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酒后真言
雨后夏夜,又是林间山庄,温度较往日低了不少。
宋宁宁此刻只寻着本能靠近身前的热源,她勾着厉川的脖颈,将自己大半的身体贴靠了过去。
很奇怪的感觉,很暖和,味道也甚是好闻,草药的味道中混合着一丝血液的腥气,很淡,反而有了种别样的韵味。
“公子,您手上有伤,让属下来吧。”
一旁的展晖满是担忧地开口,却得来自家公子的无视,只得垂首不语,默默跟在他身后。
宋宁宁听到了声音,睁开眼,恶劣地朝展晖做了个鬼脸,接着继续靠在厉川的胸口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
她皎白的脖颈纤细修长,因脑袋靠在厉川胸口之处,这雪白便大大方方展现在了厉川的视野之中。
他跟在魏娘身后,本在仔细看路,可余光总是能捕捉到她纤细的脖颈,让他视线忍不住流连,想要细细观察一番。
好在路不算长,在伤口彻底裂开之前,将她放在了床榻之上。
按理说,外男是不能入公主居所的,可对于宋宁宁来说却是百无禁忌,守卫们见到他们过来只敢垂首行礼,哪里敢做半分的阻挠。
屋中暖香四溢,屋内摆设虽无法同公主府中的内殿相比,但在这山野之间,也已然是最为华贵的存在了。
魏娘本想上前服侍,却见自家殿下缠在人家脖颈上的手根本不松开,她想上前去解,却又怕扰了殿下的兴致,好在厉川似看出她的顾虑,缓缓道:“无妨,我陪公主再坐坐便是。”
魏娘便也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公主从未这般对待过谁,想来,厉川恐怕就快入府了。
魏娘便退了出去,守在了门口,发现小荷怎么一直不见,问了院子里伺候的仆从,这才打听到是被谢家厨房缠着要食谱,谢家许了重金,小荷此刻正在书写。
她脸色一黑,转头悄声吩咐侍卫别让门口守着的展晖进屋妨碍了殿下雅兴,之后便带着几人一同去寻小荷。
屋内,此刻静谧无声。
宋宁宁依旧靠在他的怀中,脸上还留着热,那是逍遥散还未褪去的征兆,她的手毫无顾忌地到处乱摸,直到往下某处,被一只大手阻碍了去路。
她嘟着嘴,微眯着眼,抬头去看他,却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他上下滑动的喉结。
“醒了?”他的声音有些哑。
“没有。”
宋宁宁那只作乱的手又重新勾回了他的脖颈,声色慵懒:“你陪我睡。”
她脑子晕乎乎的,在药物作用之下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随着心意而为,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她不知自己这般毫无防备的样子有多么令人沉醉,自然也发现不了抱着她的男人此刻因为她的话而微乱的呼吸。
“以后不许用这东西了。”他声音愈发的沙哑,往日里的淡漠冰冷此刻尽皆消融,他看着她的眼神复杂而热烈,里头还有许多宋宁宁无法理解的东西。
可此刻的她根本看不懂,只觉得眼前人有些凶,她更是嘟起嘴来,推开了他:“你不陪我,有的是人陪我。”
柔软的身躯自怀中离开,厉川只觉心口一空,带着几分强势将人重新圈回了怀中,带着几分恼:“谁陪?裴玉,还是你的那些男宠们?”
他这话说得有几分咬牙切齿,看着她懵懂的眼,还有眼角下此刻也迷醉了的小小泪痣,他的心口又忽的软了。
罢了,那些人都是过眼云烟而已。
“小荷陪我睡。”
厉川本来平和的情绪便又蓦地翻腾起来。
是了,她身边还留着这么一颗毒株,他眼神冷了冷。
宋宁宁又说了几句话,发现厉川没理她,她水灵的眼睛眨了眨,扯了扯他的衣领:“你怎么了?”
“殿下对我,是如何想的?”
厉川右手搂着她的腰身,轻轻往下放了放,他低头,便能看到此刻娇嫩佳人的容颜,她脸上先是闪过疑惑,又陷入深深的思索,最后缓缓道:“美极、雅极、冷极。”
“我很是喜欢。”
她大大方方地表达着自己的喜欢,倒是将未醉之人的脸庞给染红了些许。
“我...”
厉川话音还未落,便又听到宋宁宁认真道:“但你千万别学裴玉,染了**,便脏了臭了,我就不要了。”
一股大力似乎攥紧了他的心脏,让他一瞬神色痛苦,呼吸困难。
他松了手,将宋宁宁安放在床榻之上,好一会儿,他的神色才恢复如常。
他转过头,看着已经闭着眼进入黑甜梦境的佳人,一时心绪复杂极了。
他本该立刻起身离开,抛开此刻恼人的情绪,为其他更为重要之事留些思考的空间,可他此刻起不了身,思考不了其他的事。
他甚至控制不了自己的手,缓缓抚上了她绝美的细腻的脸颊。
他还轻抚了那颗总是惹他瞩目的小小泪痣,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她毫无防备地留他在房中,是不是觉得他真是什么都不敢做呢?
还有没有其他人,也有这般的经历呢?
