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余当然没有听她的。
爱情会让人产生**,但这绝非是爱情的本质。
至于爱情的本质是什么,她也不清楚。但她想既然顾朝年喜欢的是沈鱼的灵魂,她首先要做的是应该变成他真正的爱人的模样。
于是在进入衣帽间的时候,她没有选择自己喜欢的温婉舒适的衣服,而是选择了一条红色吊带裙。
红色吊带裙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大面积的肌肤露在外面,脖颈处一条精致的项链微微垂落,蓝色的钻石随着她的走动在山谷间若隐若现。
【这样可以吗?】
这样的装扮对她来讲绝对是大变化,沈鱼却并不满意,【我每天都要化妆的。】
她补充,【全妆。】
被当做顾朝年未婚妻培养的那些年,穿搭和妆容都是必修课,化妆对她来说并不难,只是她不知道沈鱼日常的妆容是什么样子。
【这有什么难的。】沈鱼嘟囔了一句,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张她以前的照片,投放到她的大脑里,让她照着画。
坐到梳妆台,将她之前闲置在旁边的化妆品又一一翻出来,打开崭新的包装,比对着沈鱼的妆容,尽量一比一还原。
挑了最红的一只口红涂好,仿妆到此结束,一看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个小时了。、
沈余端详着镜子里的人,假睫毛挺翘且浓密,眼线细又长,红唇更是张扬。
原来顾朝年喜欢这样的人,还真是……
和她完全不同。
她倒不是心酸,只是有些感慨,感慨叶茹一直致力于把她培养成世家千金的典范,可顾朝年偏偏不喜欢她这种类型。
【别垂头丧气的,抬头挺胸!】沈鱼突然开口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沈余按照她的指示做,沈鱼满意地点头,【这才像我嘛。】
【现在出去吧,看看顾朝年什么反应。】
一推开门就闻到了香味,顾朝年正在厨房做早餐,他穿着围裙,手中举着锅铲,鸡蛋两边被煎至金黄放到了餐盘里。
顾朝年端着盘子从厨房走出来,正看到从不远处走过来的沈余。
男人直接愣在原地。
沈余有些无措地拽着自己的衣领,悄悄问沈鱼,【这是不满意?】
【怎么可能,他这明明是被美呆了!】沈鱼难得安慰她,【好了,你快点去攻略他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直接下线了,任凭沈余如何呼唤都没有声音。
顾朝年看了她片刻,似是不解地开口,“阿余,你不冷吗?”
沈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身上穿的是一件薄如蝉翼的裙子,冬天穿裙子,虽然屋子里开了空调,但是看起来还是很怪。
她当时满脑子都是一比一复刻沈鱼,脑子里根本没想到这些,此刻被顾朝年提醒,不仅觉得怪,好像也感受到一丝冷,但也只能咬牙说,“不冷。”
顾朝年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调高了空调的温度,男人的视线很快被收回去,他将盘子摆放在餐桌上,回头看还站在原地的她,“过来吃早餐吧,今早做了你最喜欢的煎蛋。”
好像没什么反应。
沈余不死心地又问,“你觉得我这个妆容怎么样?”
顾朝年推了推眼镜,重新将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妆容干净精致,虽然和她平时的风格大相径庭,但看得出这个妆容是她很用心化的,“很漂亮。”
很认真的语气,一听就知道他没有在随意敷衍。沈余终于松了一口气,却在下一瞬听到男人沉声问,“怎么没穿鞋?”
“啊?”沈余微愣,他们不是在讨论妆容吗,怎么又聊回了穿搭。
顾朝年已经大步走过去取来她常穿的那双拖鞋,单膝跪在她面前,轻轻抬起她的脚将鞋套了上去。
“你左脚踝有旧伤,不能着凉。”
高中的一次元旦表演,那时候沈余高一,顾朝年高三,原本定的是她和顾朝年表演一个节目,顾朝年弹钢琴,她负责伴舞。为了准备好这场演出,她一个人在舞蹈室反复练习,却意外伤了左脚踝。
她躲在后台看着他表演钢琴独奏。
聚光灯下,他优雅从容地弹奏了一首《致爱丽丝》。伴随着优美动听的音乐,鲜花和掌声也因他而盛开,沈余一直以为他只会记得这些,没想到他还记得她脚受伤的事。
顾朝年站起身,一脸认真地同她道歉,“抱歉,我忘记你失忆了。”
沈余摇头,“没事,你也是为我好。”
提起失忆这件事,顾朝年刚好有话想说,“昨天和医生简单聊过之后说从你的脑补ct看没有任何问题,许教授推断你是心因性失忆,他建议我带你去看看心理医生,你觉得怎么样?”
