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莲穿了之后 第43章 第 43 章

江寒想，有病吧？

是他年纪大了，无法理解当代人的思维，还是说闻远真的有毛病？

江寒试探性建议：“要不然……你看看，我认识一个非常优秀的心理咨询师。”

闻远眼眸冷淡，瞥了江寒一眼，话题与岁岁无关之后，她连江寒都懒得搭理。

人类这样说没毛病，换一个角度来说，她确实有心里疾病。

否则，自己的心脏，怎么可以装得下别人呢？

江寒看台上的人鞠躬，看今天的活动落幕，看自始至终，那张冷淡疏离的面孔都没有露出过一丝丝笑意。

原来闻远所能扮演出的微微一笑，连她自己都不愿意强撑。

而房间里的岁岁垂眼看着手机，唯有未完全阖上的窗帘，从缝隙里透出光线。除了那点光亮，就只剩一片昏暗。

岁岁眼瞳被手机照的发亮，收到了柳央的消息。

柳央给她接了一个活，一档小咖综艺，常驻嘉宾临时有事，需要一个人顶两期，要得急，而碰巧岁岁闲。

是个招骂但是钱多的活。

柳央说：“后天机票去长平，做好准备。”

岁岁说：“嗯，好的。”

接下来是柳央发过来的大片大片节目相关信息和给岁岁立的人设。她需要维持从前白莲似的形象，外表得无辜清纯，头发要乌黑柔顺，皮肤要白，眼睫要长，要很好看。

岁岁一个文件一个文件的点进去看，大片密密麻麻的字，有认真的标红和下划线，她看了几眼就觉得心烦意乱。

而柳央叫她“记牢背下来”。

只是等手机信息提示消失，房间又安静的仿佛落针可闻。

岁岁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忽然想起闻远。

——去了长平，是不是就见不到闻远了？

退出和柳央的聊天界面，岁岁一眼就看到了“闻不高兴”的备注。

时至如今，岁岁看见这个备注还是想笑。

——要跟闻远说一下吗？

这个想法如此突兀，突兀到这个念头刚跳出来便被岁岁下意识掐死。

她们并没有那么熟，还没有到可以分享日程的地步。

而且岁岁对闻远的观感很复杂，她喜欢让自己轻松的人，比如郝媛媛，可是闻远不一样，说不清哪里不一样，又好像通通都不一样。

她看闻远一眼，就觉得心脏沉甸甸。

岁岁记起这矛盾感，分明是劝说自己远离，又忍不住去翻了闻远说“岁岁平安”的那个视频出来看。

那时候的闻远……岁岁觉得熟悉。

最后是闻远给她发消息，问她几时去长平。

岁岁讶异闻远竟然知道，闻远只是平静解释是柳央拜托江寒将这份工作给岁岁的。

那个暂时有事不能去的常驻嘉宾叫叶思安，也是江寒手下的艺人，偏文艺气息的女艺人，不温不火，性格不错，人缘很好。

岁岁简单了解一下。如此一来，岁岁觉得头秃。

她本身便不招人待见，去顶两期，顶的又是这样定位的人，不得不说，压力不小。

岁岁什么都没说，闻远却看穿她心底的担心：“不需要担心。”

岁岁发了个问号。

闻远说：“你别怕。”

这并不是很有用的安慰，只是岁岁受着了。

过了半分钟，岁岁看见屏幕上，闻远黑屏似的头像发过来的消息。

她说：“你也是个好人。”

岁岁：“……”

是故意的吧？

她下午才跟江寒夸“闻远是个好人”，转眼当事人又把这句子还了回来。

岁岁干巴巴哈哈两声。

等到岁岁落地，参与摄制，那期主题——“青春时暗恋的人”，节目组放出预告后，叶思安微博转发并且@了岁岁。

思安安安：@季岁岁，岁岁你好。

不出意外的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岁岁在叶思安转发的微博下回复一句“你好你好”，顷刻间便被一秒破千的谩骂给整的卡出了微博。

岁岁无言的看着闪退出微博回到的手机桌面，那张纯色的背景图好像与岁岁面面相觑。

——啊这？

她抬眸望了一眼窗外，透明玻璃后是深色的夜幕，屋岁岁房间里只亮了一盏暗暗的床头灯，屋里的自己倒影恍惚。

那是张……朦胧中感觉与现实中的自己很不相符的脸。

岁岁忽然记起来接她的郝媛媛的表情，那张从前见她会笑的脸好像再没真诚笑过。

岁岁想了几秒，探究不出原因，就放弃了。于她而言，很多事情并不如她以为的那样重要。

微博转发的预告下，清一色的谩骂混进了别的评论。

然后画风开始变。

岁岁好看，即使穿着灰头土脸地校服，也清新干净的像是挂在树梢的月亮。

预告里的是一群穿校服的成年人，如岁岁这样大学毕业没多久的，也有在圈内浸淫多年的。

岁岁如墨的长发垂在肩侧，很淡的妆容，眉眼清透，唇红齿白，在预告里笑着谈自己其实已经记不起高中暗恋过的人。

节目录制当天。

有人和岁岁谈笑：“岁岁现在也是青春的时候呀，记不起高中暗恋谁，那现在暗恋谁，能不能分享一下？”

