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苦恼到底是谁先说时,谈景就给她脑袋上来了一下:“你怎么没轻没重的?以后谁娶你谁倒霉到轮回!!”
姜末说管你屁事,管的多。
视线移到赛场上,周陆嘉已经把护膝又重新穿回去,把手上的胶带撕下,又缠上了新的。
其实秦峮找事就只是因为不服气和他去找裁判说要加赛时被拒绝,规则本来就是双方打成平手才可以申请加赛,又没平手就别指望加赛了。
秦峮又菜又爱玩,但是今天碰上了周陆嘉,算是倒霉。
谈景说,小时候周陆嘉打排球技术很烂,最基本的颠球都没有过关过,好像是对一类运动不感兴趣,后面谈景才知道,周陆嘉的胳膊一颠球就会偏斜,导致第一球发出去后根本接不住第二个。
也不知道最后怎么就喜欢上了,他对打篮球这类不是很感兴趣,倒是对排球有兴趣,初中的时候还加入过排球社团,还参加了几次比赛,因为后面要考试,他就退社团了,也有一段时间没摸过球了。
身高问题,秦峮一直没占上风,勉勉强强接住了几回球,最后脚不慎扭到,这场“加时”赛也结束。
——
回去路上,姜末把沈宴宁拉住,让他们两个人先回去,距离上课还有五六分钟,于是姜末就把她拉到亭子里。
她“嘿嘿”笑起来:“谁先说的?女朋友?比预算的要快很多啊。”
在姜末句句调侃中,沈宴宁说还没有到那一步,但是——
姜末抢先说:“那就是他没否认是吧?”
沈宴宁点头。
姜末抱着她:“哎呦,没否认不就是确认了?觉悟不错,打算什么时候说?”
秦峮说的时候她清楚听到了,声音在那么大的场馆回荡,很多人都在看他们,但是周陆嘉只是问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吓到,想不想看加赛。
沈宴宁并不是愣愣点头,而是说她想看。
“行,速战速决,一会还有课。”
*
即将到学期末,沈宴宁没有改变不去眠厦的志愿。
越来越闷热,又很烦躁,学习也免不了会心不在焉的。
教室的空调坏了,沈宴宁只能趴在桌子上降温,还好桌子足够冰凉,一旦贴上去就离开不了了。
晚上,沈宴宁收到周陆嘉的信息,说是有东西要给她,说方不方便去他家一下,或者在楼下等一下自己。
沈宴宁停下笔,想着也就是一会的时间,就等着回来再写。
很快她就下了楼,蚊虫的叮咬让她无处落脚,为了不被成为“血库”她还是上了楼,敲响门,没人开,沈宴宁想了一会输入了密码顺利进去。
进去后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盒子,走进看是几盒柿饼,她一想,应该是谈景的妈妈做的,让她来拿。
她上来其实还有一件事,就是为了当初的笛子来的。
门打开,周陆嘉看到她后有些发懵,看向挂在墙上的表,距离发完信息才过了多久她就来了。
“看到桌子上放着的盒子吗?”
沈宴宁说看见了,是柿子饼,周陆嘉应了声,脱掉外套,说话间他让沈宴宁打开盒子尝一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沈宴宁疑惑,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变化应该就是这是更念旧的味道。
柿饼入口,沈宴宁在记忆中寻找那个味道,但是不一样。
周陆嘉在吧台处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怎么样?”
沈宴宁说:“感觉不太像是阿姨做的,但是很好吃,谁做的呀?”
她接过水喝下,合上盒子。
“我做的。”
“嗯?”
周陆嘉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柿饼。
沈宴宁看了眼他又看了眼柿饼,确认再看了眼周陆嘉,想到这是周陆嘉做的,人就在面前,幸好没说什么不好吃的之类的评价……
“你还会做柿饼?”
“很简单。”
他回答,把制作工序告诉沈宴宁,沈宴宁听完摇摇头:“好麻烦,哪简单了,是你做这些就很厉害。”
周陆嘉弯弯唇,笑了下。
“啊,对了。”
她提着柿饼刚走到门口,想起一件事,不禁恼火自己的脑子这么没记性。
“怎么了?”
沈宴宁说:“是关于笛子的。”
她不确定那支笛子还在没有,她攒的钱不少了,应该很快就可以把笛子带回去。
“攒够钱了吗?”
他问,将袖子挽起,露出骨骼分明的半截手臂。
沈宴宁伸出手:“还剩两百块。”
“现在要吗?”
