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就你这英文,唱了叫人笑话。”
“妹妹留过洋,自然是能说纯正的英文,我也是将学校学的给大家展示了,不如妹妹来唱一首,我也学习一下。”
闫乐芷性格活泼,自小从不畏惧在人前展示才艺,反正她唱歌开心了,耳朵受伤的是别人。长大后有了些自知之明,确实是五音不全。
听到江紫烟的挑衅,闫乐芷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上去撕了江紫烟伪善的嘴脸。
金宝珠见好友脸通红,答应不下来又不想落面子,走上前说:“各位阿姨、姐姐,咱们这次多亏了乐芷母亲才能在这里相聚,既然密斯江来展示才艺,不如我们都将才艺拿出来展示一番,正好咱们北城赫赫有名的闫大帅也在,就做个观众,评评优,彩头嘛……”
“与表哥二人单独出去相处半个时辰,如何?”江紫烟立马提议。
此话一出,原本不想参加的俊男美女都有些心动,就连看热闹的太太们都起了心思。
现在北城最优秀的青年都在此,就算入不了大帅的眼睛,寻门好亲事也是极好的时机。有志青年也想要这个机会,只要与闫煴搭上关系,未来发展便可乘上东风。
章春海早就看中了几家小伙子,想要给女儿们说亲,立马起身道:“各位太太也不必着急,家里中式西式乐器都有,如果是稀罕物件,我叫家中下人去取。”
江紫烟咬咬嘴唇,要是弹奏乐器,她怎么赢?
舞会变成了才艺展示,闫煴未曾想当评委,也不想赢家相处半小时。没等他拒绝,急于表现自己的人已经开始表演。
闫乐莹拿出她最擅长的古筝,弹奏了一首优美的曲子,引得现场掌声阵阵。她腼腆一笑,优雅退场。她倒是不图那一小时,而是在意自己的婚事。
众人表演完毕,江紫烟已预见自己取胜无望,便向前一步,说:“各位姐妹果然才华横溢,但我觉得现在评分为时过早。”
金宝珠嘲讽道:“怎么?知道自己输了?”
“宝珠姐姐,我怎能这般小气,我自是愿赌服输,只是何先生还未表演。若是他不愿表哥与旁人独处,不承认输赢,各位的表演岂不是白费?”
跟着看热闹的何隅知一愣,皱眉看着耍小心思的江紫烟,闫煴评论她心思不正看来倒也正确。
章春海一听,想要何隅知丢丑,假装热情地问:“你认识这些乐器吗?会用吗?”
江紫烟其实说准了何隅知的心思,他确实不想让闫煴与旁人独处一个小时。他起身,走到闫乐莹身边,问:“乐莹小姐,可否借一下古筝。”
闫乐莹本不想借,看到闫煴的目光瑟缩了一下,将古筝又抬了出来。
坐于古筝之前,何隅知轻弹几下,朝闫乐莹说:“是把好琴。”
何隅知弹奏了一首《塞上曲》,气势磅礴,与闫乐莹弹奏的轻柔小调完全不同,就连乐队的乐手都听的入迷。
江紫烟不知何时走到闫煴不远处,深情地望着他,也不管闫煴是否理人,自顾自说:“表哥,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你别不理我了好吗?”
闫煴还想欣赏曲子,抬手叫来正一和石青,吩咐他们将江紫烟弄走。
江紫烟趁人不备,端着一杯鸡尾酒冲了过来,激动地说:“表哥,你喝了这杯酒,你喝了就当是原谅我了!”
一曲毕,余音绕梁,久久难消。
何隅知抬头,与闫煴的目光相撞,他浅浅一笑,似是再说:这一小时,他赢下了。
突然,何隅知变了脸色,快步走到闫煴身前,挡住要贴上来的江紫烟,说:“请你自重。”
江紫烟本就对闫煴的冷漠恼火,又见何隅知阻挡,整个人都爆发了,将手中的酒泼了出去。
何隅知迎面就是一杯鸡尾酒,红色的酒滴答落在衬衣上。
闫煴瞬间起身,单手按在何隅知的后脖颈,让他不要乱动,拿过桌上的方巾,仔细为何隅知清理眼睛。
众人只看到闫煴的细心温柔,完全没注意引起骚动的江紫烟已悄无声息消失在这场宴会。
小插曲后,也没人再提彩头的事。
年轻人纷纷邀请心仪的对象,三三两两到小花园说说私密话。
何隅知衣服沾了酒,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闫煴留下手下的人盯着宴会,他陪着何隅知回听竹院换衣服。
夜晚的游廊电灯全亮着,漫步其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随着夜风愈发清晰。
何隅知抿抿嘴唇,果味混着酒味。
蓦地,他的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浑身倍感不适。
闫煴伸手接住他:“你怎么了?”
