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黄河 第279章 第 279 章

“所以我就说，不行！啊，不行，鱼呢，一定要老老实实呆在水里，啊，水里懂吗，”一只大鱼在水里歪歪扭扭游着，忽的一转身看着小金，道，“你懂吗。”

小金不明所以，道：“不懂。”

“你懂吗。”大鱼转向容容。

容容摇摇头。

“不~懂！”大鱼点点头，重复道，“不懂，你们不懂，我也不懂，啊，我也是鱼，我懂吗，我不懂！”

大鱼念叨着，晃着尾巴游到一边去了，夜色下，视觉被大大削减，只能听到水声一阵轻过一阵，而后响起模糊又颠三倒四的说话声。

小金冒了个泡泡，转头问：“他怎么啦？”

带他们过来的鲫鱼朝远处看了一眼，道：“草吃多了吧。”

小金背鳍一抖，叫道：“这里也有大/麻？”

容容转眼看过来，鲫鱼道：“大/麻是什么。”

“就是吃了会变得轻飘飘的草，感觉自己会飞，哇呀……”小金挥舞着胸鳍，乱七八糟的解释着。

成年鲫鱼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道：“我也不知道，不过那个草没有长叶子，会开一串紫色的花，偶尔会有，很少见，我们叫他闭鱼花，鱼鱼也不能多吃，吃多了会死掉的。”

小金挥舞的胸鳍一顿，惊道：“会死的？！”

“所以我们都不怎么碰，偶尔有鱼会去咬一点叶子，”成年鲫鱼转身带着他们往水下游，一边道，“听说确实会轻飘飘的，游水也歪歪扭扭的，不过不一样，有的鱼鱼吃了会很安静，有的鱼一直冒泡泡，有的鱼就像刚才那样一直说话。”

小金也冒了个泡泡，还是觉得跟大/麻好像呀，转头朝容容问道：“大/麻会开紫色的花花吗？”

容容摇头，道：“是醉鱼草。”

“最鱼草？”小金理解了一下，不懂就问，“最鱼是什么鱼？”

“醉鱼不是鱼，就像烤鱼不是鱼一样。”一只大鱼从水下游上来，朝他们道。

小金歪歪脑袋，看着对方靠近过来的动作，赞叹道：“你的尾巴好长呀~”

匙吻鲟：“……”

匙吻鲟：“那是嘴巴！”

小金“咦”了一声，探头瞄瞄他身后的尾鳍，又看看伸到面前来的长长吻端，忍不住叫道：“好长的嘴巴呀！比我都要大啦！”

匙吻鲟得意的晃晃又长又扁的嘴巴，道：“怎么样，很厉害吧~”

“厉害！特别特别厉害！”小金用力点头，尾巴摆动的像被风吹低的小草一样。

成年鲫鱼在旁边冒了个泡泡，瞧见大鲵警惕起来的眼神，道：“别看他那么大，跟我一样吃轮虫的。”

容容顿了下，道：“是吗。”

“真的吗，我真的能摸摸吗！”小金惊讶的看着他，试探性的伸出胸鳍。

匙吻鲟歪歪脑袋，扁扁的吻端侧过来，碰碰小鲤鱼鳍尖，小金“哇”一声，叫道：“滑滑的，凉凉的，好厉害！”

成年鲫鱼道：“很不可思议是不是，我之前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鱼。”

容容想了想，道：“鲟鱼都很温和。”

小金惊讶的睁大双眼，道：“你是鲟鱼吗？”

匙吻鲟晃晃脑袋，道：“对呀，你们可以叫我匙吻鲟，长吻鲟，或者鸭嘴鱼~”

鲫鱼笑了两声，道：“鸭子的嘴巴可没有你长。”

小金摸摸他光滑的皮肤，道：“我也认识一只，啊不两只鲟鱼，他们背上有尖尖的角，一只叫伊戈尔，一只叫达莉娅，都是很好很好的鱼鱼。”

匙吻鲟摇头摆尾的跟着他们游水，像是很开心又有了新的伙伴，他好奇的瞄瞄大鲵，道：“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呀~”

小金道：“是鄂陵哦~”

成年鲫鱼惊讶了下，匙吻鲟大嘴巴张开又合上，冒了个泡泡，道：“鄂陵是哪里呀~”

