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紧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咳~,哑女之事,公主不必忧心。她的哥哥被扔乱葬岗,我会想办法收殓,好好安葬。”
听他这么说,夏韶阳眸光亮晶晶的,对赵穆的好感更是直线上升。
小哥哥真的好细心,这事办的就是漂亮!
然而,转念一想那哑宫女的遭遇,夏韶阳不由轻轻一叹:“唉,说起来哑女也真可怜。静嫔为了威胁侍卫做事,竟将她挟持为人质,关在密室中日日折磨,还残忍地割了她的舌头。这后宫的女人可真狠毒。”
赵穆仔细观察着小公主的神色,出声安慰道:“若非公主心善,那侍卫定然被蒙蔽,一边做事一边失去最爱的人。
这才是真的残忍!在下当时救下那宫女时,她浑身浴血,张口无言,险些发狂。相信这也是那侍卫愿意倒戈相向最大的原因了。但为了先不打草惊蛇,我没有立刻带她离开。”
夏韶阳一听,顿时心中不忍:“我过些日子便将哑女小莲要回晴月宫。对了,你今日解救她出来可还顺利,你……有没有受伤?”
说罢,她目露关切,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生怕他有哪怕一点点的伤。
赵穆一听,唇边笑意也真诚了三分:“我无事,去时在下便用迷香将众婢熏倒,很顺利地将她带出了丽和宫。
静嫔自以为万无一失,早已决断今日杀掉哑女,我去时,正有婢女在绞杀哑女,还好赶上了。”
夏韶阳听后不由暗暗心惊,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缓缓升起。
今晚,若是那侍卫见不到哑女,中途反咬晴月宫的话……夏韶阳不敢再往下想,越想越觉得后怕,身上竟惊出一身冷汗。
赵穆轻轻笑出声,眼中带上几分调侃:“公主这是害怕了?我递消息给公主,也没想到公主胆子这么大,竟然演了一出将计就计的好戏。”
夏韶阳依旧还处在后怕的情绪中,她双手不自觉抓紧衣角,垂眸轻声道:“我……我只是不想再被人欺负,不想让母妃再受苦,所以才冒险一试。”
不知何时,赵穆跳下树,轻轻走到她的窗前,声音暖如春风:“公主,夜色渐深,你该睡了。”
小公主抬头。
她睁大的双眸里,还闪有未消退的后怕神色。
这个表情,可真有趣!
他都有些不忍下手了呢!
赵穆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凑近道:“公主莫怕。当时,在下也在现场,不会给他胡言乱语机会的。公主,晚安。”说罢,他的身影便如一阵清风,向远处遁去,很快便消失在这墨色的夜空中。
夏韶阳一愣,很快便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心中一松。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夏韶阳忍不住勾唇。
他总能让她安心。
有他在,真好!
*
静嫔出事的第二日,便有人坐不住了。
此时,养心殿内。
夏帝惬意地闭着双眼。肩上,一双小手轻柔地为他捏着肩膀。
“父皇,这力道还可以吗?”三公主夏文茵乖巧地问道。
夏帝轻轻“嗯”了一声。心中却暗忖:
茵儿这丫头平日里虽也懂事乖巧,但今日这般殷勤,却是少见。她跟小五素来玩得好,莫不是为了静嫔那不知廉耻的贱人来求情的?
如此一想,原本舒畅的感觉瞬间消散,再没了享受的心情。
他眉头微蹙,声音微沉:“茵儿,你今日怎么如此乖巧,若是为了那静嫔求情,你现在就回去吧。”
三公主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继续轻柔地捏着,语气果断坚决:“女儿怎么会为她求情?她自作孽不可活。父皇如此惩治,已是对她天大的宽容!”
夏帝听了这话,心情稍稍舒缓,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
他就说嘛,他的女儿自然得站他这边,没有白疼她这么多年!
朕的茵儿果然懂事,知晓朕的心思。绿帽子这等丑事,确实得严惩,否则众人纷纷效仿,他这一国之君的老脸往哪搁?!
不像小五这个不成器的,摊上静嫔那样的娘,能是什么好货!整日就知道撒娇要东西,学习一塌糊涂,还惯会欺负奴才,朕当初怎就觉得她可爱了?简直可恶!
老四之前虽说有些吊儿郎当,但好歹孝顺,如今也知道上进读书,越来越像朕了。这才是朕的好孩子!
可小五呢,越长大越不像话,根本就不像朕的种。黎贵妃那日说的不无道理,小五是不是朕的女儿,还真难说。一想到替别人养了这么久的女儿,夏帝感觉就像吞了只死苍蝇,恶心得要命!