这个问题，懂的人都尴尬了。

偏偏问的人不尴尬，他坦然自若，完全不觉得自己问了个什么不好的问题。

岁岁记起了柳央给自己安排的剧本，按理来说，她应该脸皮一红，挂不住面子似的摇头讨饶，只是她做了半套，表情忽然卡顿，瞳孔地震竟然真实上演。

因为，忽然出现在现场的闻远，突兀而显眼，明明白白的在转角出站着，穿着和岁岁一样的校服，带着一顶黑色鸭舌帽。

岁岁：“……”

岁岁揉了揉眼睛，觉得难以置信。

本来不必如此，只是岁岁有毛病，她不自信，她不自信眼前看到的都是真实。

她知道自己会出现幻觉，于是就想再确定一点。

而确实是真的闻远。

她想见岁岁，也想岁岁见她，于是同意了剧组的安排。不知道为什么，她真想和岁岁出现在同一画面里。

闻远看着现场穿着灰色校服，容貌比高中差不了多少的岁岁，眼底浓墨似的沾染晕不开的情愫。

其实，高中那年，到很后来的时候，时间流逝像在指尖上飞过。

很多人都舍不得岁岁，岁岁说：毕业了也可以约出来一起玩呀。”

只有闻远看着她们好像依依惜别，内心没有半分动容。闻远没想过会分开，所以低头看见岁岁递过来的毕业同学录的活页，几乎愣住，眼眸一瞬呆滞凝固，望向岁岁的眼像无助而困于囚牢的小兽。

临近高考，高考前最后一次假日之前，班上偷偷传起了扉页漂亮精致的同学录。

高中生本来不该幼稚，偏偏此去今年，和很多人再见都难。

闻远兀自强忍着，眼眶已然全红，死死控住眼底的泪意。

“你要……和我分开。”

岁岁稍诧异。

她其实没那个意思，所谓毕业同学录，不过是她从前没有写过，也从来没有收到过，如今算是弥补遗憾，图个新鲜而已。

同学录活页上有关分别的句子，岁岁根本不放在心上。

分别或者不分别，很多时候取决于自己。

而闻远不懂。她并不是人，未曾体验过有关写完同学录还继续做同学的尴尬场面。她只以为这一张纸，是为以后怀念做准备。

闻远其实已经很难过很难过了，她难过的太明显，不接那张薄薄的一页，纵使侧头不敢看岁岁，躲避似的垂眼，岁岁也能一眼看到她眼角的洇红。

岁岁觉得好笑，看了一会儿，“你干嘛？”

闻远要哭了，而岁岁在笑。

她想，原来那句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竟然是真的。

然后忍不住想——她会觉得我吵吗？

闻远语气很冲，她被拒绝了很难过，从来目中无人却觉得自己低到尘埃里去了。

“你要跟我分开！”

她在讲什么？

岁岁觉得难以理解。

“你真的……”岁岁失笑，显然有些头痛，几乎记不起最初桀骜难哄的闻远，“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个性。”

闻远面相线条疏离，是张偏冷淡的脸。诚然岁岁一开始便觉得好看，有些不似寻常人的美貌，却也想不到藏在冷硬少年气皮囊之下的灵魂竟是如此。

这话叫闻远伤心了，她开始委屈：“如果你早知道我是这样的个性，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会理我？”

不会给她撑伞，不会给她买药，不会在墙边等翻/墙进学校的自己，不会给她风车，不会请她吃饭，不会陪她去演唱会，也不会……牵她的手。

岁岁只是随口说，预料不到闻远会生气。

闻远这样生气，肩膀在颤，看着岁岁眼眸一动不动，那双漆黑的眼睛，远比那日满街落叶、被她拒绝还要执拗。

——脾气是真的差。

——人也是真的傻。

无忧无虑的闻远。岁岁低眼看着自己，清楚的知道了真无忧无虑长大的孩子和假无忧无虑的孩子的区别。

幸好……幸好闻远赤忱傻气，没有遭遇她所遭遇的一切。

岁岁弯唇笑起来：“是吗？”

分明是闻远在问她，可她偏要用这种态度，轻描淡写似的将问题还给她。

坦白说，岁岁也不知道，大概是她每一步都踏的几经思索，所以再来一次，岁岁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啊闻远。”言下之意很明白。

闻远还是看不开。

岁岁没把闻远的生气当回事，却还是想了想，淡笑着回她，“也许不是吧。”

说不定再来一次，岁岁做出的选择还是一样的。

然后闻远看见现场的岁岁揪了揪坐在她身边的女生：“你有看见什么人吗？”

她那张漂亮幼态的脸狐疑的微微眯着眼。

当事人觉得——完了完了，错觉抹不掉了。

但是岁岁想也知道，闻远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岁岁眼眸警惕，似乎觉得自己大病难治。

坐她边上的女生低低瞧见岁岁的表情，笑了，兴趣盎然地反问：“那你看见了什么？”

她们两个咬耳朵似的说悄悄话。

闻远就站在画面之外一动不动，指尖在身侧扣住，喉咙滑动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岁岁又低低觑闻远一眼，看她面色沉沉，又跟身边的女生小声商讨：“我不敢说。”

错觉看见闻远……错觉中看见被她觊觎的闻远……这是件说出来就感觉不清白的事情。

边上女生笑的更开心了：“这有什么不敢说的，看见你的暗恋对象了？”

岁岁眼神震惊，无言以对。

讲真，岁岁没想过会离开闻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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