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下来,温末觉得累极了,她只想洗个澡睡觉,也忘了自己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散,随意地想把头发扎起来,陈时岘刚好抬头看到她脸上的巴掌印,他手里的钥匙扣瞬间掉下来,他问:“你被谁打了?”
温末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把头发放下来,“跟你没关系。”
陈时岘起身,抓着她的手腕不让她走,“跟我有关系。”
温末只觉得这个人有病,上一秒还那么希望自己走,现在问她伤干嘛?
看她不说话,陈时岘继续说:“你爸?”
温末甩开他的手,“对,就是他打的,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回家了吧?我没有家了,今天我在外面被人劈头盖脸地说,回去之后还挨了我爸一巴掌,我不知道离开这,我能去哪.......所以两个月之后我真的会走的......”
温末越说,越控制不住自己,她慢慢蹲下来,眼神空洞,没有神,“不碍着你们任何人的眼。”
陈时岘握紧拳头,也同样蹲下来,与她对视,伸出手准备摸她的脸,但悬在空中几秒后又缩回去了,“温末,这不适合你待着,不用为了任何人,这所有的事情都和你没关系。”
温末把头埋起来,不想再回他的话。
第二天,提交完志愿表,温末才放心了一般,现在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能离开这,远离这个地方,不想再见温长新,她知道如果她不走,真在这上大学,未来温长新不可能不找她,她不想再跟他联系。正好陈时岘也那么希望她走,刚好,顺了他们的意,反正如温长新所说的一样,她本就不招人喜欢。
填好志愿,许昱安打了电话给她,知道她最终决定去平延上,高兴的直接冲到她家里,反复问了好几遍,确定她不会再改志愿才走。
而陈时岘报考了言安大学的工业设计专业,姜予考了本地的一个二本,至于林程温末也不知道他到底去哪,只知道高考结束没多久他就跟着他爸妈出国了。
温长新知道温末要考去平延,很快就找到她,在她出门的那一刻,把她拦住,“末末,爸爸昨天说话说的重了一些,爸爸还是希望你留在这,咱们把志愿改了,就留在言安好不好?你阿姨也希望你留在这,还有你许阿姨,把她一个人留在这你忍心吗?”
温末看着他急切的样子,讽刺地笑了,“你真应该记住你昨天跟我说话的样子,我的前途我的以后你置之不顾,只想着继续压榨我,我现在已经心安理得地接受,你根本就不在意我,你放心,你们的房子我永远都不会住进去的,不会打扰你们一家。”
温末说完就推开他走了,走了几步背对着他又说了一句,“你要是还有你那么一点良心,我希望这一个多月,你不要再来找我,谢谢。”
温长新看着温末的背影,依旧没有丝毫后悔的意思。
许言书跟付安出去了,现在家里就剩下陈时岘跟她,温末每天都早出晚归,陈时岘也一样,他们基本碰不到,突然想到许言书给自己的卡,这些年花这个家不少钱,她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她去了江旭一家,她查了一下,卡里有20万,先把钱这钱还给他们,剩下10万还起来也轻松些。
到江旭家之后,温末站在门口,敲了好一会门,才有人开门,她以为是家里的长辈,刚准备礼貌地喊一声,才发现开门的是江旭,他身上依旧带着烟味,眼圈周围都是黑的,像是几天没睡觉的样子。
他似乎也想不到是温末,吐了一口气,说:“哟,这不是末末吗?来干嘛的?想哥哥了?”
温末皱着眉退开了些,“你爸妈呢?”
“出去了。”江旭说:“天热,别站外面啊,到家里来跟哥哥玩玩。”
温末说:“不用了,我不是来找你的。”
江旭拉住他,不让她走,“来都来了,现在想走哪那么容易?”
温末一下子被他拉到家里,他把门关起来,温末冷静地说:“我要是出什么事,你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江旭笑了声,“你想什么呢?光天化日我能对你做什么?天这么热,怎么能让这么漂亮的姑娘在外面晒着呢?”
江旭去冰箱拿了一瓶可乐给她,“喝点。”
温末从来不喝碳酸饮料,“不用。”
“不喝是吧?那就是想跟我喝酒?”江旭凑近说:“哥哥家里什么都有。”
他又去冰箱里给温末拿了几瓶酒,“喝点。”
“你觉得我可能喝吗?”
江旭坐在她旁边,“你别忘了,你待的那个家欠我们家30万呢,陈时岘那小子怎么还?他爸都不知道去哪了,说什么挣钱,说给鬼听。还有舅妈跟男人出去玩了吧?不止我们家,还有我们这边的其他亲戚,这谁家钱不是血汗钱,你以为我们就会这么算了?既然他爸妈不在,那就把这麻烦全让那小子担了,钱没那么快要到,那就找些麻烦,有事没事去那做做客,我们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我告诉你,陈时岘大学只能在这上,他哪也去不了,我家里还有个明年要高考的妹妹,他得每天过来免费当她家教,还有我们家出了什么事情,脏活累活都得找他!他就是个免费的劳动力,等什么时候他把欠的钱还完了,什么时候才算完。”
“你真卑鄙!跟他有什么关系?”温末红着眼说。
江旭不当回事地说:“我就是看他不爽,你放心我已经找过他好几次了,他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的,欠钱的人凭什么好过?”