“不是,我问问你,还在不在。”
沈宴宁说,眼镜亮晶晶的,一是笛子还给她留着,二是因为不久之后她就可以把那把笛子完完整整的买回来。
“还在啊,那太好了!”
她很开心,语气里都是藏不住的雀跃。
沈宴宁意识到自己有点太兴奋了,连忙咳了一下,朝他挥挥手:“那我走啦!谢谢你的柿饼。”
但是她动作极慢,一只手在她将要卡来门时握上她的手,可是并没有之前的那一系列的反应,在他的手覆上来时,就像一条蛇一般攀上她的手臂。
沈宴宁一激灵抽出手。
意识到她这样做可能会让周陆嘉难过,她压下心头的那阵恐惧,慢慢转过身,没有她预想的那一双难过的眼睛,而是一双柔和至极的双目。
一瞬间她有些语无伦次。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话没说完,一只手伸进她发间将自己带入怀中。
沈宴宁嘴唇哆嗦着,她闭上眼睛努力不想那晚的事情,但是每每闭眼,眼前就是那晚。
雨夜,塑料布,皮带碰撞的金属声。
有时她甚至以为自己疯掉了。
弟弟在她心里已经扎根,她无法忘掉,可是吴海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周陆嘉有看出来,在医院她就很抗拒肢体接触,整个人都是抖的,加上这几天她都是这样。
因为这个吴海她变成这个样子,害怕接触,但是又不敢说。
“我不会伤害你,沈宴宁,这句我永远保证,如果你害怕的话,你可以挣脱出来。”
周陆嘉说着放开了手,他等着沈宴宁主动退出。
“我相信你,你不用保证。”
她没有贴紧:“我永远相信你。”
其实周陆嘉今天晚上是想说那件事的,但是他想了又想,想找一个合适的时间。
他还想告诉沈宴宁,那只宠物店的白猫已经慢慢恢复,降降已经接回去了,他打算等白猫恢复健康后把它带回家养着,这样沈宴宁下次来就会很高兴。
许筝荣说一份情感千金,说的是沈宴宁这样的女孩子,她说是千金换不来的。
——
沈宴宁站在门口拧动钥匙,刚打开门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等她进去果然发现,是席静拿着她的模拟志愿。
“你非要去眠厦不可?”
她说话的语气都不像她自己的语气了,开始逐渐扭曲。
“你不去行不行?”
沈宴宁瞳孔放大,她抱着盒子的手越发颤抖,这语气,表情,和她口口声声说的那句“妈妈只有你了”一模一样。
这句话就像是一双双无形的利爪将她拉进冰窟的深渊。
从此万劫不复。
她逃进房间,锁上门。
沈宴宁坐在床上看向对面,一片黑暗,他现在在干什么?
手里紧紧抱着柿饼盒子。
已经三年了,她怎么还用那句话?
第一次听,她真的以为她在说是真的就剩下她了,沈宴宁渐渐懂得,席静就是抓住自己对这句话,只是对这句话她能心软。
就是一次次抓住这个漏洞,她一次次得逞。
这一次不会再让她如意,以后也不会。
——
五月底,距离高考只剩一个礼拜。
后面的一个礼拜不用上课,学校说给全体高三放假,休息一个礼拜,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
听说码头沙滩有唱歌,姜末去过几回,很热闹,这一次也是为了高考生准备的一次演唱会。
从五点开始到夜里九点钟。
但是大家好像都没有时间。
因为在忙着找做题,刷题,晚上连睡都睡不够哪有时间去听演唱会。
也有表示,就剩一个礼拜了,还差那点时间,不如不学,真的放松一下,至于别的都交给以后。
沈宴宁和平时一样,她照常回去写作业,写卷子,忙一下午,直到眼睛酸痛。
孙宏下班回来以为沈宴宁去码头那边去了,推开沈宴宁的房门发现她正在练习英语听力,笔下动作没停。
他走进来,沈宴宁摘掉耳机,放下手里的笔。
“宁宁,我听这边不是组织了码头那边的表演吗,你不去吗?”
