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薄情 > 第16章 第 16 章

薄情 第16章 第 16 章

作者:令杳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1-16 03:26:58 来源:文学城

第16章

“喏,仔细瞧瞧,可曾见过这些。”

小厮打扮的男人将几张薄薄的纸面放于桌上,掌柜的拿起来,细瞧上头的图画。

“这个么……”

纸上画着个玉佩,外圈云纹,里头围了圈吉祥纹,多为父母长辈赠予疼爱的后辈,算是常见的款式。有些难雕刻,但富贵人家有几样这样的配饰,根本不足为奇。

掌柜的放下图纸,总觉得在何处见到过。

“……有些眼熟。”

小厮嗤笑一声,半倚在柜台处,“得了得了,问十个八个都说眼熟,还有两个说自家卖的有。不过是想讨些赏钱,随口胡诌的才多。”

“这也是,”掌柜的赔笑,“不知这是要做什么?”

再是小厮,那也是县丞府上的,只怕是得了什么令,来寻人的。

掌柜的不敢轻慢了,又端详半晌,“老了老了,眼花记性也不好,觉得眼熟,又不知在何处瞧见过。”

“就知道是这样。”

小厮从怀里掏出些碎银子扔到掌柜的身前,“好了,这几张图你收着吧,若日后瞧见了或是‘想’起来了,传个信儿来,有你的好处。”

“是是。”

掌柜的接连应下。

他态度好,一口一个大人给小厮叫得心情畅快,话也多了些:“娘的,这一天天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说要找人,也不说要找谁,还他娘的就给两张图……就没办过这么难办的差。”

“贵人们的事,咱们哪清楚。”

掌柜的瞥向另一张图纸。

上头画着把剑,无甚特殊的花样,瞧着低调内敛。但听那小厮道此剑吹可断发,剑鞘雪白,剑身漆黑如墨,乃是上好的玄铁所制。

只怕要找的人身份不简单呐。掌柜啧啧摇头,收起图纸和银子。

小厮松了松腰带,“成了,你这儿我就算来过了,还有几间铺子要去,忙着吧。”

“大人您忙。”

掌柜的给其送走,心里暗骂几声狗眼看人低的还摆什么谱。忙忙忙,只怕一会儿就要吞了银子打牙祭去。

小厮抚着肚子,只道自己劳碌一日可是辛苦。路遇茶摊,当即便坐下,要了壶好茶,配上汤面再来几两肉,将怀里的钱花得精光。

邻座两魁梧壮汉正谈天说地,瞧见他来,对视一眼,一人坐于小厮身旁,腆着脸道:“这位爷,可是官家人?”

小厮含糊不清哼了几声,算是应下。

“原是官老爷,怕是县衙里当差的大人!我就说怎的这般气度,岂非常人能及的?”

一人口才好,说得小厮眼笑眉飞。

“说吧,什么事儿啊?”

两魁梧大汉在“官老爷”面前败下阵来,只道自个儿行走江湖,少不了有些偷鸡摸狗的事儿,一人从桌下塞了银钱,低声下气道:“瞧着大人像是在寻人的样子,可不给我们兄弟二人吓着了?能否让我们哥俩瞧瞧,也算安个心。”

那小厮斜睨一眼二人,鼻孔朝天收了银钱,塞进怀中,又将图纸一把都掏了出来。

声音倒是压得低:“是在寻人,但寻的应当不是你哥俩。瞧这东西,像是你俩用得起的么?”

“哎!”两人大喜,“大人大善!这下总算能安心了。”

小厮将图纸留下,“你们既然行走江湖,小偷小摸的可不成,不是回回都能遇到我这样心善之人的。这样吧,你二人将这画都留下,自个儿去寻,若真寻到了来县衙府上知会一声,必有厚赏。在官老爷面前露了脸,日后还用担心生计?”