平时在顾朝年和医生面前装装失忆她还算得心应手,如果是心理医生的话,难度还是有点大的,沈余其实不太想去。
但是顾朝年好像很想帮助她恢复记忆,她不想让他因此降低好感度。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为难,顾朝年主动开口说,“你如果不想去就算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他拉过她的手腕,“好了,我们先吃早饭吧。”
一顿早饭,沈余吃得味如嚼蜡,最终还是担忧好感度降低压过了她自己的意愿,用纸巾擦了擦嘴,她看着顾朝年,“我和你一起去看心理医生。”
大不了就找沈鱼帮忙。
得到了沈余的同意,顾朝年很快联系好医生,沈余重新挑选了一套可以外穿的衣服才出门。
去医院的路沈余已经十分熟悉了,只是老木今天选的路却让她有些陌生,但她也没说什么,静静看着车子驶入一片车海中,最后停在了市中心的高档写字楼前。
进了电梯直达最顶层,迎面是金碧辉煌的几个字——心安小筑心理诊所。
顾朝年应该是提前预约过,一身职业套装的前台早已站在感应门外迎接他们,“顾先生,顾太太,周医生现在在接待客户,很快就会过来。我先带你们去诊疗室,这边请。”
耳麦处的蓝光随着她的颔首忽明忽灭。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细长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七拐八拐之后,来到了一个十分僻静的位置。
深灰色的房间门被推开,百叶窗将窗外的阳光切割,七零八落地散落一地,有几片阳光落在旁边的书架上和绿植上。
陶瓷茶具摆放在茶几上,前台抿唇轻笑,“顾太太上次说喜欢喝我们这里特调的安神茶,尝尝还合不合口味。”
扑面而来的茶香让沈余皱眉,她根本不爱喝浓茶。
“你记错了,她不爱喝这个。”顾朝年抬手打断她要泡茶的动作,前台唇角的微笑僵了一瞬,沈余也有片刻的愣住。
男人丝毫没有关注这些,他从旁边的柜子里随手拿出一盒茶叶,“泡这个吧,这个味道淡。”
熟练地仿佛来过许多次。
前台很快又露出了完美微笑,熟练又迅速地为他们沏好了茶,直到前台离开房间沈余才问,“你之前来过这里吗?”
顾朝年去拿茶杯的手一顿,然后解释,“周医生是我朋友,来过几次。”解释时不忘记将茶杯递给沈余。
沈余小口小口抿着茶,“我也来过吗?”前台看起来和她很熟的样子。
“诊所刚开业的那天,你和我来过一次。”
浅淡的茉莉花香在口腔里散开,确实是她喜欢的味道,沈余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周医生为什么会把诊所开在写字楼里?”
顾朝年闻言笑笑,“……他这个人有点奇怪。”
“奇怪?”沈余不解。
顾朝年走到窗前,颇为忍俊不禁,“他说每当他工作累了就看看下面,会让他觉得更加幸福。”
沈余将百叶窗拉上去,此刻正是上班的时间段,楼下除了来来往往的打工人根本没有别的,“所以……他喜欢看别人打工?”
“那还真的是有点奇怪呢。”
“他这个人虽然不太正紧,但是专业能力还是没问题的。”
沈余将信将疑地点头,视线忍不住落在旁边的书架上,木质的书架被嵌在墙面,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
都是关于心理学方面的书。
指尖略过书架的第四层,突然摸在了一块虚空上,旁边两本书的位置相互齐平,只有这一本位置稍靠后,但是也更方便拿出来,而且书的边缘有轻微发黄的痕迹——有人频繁地使用并放回这本书。
她突然有些好奇这位奇怪医生会喜欢什么书,指尖用力,轻而易举地将那本书拿了出来,一个看起来非常玄幻的封面,名字叫《量子力学的纠缠》。
心理医生喜欢看物理书?
这个周医生还真是奇怪。
顾朝年的视线从楼下收回来,就看到沈余手里拿着的那本身,眸色一暗,正准备找个理由让她不要看,门忽然开了。
“周医生来了。”
沈余将还没来得及看的书合上,放回书架上,跟着顾朝年一起过去打招呼。
她的注意力都在周医生身上,没有注意到顾朝年暗自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