唉,毕竟相处了这么久,虽不至死,却也不能再留在宫里了。
这时,三公主小心翼翼道:“父皇,小五您准备如何处置?她毕竟是您的血脉 。”
夏帝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皱眉。
他的血脉?
难说的很吧。
这个话题他是一点都不想继续了:“别跟朕提她!她不配做朕的女儿!看在曾经父女一场的份上,朕决定将小五贬为庶民,永不得回京。朕意已决,你莫要插手!”
他话刚落,便见三公主默默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牌,这金牌通体金黄,其正面雕刻着一条威风凛凛的五爪金龙,似要腾空而起,栩栩如生。背面则刻着“御赐恩宠”四个大字。
“父皇可还记得此物?”三公主轻声问道。
夏帝看到此金牌,原本微怒的表情渐渐染上一丝温情:“朕记得,你 5 岁生辰时爬到朕怀里,攥着这个金牌不撒手,亲着朕的脸讨要。
朕当时便赏赐给了你,并允诺持此金牌可应你一个请求……”话说至此,夏帝不敢置信地睁大眼:“莫非,你想……你糊涂啊!”
他气愤道:“为了小五,你竟舍得拿出此物。你虽是朕最疼爱的女儿,但若你真这样做了,朕会很失望!你快快收好,朕就当没看见!”
就在此时,殿外一阵喧闹。大太监福纪匆匆进殿,小声禀告道:“陛下,五公主在殿外跪着,哭着要求见您。”
此时,夏帝正因三女儿的不懂事而着急上火呢,忽听得五公主又来作妖,立刻火冒三丈,怒喝道:“不见!她要跪就让她跪着!爱跪多久跪多久!”
三公主一听,“扑通”一声跪下,目光坚定而执拗:“父皇若不同意茵儿的请求,茵儿也长跪不起。”
说罢,她重重地磕了个头,又道,“只求父皇能放过小五,不要将她贬为庶民。她,毕竟是您的亲生女儿呀,曾经她也承欢膝下,也博您欢心。
就因为她的母妃做错了事,您就连带不喜欢她了吗?若是这样,那父皇的做法,实在让人寒心。”
夏帝静静地看着三公主,目露失望:“今日,你当真要用此金牌?”
三公主再次磕了个头,绝然道:“女儿愿意用此金牌,保住五皇妹皇女身份,绝不后悔。”
夏帝紧紧盯着她,厉声道:“哪怕父皇因此对你失望,你也不后悔?”
三公主抬起头,看向他时,眼神不由闪过一抹愧色,沉默片刻,她依然坚持道:“茵儿无悔,请父皇成全。”
夏帝点点头,长叹一口气:“好!朕不让她做平民,但不会再留眼前,就派她去陵园终生守皇陵吧。”
三公主一听,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又急忙叩头谢恩:“儿臣多谢父皇。”
夏帝没再说话,只冲三公主摆摆手。
他累了。
这些个孩子,都翅膀硬了,不听话了。
夏文茵退出大殿前,偷偷抬眼去看父皇。
可父皇却始终背对她,再没转身看她一眼。
父皇是对她失望了吧?
可是她不后悔这么做。
小五是她的妹妹,亦是她的玩伴。在她孤独的这些年里,都是小五陪她度过的。如今小五有难,她这个做姐姐的,又怎能见死不救?
大殿外。
福纪皮笑肉不笑地劝道:“五公主,陛下心意已决,不会饶恕静嫔的,您还是回去吧。”
这位五公主也就是秋天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绿帽子这种事,普通男人都忍不了,更何况是九五之尊的陛下呢!
切!
夏兰娜听了他的话,依旧跪着没动,只暗中狠狠瞪了这死老太监一眼。
这时,旁边一小太监凑到福纪身旁,压低声音问道:“师父,五公主恐怕自身难保了,陛下会不会……”说着,还做了一个切脖子的动作。
福纪一甩手中浮尘,老神在在道:“不好说啊。但五公主肯定是不复往昔的风光了。三公主为其求情这么久都还没出来,也不知是什么结果了。”
夏兰娜将二人对话听在耳中,心里却稍稍安定了些。
三姐姐保她们母女二人,次次都能成功,相信这次也不例外。不枉费她做舔狗这些年。
这都是她应得的!
正想着,便见三姐姐面带淡淡的微笑,走了出来。
夏兰娜心中大喜,立刻起身迎上前。
她习惯性地挽上三姐姐的手臂,笑道:“三姐姐,父亲肯定原谅母妃了吧!我就知道三姐姐最有本事了。”
却不料,三姐姐第一次、强硬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臂。
此时,夏文茵的情绪十分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