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兰见人不着急,愣是憋红了自己的脸,“嬷嬷,我并未说笑,从绣楼搜出来的房屋契劵落款所写屋主正是姑娘名讳,而那些在绣楼昏迷的绣娘绣女亲眷们,如今就在门外高声讨伐姑娘啊!”
李嬷嬷无言,“什么道理!我家姑娘什么时候曾购入过铺子庄子了?”
她心中恼怒,空口白牙,晏国公的那群糟心东西还当真是会算计!这算什么事啊?姑娘已离府还不愿放过她,晏康这个畜牲!
“他晏国公自家后宅中姨娘出了事,居然让我家姑娘一个清清白白还未出阁的娃儿担事,而且姑娘已经和他晏国公府,和他晏国公府的人全部划清界限了,他们这就是不要脸!”
本就从未在晏国公府领过任何关于这铺子的好,出了事,一闹起来便来找她家姑娘麻烦,真真是不要脸皮!
李嬷嬷气恼不停,“桂兰,你且和嬷嬷我去瞧瞧,今日那沈姨娘休想踏进我姑娘屋半步!”
“嬷嬷无碍,她们来,我们迎便是。”晏昭清拦下了她,她心中也疑惑,但沈姨娘应当不会害她,毕竟她根据字幕上的提醒给她写过精囊妙计的。
不是她,便是晏国公刻意丢给她的祸端,她不能躲。
再者恩人说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不怕。
什么铺子庄子,她没有便是没有,成不得真。
*
在学堂内李嬷嬷恨不得手脚并用,她着急忙慌的命人泡最好的茶水,太子要来容不得马虎。
屋内看上去有些忙碌但到底是和谐的画面,但学堂外就不一样了。
众多坊间百姓高举棍棒,锄头,耙子,嘴里含着晏昭清的名字。
“让晏家小姐出来!她的绣楼出了事,她这个老板干什么躲进屋内一言不发,我家夫人至今昏迷不醒,她需要对此负责,别以为当缩头乌龟就可以平息事端!”
人群里张恩候正支着脑袋到处张望,他今日可算是在自己夫人那得了空,刚想来晏昭清这屋前市集淘换些好东西,没成想,一来就撞见这幅热闹场景。
两侧站着满当当的人和摊子,他们一个个都安静极了,不怎么说话,而站在学堂正前方大门位置的百姓们,情绪高昂,面带愤怒!二者一静一动,形成鲜明对比。
张恩候不解,“哟,人全挤在学堂门前,这是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
他戳了戳站在两侧人那波人其中一位,“兄台,这是?”
“唉,快别提了,咱奇才摊上事了。”书生惋惜道,“城中那迷晕了不少人的铺子原是晏家小姐的。”
“你说说她写那一手好字,老老实实些不就能赚个盆满钵满嘛,可惜,到底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嘞!”
“谁说不是呢!”人群中一老者,“我可听说了,指不定和那劳什子番邦香有关联,毕竟晕了那么多绣娘。”
此言一出,张恩候一愣,“老人家此话何意?”
“番邦香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圣上不是早命定安将军彻查了吗?”
“我记得都是开春那阵的旧事,你在这时提这个做什么,人定安将军不就早带着太子拜访过晏国公家?事情早落定了……”
老者连连摆手,“诶张恩候,不对不对!咱圣上确实有命定安将军严查此事,但我问你当时断定的结果是什么?”
张恩候答,“城中番邦香有异……”
“是嘛,查出来不久之后咱们偌大一个京城就无人用那破香了。”老者左右张望,一副谨慎的表情,“那近来绣楼这事和番邦香一案不是出一辙,害得好些人昏迷不醒嘛……”
“但你若说不一样,却也不同。”他讲起来神神秘秘,“太子殿下命人将绣楼里里外外查了个底朝天,连粒番邦香的烟尘都没找到,那些昏迷的绣娘均是离奇昏迷,保不齐是什么妖邪巫祸之术!”
“呼……”张恩候历来不信那些牛鬼蛇神之说,但他讲的实在是邪乎,听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若不是番邦香引起的,难不成真有脏逆之物?”
老者耸肩,表示不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谁知道是不是。”
书生笑道,“我说你们也别太疑神疑鬼了,事情还没查出来呢,说得如此邪乎,别等到时候发现是个乌龙就好笑了。”
“何出此言?”张恩候又问。
“啧,一看你就不关心咱城中事,那绣楼名唤浮缘,也算是咱京城开了较久的老字号,其中楼主绣师们最善绣繁花和繁琐纹饰,其中有好几位手艺仅次于皇家绣师,城中好些个皇亲国戚均在她们那儿制衣,在半月前她们就忽而不接受任何主顾的订单了,听说是有人花了大价钱请她们修复一件绣品。”
“我可听人讲了,因那绣品上的纹路复杂至极,所以她们浮缘的所有绣师都出动了,谁让那老板沈姨娘收下大把钱银一口答应了呢!”
