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末往后退了一步,“你怎么找来的?”
江旭推开门,直接进去,后面的人跟他一起,“你们居然搬到这来?陈时岘那小子哪来的钱让你们住这么好的房子?”
温末说:“我没工夫跟你扯那么多,请你出去。”
“急什么,我他妈刚来你就赶我走?”江旭坐在沙发上,“怎么着?是为了躲我才搬来这的?”
温末没搭理他。
江旭继续说:“我告诉你们,只要你们还在言安,躲哪我都能找到。以为到这小区来,我就进不来了?我告诉你,我有的是办法进来。”
“不过,你们还真能躲,能进来找到你们还真他妈费劲。”
温末拿出手机,准备直接报警,江旭依旧玩味地看着她,“你报警就有用了?我什么都没干,你别忘了,陈时岘是我弟弟,说到底是我们家这边人,你不过就是个外人,警察来了,你认为他会让谁出去?何况你们这些欠债的,哪那么大脾气?看到我恭恭敬敬地喊声哥哥,倒杯水给我喝才是对的知道吗?”
温末说:“你今天来到底想干嘛?你直说好了,是单纯想来羞辱我们?还是另有打算?”
江旭玩着自己的手指,脸上一脸不屑,“你们欠我们家钱,我无非就是来要债的,还能干嘛?”
温末说:“你觉得这个家现在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的?你也看到了,这连房间就只有一个。”
“你们两个睡一起了?”江旭说:“这小子可以啊,不动声色的就把人睡了。”
“你有病?”温末说:“你以为陈时岘跟你一样龌龊?”
“你装什么清高?”江旭看了一眼四周,确实房子里什么都没有,基本华而不实,连家具都看起来不是那么好,只是一个安全的居住环境,要不是他有朋友在这小区,还真进不来。
温末说:“行,你有什么想拿的,你尽管拿,都给你。”
江旭看着她,“不用你大方,本来都该是我的。”
他说完就领着那几个人,东看西看,但是看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别说值钱的东西了,连个有用的都没有。
温末抱着双臂,靠在门口,“看到什么好东西没?”
“急什么?”江旭说:“你房间还没去呢?”
温末知道他今天不翻出什么东西来,是不会走的。
她很快笑了一声,“行,你去,但凡你能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都给你!”
江旭指着她,“你等着,这次要找不到,以后我天天来。”
她的房间除了她衣服,什么都没有。看他能翻出什么花来。
温末进去把自己的衣服全部拿出来,江旭看着她的动作,也没多说什么。
她的房间几乎可以用空空如也来形容,除了一堆奖状奖杯什么的,江旭看了看,“还真是一学霸,出来工作靠你的本事第一件事就是还钱知道吗?”
温末懒得跟他搭腔。
江旭看了一圈,也没翻出什么东西,他有些不爽,准备走的时候,看到放在角落的一个盒子问道:“这什么?”
“你管呢。”温末说。
江旭没兴趣,觉得里面应该没什么好东西,但不拿点东西他不打算这么轻松地走,直接顺手把那盒子拆开,里面就是一堆纸,还有一个玉坠。
他把玉坠拿起来看了看,“这值不少钱吧?”
“你觉得它看起来像是真的吗?”温末说:“几块钱的东西,你都要拿?”
江旭不爽地看着她,“我就拿了怎么了?谁知道它到底值多少钱?万一值个几百呢?够我上一阵网呢。”
那个玉坠确实不是真的,但温末不想给他,那是她到陈家来,唯一一个戴在身上的东西,本来一直都戴着的,但后来上高中之后,学校又规定不让佩戴任何首饰,就拿下来放在盒子里了。虽然不值钱,但对她来说是很珍贵的东西。所以即使搬了两次家,也都把它带着。
温末说:“除了这个其他的你都可以拿走。你自己掂量掂量就知道了,它连一百都不值。”
江旭笑着说:“好,就算它不值钱,但我今天要定它了,你看起来很在意它。”
温末说:“你想拿你就拿,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当你有什么本事呢,就拿这个?”
听出她什么意思,江旭说:“我今天就要它了,下次再来看看别的。”
他把玉坠放进口袋里,带着几个人走了。
他们走后,温末叹了声气,眼里有些失落。
她简单把家里收拾一下就走了。
晚上下班已经比较晚了,准备继续收拾的时候,陈时岘回来了。
他看着温末道:“怎么大晚上打扫卫生?”
温末说:“哦,也没事做。”
陈时岘把外套脱掉,从她手里拿着拖把,“没事做就睡觉,白天工作不够你累的?”
温末看着被他抢去的拖把,这句话明明对他才是受用,天天早出晚归,比她累多了。
陈时岘撇了一眼沙发,“你干嘛把衣服都放沙发上?不准备让我睡觉?”