温末从包里把卡拿出来,“这是20万,把这钱拿着,以后不准找他麻烦!”
江旭把卡拿过来细细看了眼,“你们家有钱?那怎么还欠着我们的钱不还呢?”
“只有这20万,剩下的钱我会跟他一起还。”温末说。
江旭听完猥琐地笑了下,“我怎么舍得让你还呢?这样吧,你留在这陪我玩玩,我就不找他麻烦行不行?”
“你做梦!”温末说:“你要敢对我做什么,我就立马报警。”
江旭也不垴,“那你把这酒喝了,我就考虑考虑,在他在这上个安静的大学,等他大学毕业再想办法还钱。”
温末看着桌上的酒冷眼看了他一下。
江旭把她情绪收在眼里,叹气,“你这性格怎么这么倔呢?不就喝几瓶酒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说说你在那个家白吃白住那么多年,出了事情也都是陈时岘扛着,现在只要你喝点酒,我就答应不找他麻烦,怎么就不愿意呢?你想啊,他一个没爹没妈的人,他养父母现在又顾不了他,没人护着他,我们这边的亲戚都不喜欢他,一个外来人,谁会护着他?他在这上学你觉得他能好过吗?”
温末很快笑了一声,“我要真喝了,等着你对我动手动脚是吧?你真以为我那么蠢,信了你的话?”
“怎么会?”似乎被拆穿,江旭一下子堵着了,很快又说:“我要真对你动手动脚了,你可以报警。”
“可我不想被你碰一下,我觉得恶心。”温末说:“吓我是没用的,钱你拿着,剩下的钱,会很快还给你,你们家那些大人,真的好意思难为一个刚高中毕业的学生?至于你,我劝你识趣点,最好别再找他麻烦,我怕你将来还不起。”
江旭气的把酒摔地下,“好,那你们就等着,至少上大学之前不会让你们好过的!!你要是考去外地,这一个多月你就等着吧。”
“好啊,我等着。”温末说。
越是这样的人越不能惧怕他一点,要是什么都顺着他,那才真是被他牵着鼻子走,至少他拿了20万,不会再找陈时岘的麻烦。
晚上回家,温末晃着,把钱给他们,安心了好多,她在夜市晃着,看到了一个老奶奶一个人支着摊子,这小摊越看越熟悉。好像是陈时岘常常买的海鲜粥的摊位。她记得上面的包装。
她看了好一会,老太太一个人坐在那,期间没有任何一个人买,她慢慢走过去,“奶奶,帮我打包两份粥。”
老太太似乎也想不到有人会买她的粥,笑着说:“好。”
她的动作很慢,每个步骤都很缓慢,而且有时候会忘记自己做了什么,就单单打包的,她来来回回拿纸盒,温末也不急,只说:“您慢点。”
温末说:“您每天都在这吗?”
“是啊?”老太太跟她闲聊,“家里还有一个小外孙,他爸妈离婚了,虽然每个月都给他打钱,但现在花钱的地方多,我给他挣点零花钱。”
温末笑:“您这生意肯定不错。”
“害。”老太太说:“年纪大了,总是忘记这忘记那,也没什么人来光顾,就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每天都来买,有时候一下来买好几碗,就坐那吃,还说这粥对他的胃口,他喜欢吃。在那一坐就坐一个小时,有时候晚上我收摊了,他还帮着我一起,我年纪大了,倒是很少见到像他这么心地好的人。
老太太打包着,“不过最近他都没怎么过来了。”
温末听完好一会才说:“这样啊。”
老太太把粥递给温末,“好了,姑娘,回去吃吃看好不好吃。”
“好,谢谢您。”温末拿着粥慢慢走回去。
到家的时候,陈时岘没一会也回来了,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现在家里就他们两个,说不尴尬是假的。
温末拿着粥说:“我买了粥,两碗。”
陈时岘盯着包装袋说:“你确定你要吃这粥?”
“我买的,不吃干嘛?”温末把粥放桌子上,“一起吃吧。”
陈时岘换好鞋子,拿起一碗,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温末也拿着勺挖了一口,没想到一入口全是腥味跟咸味,真的不好吃,味道太重了,里面的虾也像是没处理好一样,唯一好的就是食材新鲜。
她想吐出来但又忍住了,怪不得没什么人来买,怪不得上次他就买了一份,不让自己吃,原来真的不好吃。
陈时岘笑:“味道怎么样?”
温末直接吞进去,“还行。”
他把她那碗拿过来,“我吃吧,家里还有泡面,你将就对付两口。”
温末说:“你怎么吃的下去?”
“习惯就好了,奶奶年纪大了,总是忘记这忘记那,所以味道不好。”他说的自然。
温末说:“所以你故意去买的?照顾她的生意。”
“也不全是。”陈时岘又吃了一口粥,吃完说:“有时候看她一个人在那怪孤单的,想陪她说会话,总不能在那干站着吧,干脆吃几碗。”
温末心里酸酸的,看着他吃着粥,把她自己的那碗拿过来,“我今天不想吃面。”
她细细吃着,过了一会,说:“陈时岘,人有时候......别太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