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窗外的雨還在下,滴滴答答的聲音像是一首無聲的旋律,在寂靜的房間裡回蕩。
許安然縮在被窩裡,睫毛微微顫動,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夢境襲來,如潮水般將她吞沒——
她站在學校的走廊裡,空氣潮濕,腳下的地面泛著淡淡的水漬。
四周的聲音很嘈雜,但又顯得異常遙遠。
「喂,許安然,你是不是根本聽不懂人話啊?」
耳邊傳來輕蔑的聲音,她抬起頭,看見幾個同學站在她面前,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
她的手指不自覺地蜷縮起來,想要後退,卻發現自己被逼到了角落。
「她一直都這樣,表情呆呆的,像個機器人一樣。」
「還以為自己很聰明呢,結果連正常交流都不會,真可憐。」
「喂,說話啊,裝什麼高冷?」
一道冰冷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下一秒,一本厚重的書本被狠狠砸到了她的桌子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許安然渾身一顫,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她不想理會這些人,但身體卻像是被無形的鎖鏈束縛住了,連逃跑都做不到。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管她說什麼、做什麼,都無法讓這些人停止。
她的世界變得狹窄、窒息,只有一道道譏諷的目光,如針一般落在她的身上,刺得她生疼。
「真沒意思,我們走吧。」
有人不耐煩地說了一句,然後轉身離開,剩下的人也跟著散去。
但許安然依然站在原地,雙手緊緊地攥著衣角,指尖因為用力過度而泛白。
胸口悶得難受,她甚至有些喘不過氣來。
四周恢復了安靜,但那種被孤立、被嘲笑的感覺卻沒有消失,反而像陰影一樣牢牢地壓在她的心上。
「不要……」
黑暗中,她低聲呢喃了一句,眉頭緊鎖,身體微微顫抖。
夢境還未散去,她彷彿又回到了那個時候,回到了那個無助又痛苦的自己。
直到—
「安然?」
耳邊傳來輕柔的聲音,像是一縷溫暖的光,穿透了沉重的陰霾。
許安然猛地睜開眼睛,冷汗浸濕了額角,心跳快得像是要從胸腔裡跳出來一樣。
她愣了一下,意識還未完全回神,只覺得房間裡的燈光有些刺眼。
身旁,蘇語柔正蹲在床邊,眼神裡滿是擔憂:「你怎麼了?做噩夢了嗎?」
許安然怔怔地看著她,喉嚨發緊,半天說不出話來。
蘇語柔沒有逼她回答,只是伸出手,輕輕地抱住了她。
「沒關係,我在這裡。」她低聲說,語氣溫柔得像是在安撫受驚的小動物。
許安然僵硬了一瞬,然後才慢慢地放鬆了身體,讓自己沉浸在這個溫暖的擁抱裡。
心跳依然紊亂,但那股從夢裡帶來的窒息感,似乎減輕了一些。
她的手微微顫抖,最終還是抬起來,輕輕地抓住了蘇語柔的衣角。
——像是抓住了唯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