温末忙说:“我.....晒衣服的。”
“今天是阴天。”
看出她的不对劲,陈时岘说:“怎么了?家里来人了?”
“能来什么人?这小区外面人又进不来。”
陈时岘停下自己的动作,细细看了眼家里,即使被温末收拾过,也能看出比之前乱了一点,他说:“江旭来了?”
温末闭闭眼,知道瞒不住他,她点头,“嗯,来说了一推废话就走了。”
“说废话怎么家里这么乱?”陈时岘看着她:“你不说,我就直接去找他。”
他真是说走就走,温末拉着他,“他翻了一点东西,不值钱的。”
“什么东西?”他问。
温末说:“就一条吊坠,也是假的。”
“你脖子上戴的那条?”
温末看他,“你还注意我那时候脖子上戴的东西?”
“你别扯开话题。”陈时岘说。
温末只好说:“是我刚到这个家戴的那条,我奶奶给我买的,也没多少钱,她又买不起真的。”
她慢慢说:“小时候我们班很多女生脖子上都有玉坠,我那会问她们,说是她们家长买给她们保平安的,后来我就跟我爸提了一嘴,他怎么舍得给我买。就我奶奶啊,天天出去卖菜,挣了一点钱给我买的,所以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就几百块钱吧,没关系呢。”
温末说的云淡风轻,但陈时岘能不知道她有多在意吗。他捏紧了拳头说:“知道了。”
温末没看出他有什么异样,继续说:“行了,不早了,我去休息了。”
陈时岘看着她走后,独自去了阳台,当初真应该狠一点,把她赶走。
第二天早上起来,温末看着陈时岘照常出门,也没想太多,认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但在回家的时候看到陈时岘早上出门穿的外套,他是回来过了吗?
应该是回来又出去了吧。
温末一开始没多想,洗了澡之后想了想不对劲,他一般不会中途回来,除了给她做饭那段时间,搬到这来之后,他因为上班路程太远,几乎没时间做饭。但也会几天之后做一顿好的,给她吃,
回来,也没有做饭,而且她今天还回来的早一点。
她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很久都不接。
她想了想拿着钥匙出门了,她知道江旭家在哪,直接去了那边,去了之后,发现他家门是紧闭的,应该不在。
那他到底去哪了。
那边,巷子口,陈时岘早就在哪等江旭了。
江旭回来看到他后,倒是想不到,“我还没找你,你倒先来找我了?”
他并不是一个人,后面还跟着几个人,那些人也常常去他们家玩,因为刚高考完,他父母也不怎么说。
陈时岘直接说:“把你昨天拿的东西交出来。”
江旭笑:“我说你是不是真跟她睡过?昨天刚拿了她东西,你今天就过来找我了?你就这么在意她?”
陈时岘浑身都是冷的,说话的声音一丝温度都没有,“江旭,我今天不准备跟你动手。”
江旭说:“你好意思跟我动手?我没打你就不错了?你个谁都不要的小杂种。在这个家吃了这么多年饭,我骂你几句怎么了?”
“你想骂就骂,你知道我不会跟你这样的人计较的,但你拿的东西,今天是必须给我的。”陈时岘冷声说:“我既然来了,就不打算空手走,不想浪费时间就趁早给我。”
江旭被他这样,弄的更生气了,他从小就讨厌他,讨厌他的优秀,讨厌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他,更讨厌他的脸!
他说:“我他妈的就不给你,你能拿我怎么样?这是我家,轮得着你撒野?”
陈时岘说:“江旭,别怪我把你的丑事说出来,这附近谁不知道你这号人物?你从小就给你父母丢了不少脸,你认为他们还能怎么包容你吗?”
江旭脸上阴不阴阳不阳的,他道:“你敢说我一个字,我打不死你!!”
“你打啊。我还真不怕死。”陈时岘说的轻松。
小时候在福利院,在他养父母家,什么样的苦没受过,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性子,他这样的人,打起架来,收不住自己力度的。
江旭听完更恼了,捡起旁边的石头就往他身上仍,“你他妈的找死!”
陈时岘灵活地一躲,江旭说:“她这破坠子就在我包里,有本事你就来拿。”
他的意思很明显,他后面还跟着好几个人,就看陈时岘敢不敢过来了。
陈时岘眼里带着狠,加快脚步,往那边走,江旭大喊:“愣着干什么?等着他来打?给我一起上。”
这些人,不是没打过架,听完江旭的话,三个人一起上,陈时岘被他们控制住胳膊,但很快就踢了其中一个人,待松开些后,江旭直接打了他一拳,陈时岘快速回过去,他的力气大,江旭脸上很快带着伤。
他被打,立马大骂,“你他妈找死!”