两人点头,谢他恩德,请了他这一顿茶汤,吃得小厮肚滚腰圆,满身热汗才罢。

小厮走远,两人面上谄媚的笑低了下去,连带着茶摊子的老板都放下了手中的刀,擦了擦手。

“怎么样,有消息了没?”

“应当和咱们要找的是同一人,”其中一位拿着图纸,“这剑杀了咱们数十个弟兄,错不了。”

“朝廷也在找,说明他们还没寻到,营地还没暴露,咱们还有机会。”

“……等老子找到他,定要给他千刀万剐了去!”

另一人怒斥一声,“也不知何样的能耐,数十人围剿还给他逃了。他若死了还好,但凡落在老子手上……”

“老三,沉住气。”

茶摊老板按在他的肩头,“大哥说了,咱们要先一步找着人。这小子知道不少东西,若是走漏半点,咱们就都完了。”

-

常渊进屋的时候,桐花正说得热闹。

“她就是嫉妒我爹娘疼我呗,在家什么都不用干,我娘还不准他们说我,比她爹娘护短,”桐花吃着自家哥哥听说此事送来给馥莹的点心,“还有我哥,我哥比她哥有出息。说不定什么时候考中了秀才,日后我家就发达了。”

“是是是,”姜馥莹半靠在榻上,她腿伤得不轻,还不能下榻,“慢些吃吧,别噎着了。”

“……还羡慕我有你这么好的朋友呢,瞧你对我多好。”

桐花吃着点心,想着馥莹姐从来都不嫌弃自己,“我要是真有你这么好的姐姐就好了。”

姜馥莹面上顿了一瞬,“我当姐姐怕是做不好。”

“什么呀,可好了。我小时候就喜欢你这样的姐姐,不想要哥哥,这哥谁爱要谁要,凶得很。”

桐花吃着点心,听见声响回头:“呀,常大哥来啦,那我走了。”

她拍拍手上的碎屑,站起身来,垂首附耳道:“馥莹姐,你们两个好好相处。”

一脸老成地拍了拍姜馥莹的肩膀,溜了出去。

常渊听着桐花跟兔子似的窜了去,掀开门帘,“听你们说话兴致正高,便没忍心打扰。”

“先进来吧,”姜馥莹拿来软垫放在椅子上,“也没说什么,外头太晒了,你别老在外头等着。”

她看着常渊走来,端着凉糕放在榻边的小桌上。

“也没什么是你不能听的。”

姜馥莹自来坦然,自认此生少许几个对不起的人都是自己的家人,旁的俱都做得周全,没有什么秘密。

“身子可好些了?”

常渊顺着她的指引坐下,将药膏拿出,“方才孙大夫让跑堂送来的,说是敷在伤处,消肿有奇效。”

姜馥莹张了张口,“……我自己来吧。”

“我看不见,”常渊垂眸,药膏放在他的手心,显得格外小巧,“没什么的。”

她确实不方便。身上除了脚腕的伤处,还有不少擦伤淤青,加之受了风寒,平日里甚少生病的她也切实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病去如抽丝。

这两天家中的事,都靠着常渊和刘家帮衬着。

姜馥莹先前还有犹豫,但思及那日大雨之下,早就破了什么男女大防,湿着衣裳紧紧相贴。二人本就是未婚夫妻,上个药而已,没什么好纠结的。

她点点头,“那多谢你。”

薄被掀开,露出肿得有些可怖的脚腕来。

她摔得不轻,结结实实滚到了田里,脚腕痛得由不得她多想。此刻从薄被中拿出,她才想起——常渊瞧不见,真能给她上药?

常渊却不曾多言。

他缓缓开口:“若是痛,便说出来,不要忍着。”

“……好。”

姜馥莹看着他的指尖触及到了不曾被旁人触及的地方,疼痛和痒意几乎是同时传入脑中,刺得她想要瑟缩,却让脚踝完完全全落入了等待着垂怜的掌心。

大掌虚虚合拢,几乎要将其完全包住。

“哎……”

她的呼声还未出口,便感受到了胀痛处冰凉的触感,指尖沾上了药膏,在肿胀处盘旋涂抹。清凉地占据了她所有痛苦的来源。

“还好吗?”