容容看他一眼，道：“在黄河的前面。”

“是一个好大好大的湖哦，冰冰凉凉的水，还没有沙子~”小金晃着背鳍愉快的介绍道。

匙吻鲟听得一惊一乍，道：“黄河还有没有沙子的地方啊……”

说话间，几只鱼和大鲵已经潜到河底，成年鲫鱼带着他们穿过水草丛，道：“大家都在前面，你们睡在外面一点……可以吗？”

鲫鱼回头看着容容，旁边匙吻鲟尾尖一勾就游了进去，叫道：“我来啦，一起玩呀~”

看不清构造是水草深处传来一阵响动，有鱼鱼叫着“好呀”，有鱼鱼喊着“就不能明天来吗，老子都睡着了”云云。

小金睁大眼睛看着他们，道：“好好呀，大家都在一起。”

成年鲫鱼摆了下胸鳍，朝他邀请道：“现在我们也在一起。”

小金冒了个泡泡，和容容相互看看，而后小声道：“嗯，可是我和容容要走啦……”

成年鲫鱼一愣，道：“去哪里。”

容容指指从水面延伸到水下的坚固大坝，道：“去洛水看看。”

每年一次的迁徙，从峡谷的一端奔涌到峡谷的另一端，除了过冬生宝宝以外，遥远的洛水也让他们无限牵挂，即使回得去回不来，思念也不曾减少一分。

鲫鱼摆动的尾鳍顿了下，道：“这样啊……不过游过去之后，可就很难再回来了，我不是说容容，我是说你，小金。”

小金翘着尾尖，道：“我会努力跳回来的！”

容容点点他的背鳍，朝成年鲫鱼道：“我们一起的。”

成年鲫鱼看看他，又看看气势满满的小鲤鱼，见他们去意已决，便道：“其实现在去也不错，恰好可以在那边过冬了。”

匙吻鲟“咦”一声，道：“去哪里，你们不在这里住吗？”他的背后跟着一群小鱼，看见小金“哇”一声，看见容容更加大声的“哇”了一声。

容容道：“没有，就是来看看你们。”

小金吹了个大泡泡过去，道：“我们在小洛河碰到飞飞了哦，那里也有好多鱼鱼呢~”

小鲤鱼们应声，叫着飞飞舅舅或者飞飞叔叔。

“那就……再见了？”小金朝大家道。

幼鱼们不明所以，不知道这只刚来的小伙伴要去哪里，成年鲫鱼看了眼身后拢在夜色中的水草区，转回来道：“那既然这样，我就送……”

“不用，”容容看着他，道，“我们还会回来的，可以一起游回去。”

“一起游回去哟~”小金晃着尾尖，在水里荡了一圈。

幼鱼们叫道：“那就要到春天啦~”

“春天才能更好跳水呀~”小金做了个起跳的动作，一晃尾巴朝水上游去，一边道，“鱼鱼努力跳的话，不仅能跳上瀑布，还能跳上大坝……啊对了！”

小金忽的停下，问道：“你们遇到过一只游到鄂陵的小鲤鱼或者大鲤鱼吗？”

成年鲫鱼摇摇头，缓缓道：“不清楚。”

小鲤鱼们叫道：“我们我们！我们能到鄂陵去！”

旁边成年鲤鱼看了他们一眼，道：“这件事，你比我们更清楚吧，毕竟我们都没有去过鄂陵。”

小金抖了下背鳍，又游下来，道：“所以我想知道，如果大坝真的很难越过的话，爸爸和妈妈是怎么游到鄂陵的，也想知道爸爸的家在哪里，他为什么要离开，还有爸爸的兄弟姐妹，是不是像妈妈一样有好多好多，还有宝宝。”

小鲤鱼一下子说了许多，成年鲤鱼愣了下，算是明白了小家伙为什么这么执着，他和鲫鱼对视一眼，道：“到底谁游过去了我们不知道，不过……”

“如果真的难到没有鱼能跳过去的话，你是怎么来的呢，”成年鲫鱼看着他，温和道，“我们只知道这个。”

小鲤鱼愣了下，眼睛在安静又包容一切的水中微微睁大，夜色深沉蔓延到河底，只有藻类弥漫着微不可见的光点，在那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听明白，水声在头顶上滚滚而过，水轮机日夜轰鸣，带来微微的震颤。

