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一名身着碧色锦袍,衣领绣宝相花纹,头戴金冠的男子抢先开口,“我曾在军营中待过数月,对骑射很是擅长,加之我府内有良驹骏马,随姑娘挑选,若晏姑娘愿意,可由我来教导姑娘。”
【啧,教人骑马还有连马儿都送的?你这家伙醉翁之意不在酒。】
【笑死,履历比晏明灿苦随军三年的还豪华。】
【来了来了,“假阳澄湖过水大闸蟹”!比诈骗犯还诈骗,看一眼将士就能编成军营中待过数月,不要脸的东西!】
晏明灿和温溪动作一顿,同步扭头看,是谁!敢打昭清(她妹)的主意。
晏明灿动作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声音嫌弃到不行,“这家伙谁啊?”
他上下打量一番后说,“穿的倒是人模狗样。”
温溪轻踹了一脚他的椅子,压低声音,“注意用词,这是二皇子。”
“什么,二皇子?”晏明灿惊呼,“他什么时候去过军营了!”
温溪掐他肩膀,再用力拍了拍,“小声些!”
“那什么……二皇子当真是华贵无比啊!”说完这句话,晏明灿半个身子探到温溪那边去,“我压根没认出来。”
温溪拿书挡住脸,双手比划,“我也是。”
不能怪她们二人眼拙,而是因为在众人眼中,二皇子一直是一副体虚病弱的样子,谁让他平日沉迷青楼楚馆,眼下乌黑是他的灵魂所在,再者他常在白日着薄衣,举酒盏到处乱窜,瞧见坊间女子均是要调笑一二,风流浪荡。
被坊间百姓谑称,皇家祸害,是个惹不起的贵权。
晏明灿音量压得很低,“要不说人靠衣装呢,改天我也去整一套好行头。”
“我去你个榆木脑袋,你就没别的说?”温小侯爷咂舌,“他这明显是有高人指点!”
今日是二皇子穿的最整洁,最像翩翩公子的一次,当然要除开他骑马带着聘礼去求娶张意慈那回。
室内所有学子的脑袋在二皇子凌念恒出现的那一秒自动转移晏昭清身上。
【倒血霉了,怎么二皇子在啊?】
同文字一个想法的便是邹教御,他傻了眼,今日这众多学子中怎么有二皇子,他开场说的矜贵均会一视同仁,可不敢包括皇子王孙!
邹教御咽咽口水,又不敢贸然开口打断二皇子的话,只能站在一旁干巴巴看着。
举手三人中赫然有阮时路的存在,他手握雕花镂空木扇,身形消瘦一副文人墨客的做派,往前特意迈上几步,众人纷纷注视。
“凌兄愿赠表妹马,骑射之事我便不跟着瞎掺和了,”说罢行礼便匆匆退下。
【额……就退了?能不能退一辈子,无法接受你骚扰我家孩子。】
【啊?这也太识时务了。】
【在不要脸的赛道阮时路强的可怕。】
“表妹,我赠你的信,你可看过了?”阮时路径直朝着晏昭清走来。
他长着一张正人君子的模样,五官端正,可惜说出口的话却格外带有歧义,言语隐约透露出他和晏昭清关系不一般的信息,似乎是企图喝退其他男子。
阮时路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只等着这个蠢货表妹夸赞自己的才学,哪怕当日他写的信不过是给青楼女子的污言秽语。他从不怕自己的谎话被戳破,因他祖爷爷是当朝阮太傅。
谁会闲得无聊去怀疑他身为太傅长孙的学识呢?
【尼玛没见过比扇寻叙还装腔作势的男的,叉出去!】
从眼前男子的说话口吻中,晏昭清微微反应,大约是柳姨娘口中那位“才子”表哥。
“哦。”她木木的应了一声。
“赠我的信?没看见。”晏昭清颇为无情,“倒是听闻了表哥写给春晓姑娘的情书。”
阮时路脸色一僵,匆匆问道,“表妹这是何意?怎得和表哥如此生分,我信中所言句句深情表妹均当看不见?”
“表妹,你就如此心狠吗?”
