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阳的公司在鹿城。
温铮也在鹿城。
程娇没有告知自己出差的事。
就像他从不和自己汇报行程一样。
她希望两人别见面。
只是飞机一到鹿城机场,随着**的沙漠风刮来,温肖的电话也紧随而至。
准得仿佛算好了时间,他的话也佐证了这点。
“大小姐,先生让我来接你。”
她有必要怀疑温铮在自己身上安装了定位器,并且还24小时关注,不然怎么会对她行踪了如指掌。
这也是他对她的折磨。
他知道她最爱自由最恨被约束,所以他约束她,控制她,对她的精神进行摧残。
无处不在的掌控,无时无刻的压抑,而到了鹿城,这种感觉更为强烈。
仅仅一个电话,还没见到人,她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
程娇努力平静下来,“不用了,今晚要和客户吃饭。”
温肖:“好的,请告诉我饭店的地址,我晚些去接你,先生希望你十点前到家。”
这就是二人常见的对话模式。
永远都不在一个频道。
程娇面无表情地说知道了。
温肖又嘱咐,“先生让你少喝点酒,鹿城的酒……”
程娇这回连敷衍都懒得敷衍,没听完就挂了。
……
鹿城,一座纸醉金迷的沙漠之城,被喻为有钱人的天堂,没钱人的地狱。
这里有着发达的博-彩业、互联网产业,也是国际金融中心,国内许多金融公司的总部都设立在这儿。
鹭岛有着延续百年以上的财阀家族,而鹿城这些年借金融、互联网的高速发展,创造了不了少仅用几年就敲钟上市的业内神话,从而诞生了不少新豪门。
站在鹿城金字塔顶尖的,便是给她带来噩梦的男人。
要谈起鹿城富豪的八卦,自然绕不开这位。
干过律师,入过监狱,现在在资本市场翻云覆雨。
只是他为人极其低调,神隐在媒体视线外,唯一一次爆料是他前年斥巨资20亿买了一座岛,据悉岛上粉菠萝产量世界第一。
当时因这事,不仅带火了粉菠萝,还把整个三农产品的投资市场整活了。
同事们津津乐道着这些八卦,高明看了眼手机消息,“今晚刘总还约了红信的人,不过我们是第一家,有吃饭的时间和他们好好谈,大家千万别喝多耽误正事。”
一到饭店,他们直奔包房。
一大腹便便的男人见到程娇,就咧嘴笑了,“小程来了啊!”
高明低声与她提醒:“刘总。”
程娇这才将人与那日几位对上号。
刘总笑眯眯地与旁边几位男士介绍程娇,这待遇恐怕是高明都没有的。
甚至高明觉得他们能争取到这次一起吃饭的宝贵机会,也是因为程娇。
刘总非常青睐程娇,连安排座位的时候,都提出要让她坐在他们之间。
高明礼貌地笑着,没有立马答应,反而程娇很爽气地走了过去。
高明眉头微皱,想过去拉住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不出所料,菜还没吃几口,那群男人就围着程娇劝酒。
高明和其他同事几次起身帮挡都效果甚微。
刘总直接摆了一排的酒杯,“小程,你今天要把这些酒全部喝完,我今晚就不见其他人了!”
高明的脸终于黑成锅底了,虽然早知道刘总别有用心,但见他这样刁难自己下属 ,他实在坐不住,起身绕了过去,直接拿起当中一杯,“刘总,我也来陪几杯!”
当酒杯快要碰到嘴唇时,刘总按住了他的手,不乐意道:“怎么了?连我这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我要小程喝完,她就得喝完,她要喝不完,那请你们从这个门出去,我还赶着下一场!”
“别,别……”高明急了,程娇却直接拿起了酒杯。
在高明着急的目光中,众人拍手喝彩,“好!”
程娇一杯接着一杯,一气呵成,喝到滴酒不剩,把最后一个酒杯倒扣在桌上,“刘总说话算话。”
刘总大为赏识,竖着大拇指连夸了几声好,“我也不为难你了,高经理,你们就先带小程去休息吧!”
高明给旁边的人使眼色,对方很机灵地过来扶程娇,而高明继续和刘总周旋,“刘总,酒喝完了,我们谈谈融资的事。”
刘总板着脸打断道:“急什么!今晚只喝酒不谈事!有事明天谈,照顾女士要紧,我这还有别的事,先走!”
高明哎了一声,就见刘总带着一行人出门去了,立马叫人跟上去。
另一位同事气得鼻孔冒烟,“什么人吗?看不起我们?”
程娇见状,心里也有些遗憾,“高经理,这事坏了吗?”
高明摇头,“没事,盯着,只要今晚不和他们签约,明天我们还有机会。”
他反而关心程娇的状况,忍不住斥责道:“你太冲动了,怎么敢坐到那儿,不担心被他们灌酒吗?”
程娇:“我心里有数。”
高明:“怎么有数?万一出事怎么办?项目是重要,但不是靠你一人就能拿下,你可以努力,但没必要这样拼命。”
程娇不说话了。
这场景让高明想起林语珊当众训斥她的时候,一样的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她来上班第一天就是这副模样,不管同事对她热情也好,冷淡也好,上司使眼色也好,当众教训也好,她永远都是这副不喜不悲不怒的样子,高明从来没见过她有任何情绪,连目光也是空洞的,就好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高明突然教训不出什么话了,“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不能走路?”
