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黄河 第278章 第 278 章

“大家都好好哦~”

小金顶着那片已经破败的荷叶，宝贝似的游来游去，不时透过叶子上的空洞看天看河，看小岛边缘的草和总是游在他旁边的黑色大鲵。

容容侧过头，眼睛从破洞的另一端看过来，道：“是么。”

“是呀~”小鲤鱼游过去，将大大大荷叶也罩在容容身上，但是容容太大只了，只能勉强盖住脑袋。两只小家伙凑在荷叶下一起游，小金摸摸容容的嘴巴边缘，发现他好像又长大了。

真厉害呀，小鲤鱼在心中感叹一声，道：“大哥说鄂陵很危险，黄河更危险，但是我觉得大家都好好的，虽然大鱼会吃小鱼，小鱼会抢食，但是但是，没有这些的话，大家都是很好很好的鱼鱼。”

不仅跟他打招呼，交朋友，会救别的鱼鱼，帮鱼鱼们找新的家，还会邀请他和容容一起住，即使容容是一只很厉害很厉害的大鲵。

容容“嗯”了一声。

小金躲在荷叶下继续道：“还有蜘蛛、蚂蚁、蟹蟹和龟龟们，大家都很好呀，老虎也很好，雕雕也很好，鸟儿也很好……”

话音未落，有什么扑腾着飞了过来，一片阴影掠过河面，小金敏锐的竖起背鳍，脑袋上荷叶凹陷下来的瞬间，小鲤鱼已经和大鲵潜入深水中里去了。

先是两只脚蹼探了下来，踩着水荡阿荡，而后是漂亮的白色羽毛浸入水中，一只幼年大天鹅在水面上叫道：“妈妈，这里有大叶子~”

这么大这么圆，用来垫窝应该很方便吧，嗯，就是闻起来有点怪怪的……幼年天鹅衔起枯叶晃着脚掌朝家的方向游去，背后一声轻微水响，一个声音响起——“那是我们的叶子呀~”

幼鸟回头，一只金色的小鲤鱼浮在水面上，正在朝他冒泡泡。

“不要湿叶，要干草……”那边传来天鹅爸爸的回应。

河面上，一只鱼和一只天鹅相互对视着，忽的幼年天鹅一摆翅膀将叶子藏到身后，道：“不、不给！”

小金：“……”

小金想了想，道：“你在做什么呀~”

幼鸟故作强硬的看着他，见小鲤鱼没有再提叶子的事，便放松下来，道：“爸爸在教我造窝。”

“造窝？叶子怎么造窝呀？”小金好奇的看着他。

幼鸟一下子又紧张起来，翅膀扒拉着那片干枯的荷叶，道：“我我我、是我找到的，才、才不是你的呢！”

小金鼓鼓嘴巴，道：“是我的呀，那边的鱼鱼送给我的，你落下来的时候我就在叶子下面的呀~”

幼鸟没了声音，半晌磕磕巴巴道：“我、我没有看到，不算！”

小金第一次遇见这么不讲道理的鸟，虽然更多时候还没开始讲道理水鸟们就追了过来……他扁扁嘴巴道：“那送给你好啦……”

水下一只黑色大鲵浮上来，将一蓬金鱼藻盖在小金脑袋上，道：“走吧。”

绿绿的叶子挡住了小鲤鱼金色的鳞片，让他从非常显眼变得不那么显眼了，虽然对于鸟儿来说，还是能一眼发现，这棵单独漂在水中却比水速还要快的水草有那么一丝不对劲，但是已经不会看见就挥舞着翅膀追过来了。

“他是莲的叶子哦，”小金在水草叶间冒出来，朝他挥了挥胸鳍，道，“再见，大天鹅。”

幼鸟看得愣住了，片刻后回过神道：“你……”

“再见。”容容说着，推着那蓬草从他身边游过。

幼年天鹅抖了下尾尖，忽的大叫一声，道：“你等等啊！”

不远处天鹅爸爸的声音传来——“还没找好吗？”

“马上就好啦！”幼鸟昂头叫了一声，岸边路过的人看过来，心道果然是天鹅啊，姿态就是漂亮。

小金回头，看见他长长的脖子，忽的灵光一现，道：“鳗鲡是不是也这么长？”

幼鸟：“……”

容容道：“差不多吧。”

“差多了好吗！”幼鸟大叫一声，扑腾着翅膀飞过来，将荷叶放在小金面前，道，“是我没有看到你……你们，但是也不能说明这叶子是你的，我们来比，谁赢了叶子就是谁的！”

小金歪歪脑袋，道：“可是我已经送给你了啊。”

幼鸟：“……”

容容点点他，道：“不想跟天鹅比一下吗。”