头皮发麻,好恶心……晏昭清大拇指扣了扣手心,而后淡定抬了头,“不敢!”
“表哥信中所言均是对春晓姑娘的一片深情,我自是不敢冒认。”晏昭清不想和他缠上什么关系,当机立断,三言两语将信件内容表明。
阮时路眼中闪过一抹暗光,他笑道,“我用的词许是晦涩难懂了一些,毕竟表妹读书少,想来是表妹看了信后记错了……”
【?】
【让你装上了?】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究竟是谁给他的勇气?太震撼了。】
“不会!”晏昭清站起身来,一脸气鼓鼓。
她清脆生生回复道,“正如表哥所言,表妹我草包一个……”
晏昭清握紧拳头,“依表哥所言,身为草包的我哪里能看得懂您落笔书写的大作呢?你的信件我一字未看,信是府中柳姨念给我听的。”
“表哥字字留情于春晓,深情款款,令人惊叹。”
听着晏昭清的话阮时路脸色一凝,该死,她什么时候如此伶牙俐齿了?
阮时路肆无忌惮的盯着晏昭清看,眼神放纵打量着,忽而他略带玩味的说,“信是表哥写给春晓姑娘又如何,怎得,难道表妹你吃醋了?”
他笑了笑,“表妹,今日这身华服可是专门穿予表哥我看的?”
晏昭清攥紧拳头,没有回话,她感到极其不适,就快吐了。
“我爱女子穿素色衣衫,”阮时路摇摇头感到失落,“表妹今日为见我,着华服的精心打扮倒是可惜了。”
晏昭清脸皱得不行,而后手掌缩起,深吸一口气!她识图让自己冷静。
她心中万分不解,他到底在说什么鬼东西?
字幕同款困惑:
【哈?】
【???】
【啊对对对,穿给你看的,怎么今天你是要死不成?还特意穿给你看,生怕你之后立马嗝屁了看不见是吧!】
【把女鹅肉肉脸,不怎么存在的下颌线线条都给气得勒出来了。】
阮时路见她不语,摆出一副了然于心的姿态,“表妹,果然是爱慕我……”
“没有!我绝对没有一分……不对,半分对表哥有爱慕心思!”晏昭清连连摆手,她眉头紧锁,更是害怕的不断往后退,离她远一点啊!
回他干什么?就多余,晏昭清拍了拍自己的嘴,当着大家的面直接将套在身上的衫裙脱下来。
虽说对不起衣裳,但总比沾上这句恶心话好。
从未遇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穿件漂亮衣裳还要被他说是为他而穿?那这衣裳她直接不要了!
末了,晏昭清还直率的踩了踩衫裙,嘴里嘟囔着,“没有爱慕,没有爱慕,绝对没有爱慕!”
“噗呲哈哈”,随着学堂内众人的哄堂大笑,阮时路脸臭到了极致。
晏昭清前脚踩裙子,后脚萧竹年笑着走了过来,“阮兄倒是有趣,尚未花一分一毫,竟先叫晏小姐失了件衫裙。”
“空口白话,惹人闲言,阮兄舍不得财就想抱得美人归,那可不行。”他转身将腰间明晃晃挂着的钱袋彻底展示出来,揶揄道,“阮兄若是身无分文,我可先借你几两银子,起码也要买上壶酒,喝醉了才能说出你方才那番荒唐话才是。”
萧竹年面容清秀,双手抱拳,“晏姑娘似乎是没有收到过你口中所言的信件,言语中处处带着疏离,但这些话到了阮兄嘴里,就变了味,听起来二人似有什么亲近关系,不知道的人还当以为你们关系如何亲密呢!”
“阮兄,何苦为难晏姑娘呢?这不熟便是不熟。”萧竹年转动大拇指上的扳指,“姑娘,你说呢?”
有了阮时路的衬托,二皇子和萧竹年显得无比正常,晏昭清对他们的第一印象不算太糟,也不算太好,因为她压根儿就不在意。
字幕上满屏人渣专场,已经将他们的属性表达清楚了。
看着最后站出来的萧竹年,晏明灿嘴角不着痕迹的抽动了一下,好嘛,城中烂萝卜开大会,一个芯赛一个的坏。
温溪双手抱于胸前,她一脸纳闷,这群男的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有她在,轮得到让你们来教昭清骑马?碍眼的东西,都给她闪一边去!