常渊力道很轻,像是上惯了药,涂药的手法力道都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

“痛自然还是痛的。”

姜馥莹开口:“最近多谢你。”

她语气郑重又直接,让常渊抬了抬头。

“你曾说过,”他道:“互相扶持,过自己的日子,总不会差的。”

“不过是履行一些应尽之责。”

姜馥莹看着他,虽有缺憾,却胜过了千万健全之人。

多少手脚俱在,身子康健的懒汉都盼着旁人照顾自己,独独有他不曾推诿过半分,甚至主动揽下许多原不应他做的事。

这几日,她的衣裳,家中的一应事物……

她沉默下来,总觉得自己幸福得有些太过虚幻。阿爹当年也是如此,寸步不离地照顾着阿娘,耐心温和,是村中最让桐花羡慕的好爹爹。

但还不是早早……

“馥莹。”

常渊开口。

自那日后,二人的关系无形地便近了些,常渊唤她的称呼变成了她的闺名。

“嗯?”

姜馥莹每每听他轻唤自己,便觉得耳根发痒。好似他的声音有魔力般,总叫人身不由己地细听着他说话。

常渊放缓了力道,轻轻按揉着带着膏药的脚踝:“我近来听了个故事。”

“什么故事?”

常渊平日里不是个话多的人,大多数时候沉默地做着自己的事,偶尔说话,也不是会主动讲故事的样子。

姜馥莹来了兴趣,微微坐直了身子,靠得近了些。

“你说。”

常渊缓缓开口:“在一个雨夜,有一辆马车自城门而出,要往深山里去。”

姜馥莹面上的笑缓缓收起,听他继续。

“赶车的速度很快,不知为何那样急促,”他缓声说着,好似真能将人带到那个雨夜,“车中的妻女第一次坐这样颠簸的车架,幼女受惊,加之不知为何要搬离生长多年之地,嚎哭不止。”

“常渊。”

姜馥莹叫住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喉头隐隐梗塞,指尖都在发颤。

这是什么意思,旧事重提,更何况还是她烧糊涂惊恐之下说出的胡话,他怎能!

“后来雨夜路滑,幼女嚎哭惊扰到了马和赶车的人,以至在林中滑下山崖,差一点便是车毁人亡,对不对?”

常渊抬起头,带着布帛的面上似有冷冽的光,硬生生让姜馥莹急速跳着的心跳平静下来,她深呼几口气,“……是,你要说什么?”

“有人为此自责多年,心里日日折磨,甚至希望那夜里,死的是自己。”

“但若本不是如此呢?”

常渊缓缓松开手,将腿盖好,送入薄被之中。又拿出帕子细细擦拭着手上的药膏,一点一点,慢条斯理,任她自己想明白。

姜馥莹几乎要被他这几个字惊到,“什么……什么本不是如此。”

她不会记错。

五六岁的孩子已然有了记忆,她记得自己被阿爹抱上车,阿娘随后上了来。家里不曾收拾多少行李,马还是临时从车马行加价租来的马,一切都在记忆里那样明确,她不会记错。

后面发生的一切过于撕心裂肺,以至于过了将近十年,她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包括被阿爹掩埋的,已经成型了的妹妹。

她唇色有些发白,“我不会记错。”

“是不会记错,”常渊道:“但若有些东西,你本就不知呢?”

“譬如,你的阿爹阿娘可曾告诉过你,为何要从雁城那样繁华的地界,搬到此处深山中来?”

常渊静静开口。

姜馥莹看向他:“那是因为我阿爹得罪了人,得罪了那些看似光鲜亮丽,实则精明虚伪,干了太多阴私事的高门大户!”