“想呀，”小金眼睛亮亮的，道，“但是我们还要去大坝那边呀~”

等幼年天鹅游过来，他才发现那不是一只大鲶鱼而是一只大鲵，忍了又忍，最后忍不住道：“这也太丑了吧……”

小金：“……”

小金：“容容好看！”

幼年天鹅抖抖一身洁白的羽毛，道：“白的才好看。”

小金叫道：“黑的好看！”

幼鸟：“白的好看！”

小金：“黑的好看！”

两只小家伙就这么吵起来，路过的游鱼停下看热闹，跟鸟吵架的鱼不少见，跟鱼吵架的鱼倒是不多见，毕竟他们一言不合就开始捕食。

小金气鼓鼓道：“我们比！输了你要说容容好看！大鲵好看！”

“好！”幼年天鹅昂起脑袋，道，“输了叶子就是我的，你还要说白天鹅最好看~”

容容浮在旁边，按住那片荷叶，道：“那比游水？”

“比！”两只小家伙异口同声道。

于是，在商定了起始点后，比赛就这么突然开始了。宽阔的河水中，小鲤鱼和幼年大天鹅分居荷叶两侧，荷叶下是充当裁判的黑色大鲵，他左右看看，道：“准备好了吗。”

幼鸟昂头挺胸，嘴角一抹黄色格外艳丽。

小金背鳍绷得笔直，大叫道：“就是容容最好看啦！”

适时，一滴水珠从荷叶边缘滑落，圆润的液体边缘倒映出远处的河岸与树木，仿佛时间在那一刻被缓慢拉长，小小的水滴如同一只上下颠倒的眼睛，自上而下的观察着这个世界，然而不过瞬间，一声轻响，水滴入河，刹那间时间开始流转，幼年天鹅挥舞着翅膀气势汹汹冲了出去，在他的旁边是一只背鳍永远笔直的，气鼓鼓的金色小鲤鱼。

容容探爪捞住旁边的透明箱子，瞧着小鲤鱼认真的模样，准备游到终点去。话说刚刚说的终点在哪里来着，容容回忆了下，捡起荷叶顶在脑袋上，不疾不徐的朝大坝游去。

旁边人工湖一只大天鹅飞出来，道：“山宝，捡叶子捡到哪……咦，娃儿呢？”

三门峡大坝前。

文森特重新给他的小潜艇穿上防浪裙，丢到河里去。所有人都在山上，只有他们两个顺着小路走到山下，岸边杵着一根测水位的石柱，现在堪堪与底部齐平，看来还不到发挥作用的时候。

杜行左右看，道：“水文站在上面吗，怎么没看见小红房子。”

文森特道：“在大坝后面，是出库吧。”

杜行“哦”了一声，明白了，两个水电站之间，坝后测流比较有价值。周围种着整齐的树木，灌木丛至少也有小腿高，更不用说只要有土就会有的野草，绿色中夹杂着黄色、褐色的颖果碎，看起来就像是临近换毛期的猫科动物，用接近大地的颜色来隐藏自己。

这是在黄土高原上很少能看到的场景，虽然是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一年生草本植物，也让杜行在那么一瞬间有着对大自然的感慨。

一方水土，庇佑一方生灵。

两人放下设备开始新一轮的采样，河中水流清澈，流速微微缓和却依旧湍急，半潜无人机在河面画着圈，根据设定路线采集着来自水下的地形数据，不远处的坝前就站着兵哥哥，一脸生人莫近的严肃表情。

只能说还是队长面子大，也多亏这个项目被炒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又恰好大领导在场，才能这么顺利的能爬到山下来——虽然监测到的数据都要分毫不差的传到电站数据中心，经过检查才能带走，不过那也算是极大的幸运了。

杜行道：“我觉得跟你站在一起，风险极大。”

文森特一脸无语，道：“那我去染个黑头发，顺便带个美瞳？”

“那倒不用，”杜行拎起水样瓶，对着光线观察了下，一边道，“主要是现代意识形态渗透过于隐蔽……”

对讲机响了两下，小余道：“喂喂喂，烁小金过去了哦，速度很快的。”

旁边人看一眼突然出声的背包，若无其事的转回去继续看电脑屏幕。

“好像有只大天鹅跟着他们，你小心你的潜水艇啊……喂，听得到吗，在吗在吗在吗——”小余拖着长音喊。

旁边人终于伸手将对讲机从背包侧面扣下来，道：“人不在，有事打他手机。”

小余一惊，叫道：“你谁啊，干嘛的，我们队员呢，不会又是坏人吧！”

对方：“……”

对方：“不是，三门峡水电站数据中心，暂时保管他们的通讯工具。”