容容道：“走吧。”

小金回过神，大声叫道：“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成年鲤鱼朝他摆摆胸鳍，道：“春天见。”

“春天见！”小金和幼鱼们一齐大声喊道。

忽的，背后阴影掠过，匙吻鲟一摆尾巴跟上他们，道：“我送送你们吧。”

小金“哇”一声，叫道：“你游水好快呀~”

匙吻鲟骄傲的翘翘长嘴巴，道：“可以比一比呀，让你先游一个嘴巴~”

小金歪歪脑袋，容容晃了下尾尖，水声响动的尾音里，两只鱼默契一起游了出去，容容回身，朝他们点点头，声音清脆道：“再见。”

“再见~”鱼鱼们纷纷道。

一段短暂的游水后，大坝就横在面前了，这是小金第二次面对这座水坝，他晃了下尾尖，在白天游到的地方点了下，道：“到了。”

匙吻鲟“嗯”了一声，道：“到了。”

容容游过来，看了眼岸上亮起的光点，道：“有什么事要说吗。”

小金“啊”一声，明白过来，原来好好的鲟鱼是有话要说呀~他圆圆的眼睛看着鲟鱼，道：“要说什么呀，我和容容都很喜欢你哦~”

匙吻鲟被他逗笑了，长嘴巴逗了逗小金，道：“是有点事情的，嗯，我想想该怎么说。”

夜风柔柔吹过，岸边响起人类细微的说话声，鱼鱼们警觉看过去，亮起的灯光下立着几个人影，有小金认识的，也有小金不认识的。

金色的人类，小金在水里冒了个泡泡。

“我……”面前匙吻鲟晃了下尾巴，开口道，“我挺想见见其他鲟鱼的，今天你说起，我才知道这条河里除了我以外，还有别的鲟鱼，我其实、其实自从被人类放到这里来，还没有见过跟我一样的鱼，那种感觉很奇妙，有时候又不是特别好，就好像黄河明明这么大，你是不一样的，也永远找不到跟你一样的鱼……有时候就觉得，哎呀，为什么晚上这么黑呢，要是晚上也亮亮的，就能去鱼鱼家里找他们一起玩了。”

匙吻鲟不再晃荡他的长嘴巴，语调变得温和起来，背鳍微微晃动，朝这两只远道而来又即将远去的客人点了点头，礼貌道：“等你们回来的时候，能带我去看看鲟鱼吗。”

容容歪歪脑袋，道：“人类？”

小金圆圆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用力点头，道：“当然啦！”

匙吻鲟像是松了口气，道：“是人类。”

小金拍拍胸鳍道：“他们也是人类的鱼哦~”

匙吻鲟弯弯嘴角，道：“是吗，真巧。”

“那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小金和匙吻鲟互一碰胸鳍，约定好了。

容容道：“那就再见了。”

小金挥挥胸鳍，道：“再见~”

匙吻鲟朝岸边看了眼，道：“出口在那里，不过有人类。”

“那是好人类和金色的人类哦~”小金说着，和容容一起向岸边游去，匙吻鲟不放心的跟在后面，看他们安全通过大坝旁的出口，才放下心来。

“春天见！”大坝那边传来小金隐隐约约的叫喊，而后是容容清脆的叫声。

匙吻鲟也昂首叫了一声，不顾岸上的人影跃出水面，稀薄的月色在他长长的吻部勾勒出轮廓，杜行惊了下，脱口而出道：“剑鱼？”

众人：“……”

杜行拎起箱子，转身往坝后走，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文森特哈哈笑着，搭着他的肩膀道：“不要不好意思嘛，大半夜的看起来确实像剑鱼。”

小余道：“那到底是什么鱼啊。”

文森特想了想，道：“鲟鱼吧，那个尾巴。”

老任“嗯”一声，道：“匙吻鲟。”

坝后，小金在水流里稳住身形，看着容容晃了下背鳍，那我们走吧？

“走。”容容说着，推着小鲤鱼向远方游去。

背后一方大坝横贯山峡之间，河水匆匆而过，留下阵阵雷鸣般的声音，坝上灯光亮着，几个大字隐隐可见——“黄河安澜，国泰民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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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第 27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