她的气息再难平稳,常渊按住她的手背,轻拍几下。

“所以,你也不知当日你们一家的身后,是否有那些人派来追杀的家丁了?”

姜馥莹急速地咳了起来。

她风寒未愈,前几日咳得更狠,蔡氏摘了梨给她熬汤才好了些。今日往日之事重提,让她又一次剧烈咳嗽,好似要将自己的心脏都咳出来。

常渊为她拍着背,听她一点点,从喉头挤出声音。

“你、你是如何知晓这些?可有依据?”

“此事怪我唐突冒昧。”

常渊松开手,让她自己平复心情,站在她榻前,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那夜听了姜娘子那番话,心中慨叹。”

他轻言道:“于是便去问了伯母。伯父伯母二人都以为姜娘子当时年幼,什么都不记得,也不愿将当年往事一遍遍诉说,便隐了下来。你又早早知事,愧疚自责多年,从不开口旧事重提。”

“明明都惦念着对方,想要对方心无忧愁,”他道:“却又让自己心里那样沉重。馥莹,这不是好事。”

“当时……”

她也恍惚起来。

那时的痛对她来说有些太过惨烈,满是鲜血、污泥,倾盆的雨水不要命地砸。直到多年以后,那夜的雨还是她噩梦中会出现的场景。

她爹行医救人,医术了得,便难免会遇到些家中情况复杂的。当年不过是撞破了些大户人家的丑事,自家躲了出去还不够,竟要、竟想要他们一家的命!

她抓住薄被,泪水从眼眶滚了出来。压抑着并不平静的呼吸与心跳,指尖收紧。

“那晚的惨事,你是唯一一个健全活下来的人。”

常渊开口:“或许也正是因此,心中早有愧疚,直到现在。”

在罗胥君的口中,五六岁前的她爱美爱玩,喜欢漂亮珠花,喜欢新鲜玩意儿。当时姜家家境也不错,生活自在又随性,也不缺女儿家的规矩教养,是极可爱的一个小娘子。

如今的姜馥莹,沉稳有余、端庄有余、和善有余。

偏偏少了自己的几分真实,面对着旁人体面周到,偏生对待自己总是敷衍过去,难说没有当年之事的影响。

罗胥君只当女儿是从雁城搬来山里才性情大变,却不想是因为那夜的惨事。

“其实这些……”

姜馥莹的泪水停歇几分,抬眸看向常渊。

他静静地等着她流泪,让她的泪水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宣泄,并不因她的软弱愧疚而厌烦,只是拿来了帕子,递在她眼前。

“其实这些,你大可以不管的。”

姜馥莹低声开口,接过帕子拭泪。

都过去那么久、那么久了。

她有时候都以为自己要忘了这些。

直到这个猝不及防来临的雨夜,她摔了一跤,和阿爹一样摔跛了腿。往日种种如梦魇一般再一次进入了她的世界。

阿爹跛了腿后郁郁不得志早早亡故,阿娘的身子本就不好,因为当年滑胎更是虚弱。原本还能时常走动的身体,如今只能躺在榻上,行走几分都喘气。

那日……原来还有要追杀他们的人么?

没想到话本中惊险刺激的情节,她在幼年就无知无觉地经历过一遭了。

哭完一回,她垂首。

“又叫你看笑话了。”

“无事。”

常渊甚少说安慰人的话,她哭,他就只能站在她身旁陪着,寸步不离。听她泪意止住了些,才堪堪开口:“伯母说,盼你日后莫要什么都憋在心里,她会心疼。”

话音刚落,男声带着些迟疑,轻轻接道:“……我也是。”

他声音很轻,像是羞于表达自己的内心情意。干涩、稚嫩,带着少年人的青涩。

有什么东西早发了芽,冒出了嫩生生的绿意。

常渊碰了碰她潮湿的脸颊。

“别再哭了。”

姜馥莹在他收回手时,抓住了他的指尖。

“常渊。”

“你这样,我真会有点喜欢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第 16 章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