沈宴宁摇头,她说还有卷子没做完,去了就做不了了。
孙宏看她没有精气神的样子,打开衣柜给她找了套衣服,沈宴宁看他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关掉台灯,把衣服放到她床上,拿了些零钱放在她桌子上。
“换完衣服就去看看啊,总要去放松放松的,紧绷这么久了。”
他临走前对沈宴宁又说了一遍,让她就去看看:“玩得开心哈,注意安全。”
对着沈宴宁眨了眨眼睛,沈宴宁点头笑了笑。
得到满意的结果后,孙宏就离开了。
沈宴宁拿起放在床上的衣服查看起来,这是一条细带连衣裙,还带着一件薄薄的外套。这套衣服买回来她就没穿过。
一是因为在学校要穿校服,自从备考就很少出门了,基本上是长裤长衣,因为害怕蚊虫叮咬的缘故,她很少穿露胳膊的衣服。
沈宴宁站在镜子面前浑身不适应,她这才发现,连衣裙上面印有一小朵一小朵的薰衣草,裙子整体的颜色是米白色,外衣是淡绿色的。
沈宴宁最担心的是胳膊上的伤疤盖住了。
她出门的时间是七点半,距离结束就剩两个小时了,到了也就剩一个小时。
在途中,她给姜末打了一通电话,问她开不开,听她的声音明显不对劲,沈宴宁再三问下,她才说,谈景说,他要去部队了,不考试,这两天就走。
沈宴宁从震惊中缓过来,公交车已经停下,她下了车和姜末说了一会后挂断了电话,姜末说她现在头疼,就不去了。
谈景要去部队这件事是他今天才给姜末说的,姜末知道后生了好大一通气,她说为什么现在才说,不是说好了?
谈景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把资料都填好了,他对着电话想说很多,但是之后都归于一句“对不起”。
姜末说她不接受,在电话里面说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即使再回来也不要找她了。
“你等我吗?”
姜末在电话里痛骂了一顿谈景,她反问他,到底他们是什么关系,要我等你。
“我要等你多久?四年?五年?”
她说谈景妄想,不可能,她永远都不可能等他。
挂断电话后,她关了手机就睡觉。
——
沈宴宁到场的时候几乎没人了,一排排椅子歪七扭八摆放着,搭建在沙滩上的台子上面放有高脚凳,高脚凳旁边靠着一把吉他。
再就没人了。
灯泡高高挂起,一阵阵海风吹来,风吹着海面,扬起一波一波的海浪,拍打在礁石上,融合,空中盘旋着几只海鸥,望去,远处的灯塔和岛屿只能望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沈宴宁裹紧衣服,在众多椅子中坐下,她想,没人的话在这里坐一会也蛮舒服的。
她想着,趴在桌子上头埋进胳膊里闭上眼睛,倾听着海水的声音。
*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睡着了,等睁开眼睛后,抬眼看向台上,模糊看着,像是有人影坐在台子上面。
沈宴宁揉揉眼睛,直起身子。
台上的人拿起吉他,轻轻拨动琴弦,他调整着话筒,打开开关,拍了拍发出了声音才开始低头试音。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将衬衫末尾别进裤腰,和那次的花衬衫不一样,这次的袖口也有设计,袖口有些宽大,周围缝合着几根丝带,他随手一系绑成漂亮的蝴蝶结。
对方察觉到有一道视线,他垂目,低低笑起,拨动第一个琴弦。
他唱的是李幸倪的《和明天说在再见》。
第一次听他唱歌,声音又低又轻,像是在讲睡前故事一般。
“是,是约定见一面
但看着不尽留言
抬头听见你的声线,和强忍的的哈欠
是,是看着你的脸
但告别才记起你仿佛讲过吃什么,入眠
……”
他的口音很标准,缓慢的音调,但并不觉得很无趣,在沈宴宁听来,很舒服,让她无端地觉得安心。
接着往下唱道:
“难道过生活如像赴宴
不知每天
曾路过画展
忙到不知几点
你共我为何遇见……”
*
这一首歌终了,他放下吉他,从台上走下来。
穿梭于一排排椅子间,转眼就来到她面前。
袖口的丝带在翩翩飞舞连同他额前的碎发一并,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确实不是十五六岁,那个两年前的少年了。
现在,将要迎来什么呢。
沈宴宁发觉,他却已经返回到舞台上面了。
周陆嘉重新坐好,拿起架子上的话筒,却一言不发,许久过后,沈宴宁都觉得脸上有了奇怪的温度,慌忙低下头。
接着,他那句平稳而又清楚的话传出:
“你想说什么?”
“什么?”
沈宴宁重新抬起头。
“你说考完试要说的,我现在就想听。”
“或者,你想不想听听我的?”
沈宴宁的心里原本就绷着一面靶心,然而周陆嘉的这句话就像是一支拉满地弓箭。
“咻”地一声,稳稳地射中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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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chapter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