老任打了个手势，小余“哦”一声明白了，旋即又疑道：“保管通讯工具我怎么打手机啊？”

对方：“……”

对方：“那你们还是自己过来吧。”

对面咔哒一声挂断了，速度之快让她忍不住怀疑对方是在掩饰自己的口误，不过，小余放松肩膀，踩下油门，任由车辆驰骋在青山绿水之间的盘山道上，不是坏人那可真是太好了！

河边。

采样完毕，水质检测也接近尾声，两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忽的从左边传来一阵拍水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只白色身影急速从水上掠过，直直冲向坝前，清澈的水面下，隐隐有一抹金色在游动。背后跟着他们的透明材料和一片枯叶。

“那鸟……”杜行才开口，头顶上就有一片阴影扫过，抬头一看，一只成年大天鹅鸣叫着飞过。

文森特：“……”

杜行道：“你怕天鹅啊。”

文森特：“你不怕？”

杜行：“……有点。”

这成年天鹅翼展两米多，是个人都怕。

“冲呀~”

小金大叫着，感觉擦过鳞片的每一道水流，尾鳍摆动，以最省力最迅速的方式破开河水直冲向前。旁边就是紧追不舍的幼年天鹅，他还是有点意外的，没想到对方游得这么快，不过，游水这件事，他才不会输呢！

大坝就在眼前，谁先碰到谁就算赢了。

幼鸟瞥他一眼，叫道：“白的好看！”

黑的才好看！小金在心里大叫一声，一潜身躲开嗡嗡响着的向日葵号，继而一个上蹿，尾鳍啪一声打在大坝侧面，荡起一圈漂亮水痕。

“我赢了！”小金道。

幼鸟咚一声挤着半潜无人机抵达坝前，双方几乎同时触壁，唯一的差别就是那只潜水无人机。

幼鸟：“……”

幼鸟登时炸毛，叫道：“是他挡住我了！我本来就要赢的！”

小金“哦”一声，将潜水无人机拉过来，道：“你输了。”

幼鸟：“……”

小金：“你要说容容最好看！”

幼鸟：“…………”

黑色大鲵推着透明箱子游过来，幼年天鹅看着他黑黢黢的样子，是在下不去口也张不开嘴，梗着脖子僵在当场，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水波晃晃荡荡而过。

一只大天鹅悠悠飞了下来，落在河面上，道：“远山，你输了。”

幼鸟吓了一跳，缩缩脖子，道：“爸爸你怎么来了。”

成年天鹅侧了下头，朝他前面的小鲤鱼示意。幼鸟鼓鼓嘴巴，低声道：“我输啦，叶子是你的了，大鲵……嗯，容容最好看啦。”

小金嘿嘿笑了一声，点点容容，重复道：“容容最好看啦~”

容容好笑的看着他，也点点小鲤鱼，尾尖在水下微微晃动着。

幼年天鹅又垂头丧气又不服气，一只鱼竟然跟他游得差不多快，而且还被他赢了，幼鸟瞧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气呼呼的拍了一下水面。

水波荡开，小金托着荷叶游过来，道：“你的叶子呀~”

幼鸟愣了下。

小金道：“我们一开始就说好了呀，叶子已经送给你了。”

成年天鹅看过来，道：“新来的？”

容容指指旁边大坝，道：“到后面去。”

幼鸟还在纠结应不应该收，小金推着荷叶放在他旁边，道：“回去造窝呀，一定要造的好好的呀~”

大天鹅微一点头，修长的脖颈充满优雅，他淡淡道了声“再见”就带着幼鸟往回游了。小金望着他们在水中修长的倒影，下意识道：“真好看呀。”

半潜无人机静悄悄浮在坝前，一动不敢动，安静等待着天鹅的离开，然而不过一瞬，幼鸟又气势冲冲游回来，朝小金道：“等我成年了，一定能赢过你！”

小金晃晃背鳍，道：“等你成年了，我也会成年呀~”

幼鸟：“……你几龄？”

小金想了想，道：“一龄半多……快二龄啦~”

幼鸟：“……”

幼鸟备受打击，他都已经二龄半了啊！余光里半潜无人机闪过，他忽的游过去，叼起那只害他输掉的家伙一转身游了回去。

小金在背后叫道：“你几龄了呀~”

“@#￥%@*（#”幼鸟道。

小金一头雾水道：“他在说什么？”

容容晃了下尾尖，看着周围变得清澈的河水，随口道：“他会快快长大的吧。”

岸上。

文森特目送大天鹅的离开，缓缓道：“带崽的大天鹅……谁能打过？”

杜行咳了一声，道：“……倪跑跑和烁小金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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