“双方签字落笔,订单成了,沈姨娘口口声声说会将绣品重获生机,会修复得栩栩如生,但你们猜怎么着?”
张恩候不知,他问,“怎么?”
书生笑道,“到了日期最后一天,迟迟不见不见修复好那绣品,啪!当晚,夜幕降临,绣楼内的绣品就不翼而飞了!而那群绣娘们也陷入昏迷不醒的状态。”
他笃定道,“我瞧,问题大概率就出在这失踪绣品上!”
“依我看,是那沈姨娘收了钱不办事,惹得主顾撒了火,未必是你们口中那妖邪之事。”
张恩候琢磨着这些个意思,皱眉细细想着,忽而惊呼道,“等会,那按你说的浮缘老板是晏国公家沈姨娘,为何现在这群人寻晏家小姐的麻烦?”
【这就是人怕出名猪怕壮,谁让她近来奇才之名远扬呢!】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张恩候你有所不知,这沈姨娘仅是为对外挂名的老板,真正的浮缘老板是晏家小姐晏昭清,这冤有头债有主,人家自然来找她要说法了。再说,晏国公都依此事怒骂自己的儿女,狼心狗肺,试问连自己亲生父亲都颇具微词,她自然是个昧良心的家伙。”
【你再讲?那你还排队干嘛?无语,听风就是雨,人晏昭清怎么你了。】
“照仁兄此言,她们已然找过晏国公了?”
将事情来龙去脉弄清楚之后,张恩候听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心疼这个娃儿哟!旁人听信晏国公的话将晏昭清批的屁都不是,猪狗不如,可是他张恩候不一样,他自己可是亲眼目睹过那娃儿的书房,里面满满当当的练字废纸,无数写废了的笔墨纸砚。
就拿上次说,他和聂还书画师请人为自己落笔,小姑娘是写的认认真真,一身干净衫裙沾上墨渍也不顾,这等纯粹用心的人,断不会为那钱银折腰,只怕是晏国公于他一对儿女不好。
张恩候怒骂,“晏康这腌渍东西!身为亲父,为了后宅女眷,居然抛妻弃子,当真是个无用莽夫。”
他摸摸自己的衣裳袖口,想着,自家姑娘说的对,与其让晏昭一个姑娘家家住在学堂里,不如让她随意慈去太后身边,指不定这妮儿讨人喜欢,能得到些庇护。
想透彻后张恩候决定在自己为小公主选陪读的名单册上冒罪添上晏昭清,其实上次春猎游园之后皇后娘娘有意召她入宫,但后续和云子月那事闹得有些难看,虽说皇后娘娘当即点了定安将军和晏昭清的婚事,但往后皇后娘娘便没有再提此事。
【听我说,谢谢你~】
【哈哈哈哈淦,张恩候沦陷了,他也算是个迂腐的老头,现在居然考虑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了,笑死。】
【啊啊特别好,呜呜上一世这个时候女鹅已经被她们弄得当人小妾,过得极其凄惨了,哪里还要得进宫的机会!】
【女鹅冲冲冲,我们看好你。】
晏昭清坐在屋内练字,看着眼前的字幕很是不解,她瞧见离奇的话语次数多了,早已没有一开始的惊讶。
【快别练了,人来了,人来了。】
字幕出现的同时,桂兰敲响了自家姑娘的屋门,“小姐,贵客到访。”
*
晏昭清刚踏过门槛,沈姨娘哭天喊地的声音就闯了过来。
“昭清,你可要为姨娘我做主啊!”
她一改往常的素净,穿得一身花红柳绿,没仔细瞧晏昭清还当是屋前哪盆树儿成精了。
“姨娘切莫取笑我,我不过一区区女子,无官无爵,如何为姨娘做主?”
晏昭清皱眉,沈姨娘怎么那么不像好人,怎么一开口就给她带高帽。
“姨娘,你要是和其他人发生了什么冲突口角招惹了什么祸端,应当自己去官衙报案,求官家老爷为你做主才是。”她眨眨眼,浅笑惊呼道,“找我,我能有什么用?”
沈姨娘张嘴,“你以前给我写过信的,你不是有本事……”
“我没本事!”
“我顶多为你在府衙外敲个鼓。”晏昭清小声嘟囔,“其实连鼓都压根不想帮你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