陈时岘揪着他的衣领,“看你有多大本事!”
那几个人根本不是陈时岘的对手,他有技巧力气也大,但毕竟人多,打不过他,索性一个人抱着他的腿不让他走,直到三个人都下来拖着他,他快气笑了,“你们还真他妈有种。”
这句话说完,就被江旭打了一拳,他的脸很快偏过去,江旭说:“只要你今天让我打爽了,这坠子就给你。”
底下的人说:“哥,打几下就行了。别太狠。”
江旭瞪着那人一眼。
他们可不敢惹事。
陈时岘不是这样的人,也不会听他这些话,更不会就这样任他打,他凑近,“你没这本事。”
趁其中一个人不注意,他用了力气,抽出一只脚,直接快准狠地踹,那人,倒地疼的直叫。
他又把后面的人抓着甩到旁边去,“都他妈给我滚远点!”
把脚全部抽出来,陈时岘直接把江旭的包拽过来,拉开拉链,东西全部倒出来,吊坠就在地下。
他弯腰捡起的时候,被江旭快速按在地下,“你看看前方,我爸回来了,他要是知道我今天被你打了,你该怎么样?”
那边马路上的江成,正一步一步往家走。
江旭说完这句话,也往家的方向走。
陈时岘把吊坠踹怀里,江旭走到他爸面前就哭了起来,他脸上的伤正好又明显,江成看到自己儿子这样,火气立马来了,拽着他说:“那小兔崽子在哪?”
江旭拉着他过来,陈时岘正好起来,脸上带着伤,还是喊了一句,“姑父。”
江成看到他说:“是你打的?”
陈时岘正对着他们,“是。”
他的这句话说完,脸上很快挨了一巴掌,加上刚刚被江旭打的那拳,他的脸几乎肿了。
陈时岘把嘴里的血吐出来,“姑父,您的儿子我可管不着,将来要是做了什么危害社会的事情,你可别后悔。”
江成还在气头上,哪能容忍他说自己的儿子,直接踹了他腿一下,陈时岘没了力气,腿软地跪了下来。
温末绕到巷子那边,回来的时候刚好在江家门口看到陈时岘被踹在地下,她很快跑过去,拉着他,“陈时岘!”
陈时岘一句话没说,眼眶通红,江成继续说:“我被你爸骗了那么多钱,你还敢跑到我家来打我儿子?你不是陈家亲生的,你爸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你妈呢?也不管你了吧?你还敢在这横?你给谁看呢?我告诉你,你欠着这边的亲戚!以后在这,老实点!你谁都惹不起!更不有一个人护着你!”
温末看着江成,“你一个长辈,就这么打他,你觉得合适吗?他不是陈家亲生的,你们就不把他当人看了吗?他比你们陈家任何一个人都好!”
江成看着温末,“我不跟你说话,你一个外姓孩子,少管我们家的事情。”
温末大声说:“是你儿子先去我们家招惹我们的!管好你儿子!”
她几乎快哭出来。
江成知道江旭肯定惹事了,但怎么可能在外面这样批评他,“我的儿子我会管,你们这样的外人,欺负他,我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他说完,就拉着江旭进去了。重重地关上门。
温末把陈时岘拉起来,“你有没有事?我送你去医院。”
陈时岘是没力气,靠在她身上,“去什么医院,浪费钱。”
温末说:“我打工赚钱了,我有钱。”
陈时岘撑着身子笑:“是吗?那你挺厉害,你的钱自己留着上大学花。”
“都这样了,你还笑。”温末扶着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我们先休息会。”
扶他坐好,陈时岘说:“你怎么找来的?”
温末吸吸鼻子,“你的外套在沙发上,我大概能知道你回来过,你昨晚那么平静,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就过来看看。结果你被打成这样。”
陈时岘“啧”一声:“忘记给收起来了。”
“行了。”他准备给她擦眼泪,但是手太脏,还是没碰她,他道:“这算什么呀?你当我平常白锻炼了,挨这几下子没事。再说了,江旭那小子被我打的也不轻。”
他从怀里把吊坠拿出来,“诺。”
那个颜色都快掉成白色的吊坠就这么摇摇晃晃地出现在她眼前,温末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不是跟你说了,不值钱,你.....干嘛要这样做......”
陈时岘把吊坠给她,“你不是说了,这是你奶奶卖了很长时间的菜才买给你保平安的吗?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能给他那样的人拿走。”
温末拿着吊坠哽咽地说:“你真的觉得它珍贵吗?”
“珍贵。”他说:“跟你一样珍贵。”
每一个字都用了他所有的力气,温末快说不出话来。
他抢回来的不只是吊坠,是奶奶对她的爱,更像是用尽他的力气再告诉她,她一直都被人爱着。
她攥着吊坠,低哑地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