一时不察,手里带上了几分力,睡梦中的人嘟囔着,偏过了头去。
粉嫩的唇似在诱人深入,他眸色几变,幽深得可怕。
“公子,子时已过大半了。”
屋外展晖声音忽的响起,终于将已陷入温柔之境的厉川给拉回了现实。
他眼中情绪骤然消失,替她盖上锦裘后,不再做任何留恋,抬步离开了这充斥着暖香的屋子。
门外站着的侍女们自他出来后立刻鱼贯而入,伺候殿下休息。
展晖神色之上满是担忧,他快步上前查看自家公子,发现他左臂白衣上又沾了血迹,立刻道:“公子您的伤...”
“无妨,回去重新包扎便是。”
他的眸子冷着,展晖有些不解,明明刚刚进去的时候都还好好地,怎么现在出来又似乎不甚高兴了,他这么想着,便觉得定是宋宁宁做了什么惹怒了自家公子。
“这公主真是可恶,不知廉耻,外男也随意进入內室,自己名声不要也算了,连带着公子也...”
“闭嘴。”
厉川冷声,脸色也难看起来,展晖也吓了一跳,心想自己定然是戳中了自家公子的痛处,心中对那公主更是怨怼起来。
两人朝着院门走了好一会儿,厉川才开口道:“你若再同个妇人一般嚼舌根,便滚回去了事。”
“...属下...属下再不敢了。”
等两人走至院门口时,一道浓烈视线落了过来,厉川脚步一顿,神色又恢复成了往日里那股淡漠冷清的样子。
“厉公子...”
来人不知在这院门等了多久,她披着一层深紫的锦袍,似要融在夜色里,只身边的侍女衣着单薄,此刻被冻得有些瑟缩。
“香珊郡主?”
厉川见是她,有些意外。
她神情中带着满满忧愁,看着他,又看了眼他身旁的展晖,欲言又止。
厉川就像是没看懂她的示意般,直接道:“天色不早了,郡主还是早些回去休息才是。”
宋金香蹙着眉,见他不懂,便直接道:“我有话同你说,可否借一步说话?很重要的事!”
厉川还未开口,她身边的侍女已经过来请展晖移步,后者自然是等着自家公子的意思。
见厉川不语,宋金香有些着急道:“真是要紧之事,府中之事。”
“你先回去吧。”
见厉川终于松口,宋金香一下喜上眉梢,眼神之中尽是期待之意。
厉川如玉如雪,优雅清冷,平日里在王府之中,也是深居简出,她都不怎么见得到他。
本想着今日是个极好的说话机会,两人一路同行,到了此处却又被宋宁宁给截了去,闹了好大的事,她却又受不到半分的责罚,还要厉川带着伤陪着,还要抱着她回房。
她越是这般想着,绞着布帕的手便越是用力,竟一不小心撕裂了开,在静谧的夜色中甚是刺耳。
她脸上一瞬通红,看向走在身侧的厉川,后者却似乎并未听到般,神色丝毫未变。
“郡主是想要同在下说什么?”
两人走至庄子里一处花园,周围灯笼密布,将此地照的通透。
宋金香见他没注意自己手上动作,赶紧收了手帕:“府里最近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我见爹爹身边伺候的都紧张得很,可他们都不同我说,便想着问问你。”
她哪里有什么要事,不过是想要同他单独说说话罢了。
“在下不过是客居,王爷身边之事,在下的确不知,不过多谢郡主大人提醒,近日更会谨言慎行些。”
说罢,厉川行了一礼便准备往住所走去,却被身后之人叫住。
“我心悦你。”
“厉公子...我...我心悦你...”
她咬了咬唇,鼓足了勇气道:“我同宋宁宁不一样,她只是想要...想要玩弄你,可我是真心的...真心想要同你在一起,若是你愿意,我立刻去禀告爹爹,求皇上赐婚,宋宁宁就算再横,也不敢同皇命抗衡的。”
“我可以保护你,不再受她的骚扰了!”
骚扰?厉川几乎想笑,可神色却丝毫未变,看着宋金香,眼中一瞬划过的是一道冷意。
“郡主才认识在下短短时日,恐怕恋慕是假,想要同三公主一较高下是真。”
“不...不是...我没...”
宋金香话音未落,厉川冷着嗓音继续道:“想来是在下客居王府给郡主造成了些误会,等回府后在下会禀明王爷,此后还是另住一处的好。”
厉川说完,不再看宋金香一眼,也不听身后之人的挽留,他径直离开了此园,徒留宋金香一人在原地气恼。
宋金香想要解释的,可厉川根本不给她机会,她心中气闷,又只得将这份气恼尽数怪罪在宋宁宁的身上。
可宋宁宁此刻睡得香甜,哪里感受得到她的怨念。
而厉川回了住处后,展晖立刻拿着纱布伤药上前准备替他重新包扎伤口。
他褪下衣衫,想着宋宁宁替他包扎时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展晖见状,一时也不知是该替公子解了绑带还是留着,好在厉川示意他过来,他这才敢上前。
等重新包扎好伤口,展晖收拾了东西,恭敬退下。
屋子里只余一盏灯亮着,屏风后一大片尽皆是黑暗之地,不知何时,那里站了一人,对着厉川行礼。
“不用再守着我了,盯着三公主身边那叫小荷的丫鬟,有事立刻来禀。”
“属下遵命。”
沙哑音色,不辨男女。
厉川: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小荷:(跪地)我不该在这里,我该在车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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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酒后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