程娇:“没事。”
高明见一点醉态也没有,拧着的心稍微松了些,“行,先送你回酒店休息。”
一行人走出饭店,忽然一片西装的衣角进入程娇的视线。
她顿时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离开了同事的搀扶。
温肖似乎已经在那等了一会,一看见她就走了过来,扫了眼她身边的人,很精准地找到了当众职位最高的,礼貌又疏离地说道:“你好,我是程小姐哥哥的助理,我来接她回家。”
哥哥。
高明听到这称呼,不由望向温肖走来的方向,那儿停着一辆加长版豪车,车窗紧闭,并不能窥见内里的人,但光是这辆车就足显主人的尊贵,即便隔着距离,他也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场。
更别提刚刚搀扶程娇的同事。
明明温肖的目光只是扫过他一眼,他却感觉到极强的视线压迫。
程娇自觉朝他走近了一步,突然扶住他的胳膊,虚弱地靠了过去,“我走不动了,扶我。”
她能感觉到那藏在衣袖里的胳膊瞬间绷紧,对方想要避开,却被她牢牢握住,二人在其他人注视下,暗中较劲了一番,温肖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低声提醒她,“小姐请不要这样,先生会生气。”
程娇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可我真走不动了,要不你抱我也行?”
温肖:“我请先生来。”
他要动,被程娇紧紧握住。
最后,她还是老老实实地自己走了过去。
在温肖为她打开后座车门时,车厢内浓墨似的黑影里传来一个低缓的声音,“看来你醉得不轻,先站那清醒下吧。”
他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平静而温和。
但这是一条命令,而非友善的建议。
待在温铮身边这么多年,温肖早已能轻而易举辨别出这些,他的好脾气其实并非真的没有脾气,他立马认错,“抱歉,先生。”
至于程娇,并不知道她到底听不听懂,在温铮说完这话时,她突然又拉住了温肖,开始朝着车里的人囔道:“我都站不稳了,还让我站,也不让人扶,你不就是想看我摔倒出糗是不是?我偏不,你不是不喜欢我碰别的男人么,你看我碰这,碰这……哪哪都被我碰了,你是准备砍我的手还是砍他的胳膊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对温肖又拉又拽,甚至开始在他身上上下其手。
温肖头皮麻了,只能紧紧闭上眼。
她已经很久没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了。
车内的人嗤笑了一声,“温肖,上车。”
温肖麻利地钻进了驾驶座。
温铮没再说话,大有一副你随便闹的态度。
程娇倒也不闹了,一声不吭地站在车边,自得其乐地数着自己丝巾上的穗穗,突然又乖得不像话。
这样沉默的气氛,反而比之前更压抑。
这鹿城的酒与鹭岛的不同,刚喝下去时并没什么醉意,现在后劲慢慢上来。
程娇站了一会儿,胃一阵又一阵翻涌着,终于忍不住呕吐了。
温肖下意识从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的人,见他仍是双手抱臂,慵懒地闭目养神着,没有发出任何指令,他也不敢做出任何举动,任由着程娇在旁边吐得七荤八素,东倒西歪。
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他默默收回目光。
终于等到动静小了点时,温铮才屈尊降贵地拿着水杯下车。
他瞥了眼溅到车尾的污秽,又皱着眉望向程娇。
她一点愧疚和窘迫没有,甚至挑衅地笑了下。
温铮没有恼怒,反而被她幼稚的举动逗笑,“你这点胆量,也就只有喝醉的时候才有。”
这一点胆量也不过维持半秒,在见他朝自己迈步时,她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一步。
那刻在骨子里对他的怕,已经靠酒精也麻醉不了。
在她要踩到污秽时,温铮伸手将她捞进了自己怀里,牢牢扣住她的肩。
他的胳膊绕过她的肩,以这样半抱的姿态将水杯抵在她唇上。
程娇伸手要接,但他不放,嫌她手脏,让她就着自己的手喝。
她非常不习惯这种过分亲密的举止,但此时浑身发软,勉强喝了一口,刚要吐他手上,蓦地听到头顶沉静的声音,“西装的清洁费算你头上。”
程娇乖乖地吐在了一边。
温铮也没想到,金钱的驱动力对她已经变得这么大。
他又喂了她两口水,“ 还想吐吗?”
程娇摇完头,就被他抱进了车内。
也不知道这人是真醉还是假醉,人一黏到座椅上就睡得不省人事,还时不时发出嗯哼的声音,细碎得像奶猫一样,他只在一种时候听过,明明音量与耳机里汇报工作的声音相比微乎其微,可每一次他总能清晰捕捉到,他提前结束了这通毫无质量的电话。
车已经抵达了目的地,温铮看了眼这叫不醒,推不醒的人,最后只能抱下车。
他将人丢到床上,不打算再伺候,又听她皱起眉头哼了几声,他抿了下唇,给她调整了个舒服点的睡姿。
靠近了,闻到她身上的酒味,还有一些残留的呕吐物,他又去打了一盆水。
没别的特殊理由,就是嫌她会把自己床单弄得又脏又臭而已。
可是,当他听清那哼哼唧唧的声音,变成“书辞”两个字时,他的眼神变得讳莫如深。
“书辞……帮我换下衣服……”
温铮没有动。
“书辞……唔,书辞……唐书辞……”
因为穿着衣服睡觉不舒服,她扯了扯领口,还在迷迷糊糊叫着人。
一声比一声清晰,就像毒液侵蚀温铮的神经。
他突然将毛巾扔进了水盆里。
因为没控制好力度,水花溅到了床单上。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可是屋里太闷,闷得他喘不过气,他推开移门,站到露台。
夜晚的凉风无法吹散体内的热,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正叫嚣着,撕扯着他的理智。
他从裤袋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点上,一口一口贪婪地吸着,就像一个犯了烟瘾的人。
QAQ怎么都没人啊,留个言让我知道下自己不是单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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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