。
“我以为你自己走了,你不要我了。”
温思林抱住宋婵,拍着女人的后背,轻声耳语:“我观察过了,他们查的没那么严,数了人头就让上去,而且第一批里也有好几个男的,我替你上第一批,你去第三批,替我检查。”
宋婵抬起头,很不是滋味,哪有男朋友让女友善后的,还说的这么理所当然,他就不怕她落在后面遇到危险吗?但转念一想,温思林也有自己的难处,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还是点头同意下来,把自己的通行证给了对方。
“宝宝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在避难所门口等你,到时候再把通行证换回来,乖。”温思林接下那一张小小的纸条,难掩喜色,他在宋婵嘴上快速印下一个吻,快步上了军方的运输车,只留给宋婵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温思林走后,宋婵坐立难安地等待叫号,等叫到男友温思林的名字,她起身走进女检查室。
里面的大妈正准备脱衣服呢,见有人进来,瞪着眼睛破口大骂:“没长眼睛吗?怎么?你叫石美玉啊?我看你是鼻子上面挂两蛋,这年头咋还有女流氓呢?你是没有***你真****我***他**”
宋婵被骂的狗血淋头,她怕再多待一会儿露馅,被女医生认出来,马不停蹄地从检查室里跑出来。
此时,男检查室的医生在另一边喊到:“温思林?温思林!再没人过来就做废了啊!”
宋婵脑瓜子嗡嗡的,她硬着头皮走上前,心虚不已地小声回答:“医生,我就是温思林。”
医生犹疑地上下打量,语气很是不好:“你男的?”
宋婵点点头,脑袋快埋到了地上。
“那行吧,你先进来。”
走进检查室,医生将捧着的一叠表放到手边,看着宋婵的眼睛问:“说吧,你什么情况。”
宋婵紧张地绞着衣角,大脑飞速运转,忽然急中生智:“我是跨性别者。”
“性别认同障碍?”
“嗯。”宋婵的声音细若蚊呐。
医生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扫视着宋婵的重点部位:“那你就在这里脱吧。”
宋婵想都没想就反驳道:“不行,我要女医生!”声音因为激动难免提高了几分。
“喊什么喊?你自己填的性别男,和检查医生签字对不上号,查出来这通行证就会作废,你填的时候就应该想清楚后果。”见宋婵扭扭捏捏迟迟不脱,医生拉下脸,冷哼一声。
“而且你不是觉得自己是男人吗?末日了谁惯着你?不愿意就出去,不要耽误下一个。拿不到通行证,你留在这里能活几天?自己考虑一下吧。”
“你……你你……”
宋婵只觉得不可思议,她“你”了好几声,硬是把后面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她想到温思林,他还在等自己,她一定要去避难所,她要活下去,和温思林一起。
宋婵紧咬着嘴唇,闭上眼睛屈辱地褪下衣物。
几分钟后。
她整理好衣服,拿着签上字的通行证默默走出检查室。
-
荚乐:“这是最后一批了吧。”
“是的。”阮云和新奇地站到狮头鹰背上。因为是最后一趟,他和陈陶申请了要体验一下坐在鹰背上的感觉。
陈陶虽然也想一起,但实在不好意思,就还在地面的越野车里指挥。
他的职业是机械师,在避难所里地位很高,今天还是第一次吃瘪。目前的声音屏蔽器,大范围微型雷达探测器,污染源探测器,都是他的手笔。
车内,陈陶看着显示器上出现的红点,拿起对讲机:“注意绕开西北角,我们走城际高速。”
比起显示器上的符号,站在鹰背上能看得极远的荚乐对红点所代表的污染物有更清晰的认识。
那是一个沉睡中的巨人,呈现不正常的青灰色,它的头颅枕在山窝里,像牵牛花一样炸开,畸形的大脑暴露在空气中,上面爬满了细小的蠕虫,那些蠕虫不断啃食的同时,巨人的大脑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缺口,形成了诡异的平衡。
这一幕看得荚乐生理性不适,她有点止不住干呕,忽然,一只温热的大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阿诺德冷冰冰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舒服还看?”
荚乐嘴硬:“你管我,把手拿开。”
男人不悦地把她整个人掰过来,强行让荚乐面对着自己。阿诺德此刻有种强烈的,想抱住荚乐,把女孩不安分的脑袋摁在怀里的**。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陡然松开了制住荚乐的手。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荚乐不解:“你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阿诺德强装镇定地移开视线。
“没有,快到地方了。”
避难所的前身是和平时期的军事基地,在山窝窝里,一大半都处在山体表面的巨型洞穴中,漏出来的一小部分,也种了许多大型树木作遮掩。
茂密的树冠和山体连成一块,从上方看很难看出差别,隐蔽性非常强。
狮头鹰在避难所前停下,陈陶命人搬了个移动步梯,鹰背上的一群幸存者们便井然有序地从上面下来。
余舒慧等在门口,她看见阿诺德,兴冲冲地跑来递了一瓶矿泉水:“哥哥你辛苦了,喝点水吧。”
阿诺德没接,他看着在跟阮云和聊天的荚乐出神。
被盯着的荚乐对此浑然不觉,对面的阮云和正手拿着两张通行证,刷刷地在上面签下名字:
“你和阿诺德可以免检,我相信你们,而且职业者只要不是重伤一般不会感染,进去后记得去外区管理处登记,到时候给发正式证件。”
荚乐接过,余光注意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影——温思林。
只见宋婵小跑着到温思林身边,将手里的通行证和温思林交换,她激动地拥抱他,委屈的眼泪顷刻掉了下来。
温思林却没有专心于这重逢的拥抱,他两手从宋婵的腰间穿过,拿着通行证,在看到医护人员签名那一栏写着男医生的名字时,倏地变了脸色。
他突地将宋婵推开,面露不悦,语气很是不善:“怎么是男的签名?你给别的男人看了?”
宋婵慌张地解释:“可是,那是因为医生说……”
“没有可是。”温思林打断道。“你就非要来避难所吗?你怎么这么不自爱,我可不信只是检查,说不定你们都有一腿了,呵呵。”
“我没有,你怎么能这么说?”宋婵红着眼眶,不敢置信温思林那么轻易就说出伤她的话。
“你没有?”温思林冷笑,正想再贬几句,陈陶的飞踹就到了身上。
他整个人被踹飞出去好几米。宋婵赶忙上前焦急地查看伤势,见温思林没有大碍,她愤怒地看向陈陶:“你干什么?职业者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你还是个军人嘛?”
陈陶挑眉:“啊,是啊,职业者就是可以为所欲为,而且我只是个临时官。”
他说着掏出配枪,握着上源往里一滑,子弹上膛,干脆利落地按下扳机。
可能是陈陶的手枪经过了特殊改造,子弹射出的瞬间,也只有不大的一声闷响,但子弹的速度却丝毫不减,它精准地命中温思林的眉心,轻描淡写地夺走他的生命。
宋婵几乎懵住了,她崩溃地抱着温思林哭喊,突然注意到陈陶背后的荚乐。
她指着荚乐,像是发现一个出泄口,愤恨地尖叫:“荚乐!都是你!你为什么要告诉别人?!要不是你,温思林也不会死!我会永远恨你,有朝一日,我也会成为职业者,把你踩在脚下!”
荚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