何隅知的手不自觉拽紧闫煴的衣服,眼前的景色逐渐扭曲,他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我,有点奇怪,有些晕…”
闫煴搂住何隅知,低头嗅了嗅落在衬衣上的酒,脸色瞬间崩裂,变得极为难看,“她竟然还敢!”
他搂着何隅知快步向听竹院走去,十分后悔没有在五年前杀了江紫烟。如今她手里还有这药,竟还敢拿出来害人!
何隅知不知道这些,整个人因闫煴的靠近而难受起来。仿佛脑袋里为自己设下的层层枷锁正在被急切的冲击着,体内的猛兽想要冲破最后的理智防线,搅得他头疼欲裂,呼吸滞阻。
头重脚轻的他顺势抱住闫煴,怎么都不肯放开。
“你再忍忍。”好不容易将人弄回到小院,闫煴也出了一身汗。这药会让人失去对正常事物的认识,做出些本人不受控制的事。不过对人的身体无害,只要冲洗掉再多喝些水,很快就会缓解。
忍?
何隅知脑袋混乱,感觉浑身正在发热,一听这字如同打开了平时扭紧的阀门,切断最后的理智,把忍了好久好久的东西,全都倒出来。
他推了闫煴一把,把人抵在月亮门边,大片的蔷薇花铺在闫煴身后,他双眼迷蒙地盯着闫煴不断乱晃的脸。
呼吸扑在脸上,何隅知发现自己的竟然看不清闫煴,眼前的他是虚幻的。
“你必须立马冲洗……”
那张薄薄的嘴巴一张一合,引诱着何隅知,被酒水打湿的发丝黏在脸颊和眼睛,让他觉得有点痒。
何隅知感觉自己一定是发烧了,脑袋不清楚,他想破开这层虚幻,想要实实在在的看清闫煴,想要摸一摸他的脸颊,想要更多,想要做平日绝对不会做出的举动——抱住闫煴,更想闫煴用力的抱住自己,用他那双手紧紧抱住,严丝合缝,难以呼吸的那种拥抱。
何隅知不知道自己已经伸手,抱住闫煴,纤细的双臂勾在闫煴的脖子上,像是两条世间最柔软的缎带,缠绕、旖旎。
“隅知,隅知,你需要尽快冲刷掉那药,再忍忍……”
何隅知听见了闫煴说的每一个字,可是入他耳朵的只剩下“再忍忍”。
所有的言语都消失在唇齿间,何隅知抵着人,亲在他的嘴角。
他忍得可够久了。
亲完一下,何隅知摇摇脑袋,捧着闫煴的脑袋,眯着眼睛使劲盯着近在眼前的嘴唇,低声嘟囔着:“子琛,别动,亲不到。”
琛是闫煴的表字,父母去世后,已经许久未有人如此唤过闫煴了。
被不可抗拒的**驱使着,何隅知再次亲了上去,这次亲对了地方。
闫煴放在何隅知腰间的手收紧又松开,明明有的是力气,却好像很没有办法似的,只能说出句毫无震慑力的话:“何隅知,清醒点。”
“哎,你好烦啊。”何隅知双手脱了力气,滑到闫煴的肩膀。脑袋抵在闫煴的胸口,呼吸急促,不再说话。
也不知道这会儿到底是药还是何隅知本身就想这样做,他再次抬起头,又一次毫无章法的亲吻。不知为何,闫煴主动地回吻住他。
从单方面的亲吻变成唇齿交缠,热度烫着对方的神经,这场意外愈发热烈。
葡萄酒的味道。
潮湿和柔软的吻更让何隅知沉沦,两人接吻的时间比想象中的长,何隅知的手渐渐无力,从闫煴的脸颊滑落至肩头,又顺着肩膀搭在闫煴肌肉线条分明的手臂上,由索取变成了承受。
他的腰不受控制的向后塌着,又想要更多,努力着把身体紧贴上去,听竹院内,除了虫鸣,便是唇瓣发出的甜腻声响。直至空气稀薄,二人才缓缓分开,急促的呼吸落在对方的鼻尖。
何隅知含含糊糊的喊着“闫煴”。
闫煴听到自己的名字,双手有瞬间的僵硬,但仍搂着他的腰,不让他倒下。
闫煴体会过这种感觉,身体内沉睡的野兽突然具体起来,整个人被它支配,毫无理智可言,只想找到宣泄的出口。
清醒后的痛苦,已深深刻在闫煴的心中。
那酒何隅知只是脸上沾了一些,如果整杯饮下,后果不堪设想。
“闫煴,再抱抱我。”何隅知清醒了一些,但有些难以言说的话离开当下的情形,他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再说出口。
闫煴没有动,也没有任何回答,何隅知断开的理智又渐渐回到原本的位置,他松开手,又再次抓紧闫煴的胳膊,耳朵贴近闫煴的胸腔,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忍不住又道歉:“对不起,闫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