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权辞抬手捋了捋略微凌乱的衣袖,扫一眼脚边的老婆子:“既是如此,去把正门打开。”
他的语气并不严厉,音调也听不出任何起伏,可顾琳琅总觉得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就好像一座火山,喷发前悄无声息,一旦发作,就是天雷地火。
姚嬷嬷当即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跑到朱漆正门前重重地拍打着门板。
很快,沉重的正门从里面打开,十位仆从悉数走出来,分别跪在门口两侧,齐声高呼:“奴才参加太子殿下。”
萧权辞既不说话,也没有让仆从和姚嬷嬷起来的意思,只浅浅地伸出右手。
这是要唱哪一出?
顾琳琅好奇地打量着身旁的男人,又看了看那骨节分明的手。
“磨蹭什么。”萧权辞一脸不悦地扫向顾琳琅。
顾琳琅愈发糊涂了,忍不住嘀咕一句:“臣妾,还请殿下明示。”
萧权辞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压住心里的火,抬了抬右手。
他这是?
顾琳琅眉头紧锁,飞快地推测着萧权辞这又是抬手,又是瞪她,到底要干嘛?
萧权辞像看傻子似的看了一眼顾琳琅,自齿缝间挤出一句话:“真是蠢的可以。”接着便握住了顾琳琅的手。
姚嬷嬷当场大惊失色。
宫里不是传出话说小贱人被太子殿下厌烦吗?甚至洞房那晚还被强灌了绝子汤,两人直到现在也没圆房。
怎么现如今太子不但来了,而且还牵起小贱人的手?
顾琳琅一脸不敢相信。
萧权辞他,他竟然牵她的手?!
心底瞬间微微一暖,顾琳琅扭头看向那骨节分明的手。
前世,那个乞丐从来没有牵过她的手,他说他爱她,可他的爱永远都是巧取豪夺,半点尊重都没有,更不要说对她温柔以待。
“还不快跟上。”一句硬邦邦的话打断了顾琳琅的思绪。
顾琳琅调转视线,看到萧权辞正被内侍推着向正门走去,他(她)们两个人牵着的手因此快被拉直了。
难道他的意思是让她跟他一起从正门进顾府?
纤长而蜷曲的睫毛微微一颤,顾琳琅的心底涌出一丝苦涩。
顾府的正门是为身份贵重、权势滔天的人开的。
前世她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又嫁给了一个乞丐,一辈子都没有从正门进出过,以至于即使是当了皇后,那些嫔妃也总拿这件事戳她的脊梁骨。
姚嬷嬷眼珠滴溜一转,赶紧跪行到萧权辞脚边:“太子殿下身份贵重,自然是要从正门进的,可太子妃有名无实,只能从侧门入府。”
深邃的眸色兀地一沉,萧权辞的左手轻轻敲打着轮椅扶手。
倘若是在他的治下,他早就让人把这老婆子乱棍打死了,可眼下是在顾府。
顾氏一族权倾朝野,又时时处处摆出一副对他恭敬扶持的架势。
如今他来这里,除了陪顾琳琅回门之外,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做。
纤薄的唇角划出一记冷笑,萧权辞望了望近在咫尺的朱漆大门:“夫妻本就一体,孤同太子妃亦是如此。”
心底的苦涩渐渐褪去,顾琳琅感激地看向身边的玄衣男子。
萧权辞这是在向所有人表明,他认可她这个太子妃。
围观众人不由得低低议论起来:
“太子殿下都这么说了,顾府的下人肯定不敢再拦住太子妃,不让太子妃走正门了。”
“那当然了,她要是再拦着,就是不把太子殿下放在眼里。”
姚嬷嬷当即慌了神。
夫人让她务必把小贱人带到侧门,她若是放小贱人从正门进去,夫人铁定要打死她。
昏涩的眼睛里陡然腾起一抹凶光,姚嬷嬷噌地站起身,拔下发簪朝着顾琳琅扑去。
果断抖擞衣袖,萧权辞迅速祭出一记掌风。
“啪”的一声,姚嬷嬷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当场没了气息。
“太子殿下居然把宰相府的人打死了。”围观众人吓了一跳。
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呢,现如今太子殿下居然把宰相府的人打死了,怕是不好收场。
恰在此时,顾恪带着苏氏、顾聘婷夫妇急匆匆地迈过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