她朝着邹教御举手示意,斩钉截铁道,“教御,昭清,我教。”
邹毅正发愁呢,阮太傅他得罪不起,这二皇子他更得罪不起啊!一听温溪的提议,他立马就准了。
学堂为骑射这堂课专门围起来了一块平地,学子们身着劲装坐在马背上,手里攥着马鞭,扬鞭,马儿奔腾。
扇寻叙从晏明灿那里听闻他妹妹练字经常练到半夜,很是刻苦,刚落下筷子,手里握着的毛笔就抬起来了,他想着晏昭清练字如此认真便特意去京城书行选了几本关于诗词歌赋的书,想送给她,所以来得有些晚。
幸好今日是邹教御的课,不然他大概率是要被罚的。
扇寻叙朝马背上握着弓的邹毅打了声招呼,“邹叔!”
邹毅点了点头,示意他进来。
他骑着自己的那匹烈马,刚进来马场上没转悠几圈,晏明灿就神神秘秘的靠了过来,“师父,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学堂中不会再有人欺负你妹妹的,你可以放心……”扇寻叙冷静叙述。
晏明灿急得不行,“师父,我妹在学堂第一重要的事情已经不是别人欺不欺负她的事情了,现在重要的是防这些个纨绔公子哥啊!”
“你看看!”他伸出手指向凌念恒,“二皇子那双眼睛挂在我妹妹身上就没下来过!”
“师父他可是烂人一个,我听说他强掳坊间女子,手脚不干净……要不是我妹戴了帷帽,我管他是不是皇子,今日我非去剜掉他眼睛!”
扇寻叙握紧手中缰绳,拉紧,搁置在大腿处,脸冷的有点厉害,他望向二皇子的眼神中多添了几分深邃。
晏明灿心里紧张着他妹妹,生怕地里没长起来的白菜遭人拱,哪里还能分出心神去注意他师父。
“若是一个就算了,”他拍拍扇寻叙的肩膀,嘴巴往后咧了咧,“那儿还有个阮时路。阮太傅家的人倒是有意思,他妹刚来欺负过我妹,还在坊间被吓到告了病,他就屁颠屁颠来向我妹表达爱意了?”
“多自信哟,”晏明灿讽刺,“他最好是离我妹远远的,不然我高低给他揍一顿!”
“师父,我一个人同他们三人周旋有些难,所以我和温溪商量好了,我控着阮时路,她和张家小姐张意慈想办法拉住二皇子,让他们没有机会靠近我妹妹,这两人不成问题了,单单萧竹年棘手。”
他扭头往身后看去,“那家伙惯会花言巧语,万一我妹妹被他骗了怎么办。”
“这些家伙我一个没看上,”晏明灿吐槽,“均是些贪图我妹妹美色的心怀不轨之徒!”
“师父,我会想办法把我妹往后的功课单偷给你,麻烦你守在我妹妹身边帮她散一散这些桃花。”
晏明灿双手搓掌,讨好道,“好师父,这个忙,你一定要帮我!”
往后的功课单?守在昭清身边?仿若天降横财,扇寻叙心乱如麻,面上却依旧冷着那张脸。
他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自然。”
他脑袋上刷过一大片半透明字幕:
【呵呵你强装镇定的表情令人发笑。】
【扇寻叙:世上竟有如此好事?】
【晏明灿亲哥称号果然不是随便谁就能得到的,你们兄妹二人缺心眼的让人崩溃,我宣布以后谁也无法剥夺你的尊称。】
【晏明灿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对你妹妹最心怀不轨的人就站在你面前。】
【为了保护妹妹,把大灰狼准确送到妹妹身边,真不错啊真不错,就是我要碎掉了。】
【天杀的,他凭什么这么好运?】
等晏明灿离去,扇寻叙澈净的眸子跃上欣喜,他望向远处,找寻着期盼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