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娇追求者众人,能被她记住的几乎没有,但她对钟胥有一点点印象。
“是你啊,好多年没见。”
钟胥见她认出自己,语气轻快了不少,“真的好多年了,刚看到你背影还不敢认,你怎么来鹿城了?”
程娇:“我来出差。”
钟胥:“是哪家公司?我也在这儿上班。”
程娇:“是德阳。”
钟胥:“他们最近在找融资,是找了凤凰证券?”
程娇有点意外他居然知道自己在凤凰证券工作,她点点头,礼貌地关心道:“你呢?”
钟胥:“我现在在管理分公司,在这两年了,你看这么巧,晚上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
程娇摇摇头,“谢谢,有安排了。”
钟胥:“那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坐在车内的温铮看着二人互相拿出手机低头的动作,像是在加联系方式,还见程娇对他笑。
他眯了下眼,“给她打电话。”
程娇刚递出加好友的二维码,温肖的电话突然打来。
“大小姐,我到了。”
于是,温铮又看见她如临大敌的表情,与对方匆匆拜别,朝这儿来,他露出愉悦的微笑。
程娇看见温铮在车上时,心里还忐忑了下,难得他竟然一句话也没有。
通常情况,他不开口,她也不会主动说话。
二人沉默坐了一会,他如果一开始没提,那后面自然也不会再提,这事算是过了,于是程娇换了个轻松点的坐姿。
车没有直接开回庄园,而是进了一家俱乐部。
温铮说陪他练一会高尔夫球。
程娇目光从大厅里的赌桌掠过。
温铮问道:“想玩?”
程娇收回了目光。
温铮却站着不走了。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
见他取了几张大额现金给她,“去吧。”
程娇露出不解的表情。
温铮:“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
程娇:“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因为她今天给他转了五十万很开心吗?
温铮只笑了下,“要不要玩?”
程娇不客气地从他手中抽走,直接坐到一张赌桌前。
她已经好几年没碰过这些。
上次玩还是她读书的时候,和朋友玩了几回,输多赢少,最惨的时候,一夜输掉了一辆超跑,多得时候也赢了几个包包。
她不是一个喜欢慢慢来的,何况这又不是她的钱,所以直接把钱全部放进去,点上最大的赔率。
大概这辈子的霉运都遇光了,没想到竟然压中。
手中的一千元瞬间变成了十几万。
她难以置信地瞪直了眼,数了几遍,才露出狂喜的表情,狂拍了几下赌桌,差些把机器给踹了,她以前中五百万都没这么高兴过。
站在旁边的温铮唇角不由勾起。
程娇起身见他盯着自己,脸上的表情瞬间化开,又恢复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
温铮嗤了一声,转头望向别处。
赚了这么多钱,程娇这晚心情特别顺畅,难得和颜悦色地陪他打了几手好球。
运动完,二人回了庄园。
程娇刚洗完澡出来,听到楼下有动静,像是有人来了。
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要回避下,就听到温铮在叫她。
随后,几家品牌方的人带着自家的衣服在衣帽间里站了一排。
程娇不理解,“这是做什么?”
几位销售顾问露出热情而周到的笑容,“程小姐,我们来给您试衣。”
程娇:“不用了。”
穿着这么贵的衣服住贫民窟,挤地铁就是个笑话。
温铮抬手勾起她的衣领,用着别人听不见的声音说道:“把身上这些廉价又粗制滥造的衣服脱了,我不想人误会我虐待妹妹。”
销售顾问非常殷勤,争先恐后地亮出自家合适的衣服,都希望她能青睐一眼。
程娇始终没给出任何反应,温铮直接说道:“挑得的确眼花缭乱,不如直接试穿。”
“温先生说得对,程小姐您这条裙子,真的非常称你肤色和气质。”
程娇被迫在衣帽间换了三十多套衣服和配饰。
温铮今晚大概是闲得很,全程都坐在沙发上,陪着她一件一件地看。
每穿出来一件,他就会问一句,“喜欢吗?”
见她没有表情,他就让换下一件。
偶尔,他会评论两句好与不好。
本来今天刚运动完,小腿肌肉正发酸,这会儿又在频繁走动换衣,程娇累得腿软,脸上也热出了薄薄的细汗。
温铮还没有要停的意思。
要耐心,她从来没比过他。
最后,她终于忍无可忍,“你要哪件?”
温铮看着她身上这件大红色连衣裙,这颜色不是一般人能撑得起来,容易穿俗,但穿在她身上再适合不过。
原本死气沉沉的人,一下衬得明艳动人,是她原本的样子,只是那张脸还是太寡淡了。
温铮想起她今晚对那男人的笑,“笑。”
程娇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温铮:“笑一个。”
程娇盯着他,不知道这人又是什么毛病。
但迫于他的视线压力,她脸皮扯了扯,要笑不笑。
温铮:“难看,再笑。”
程娇表情更僵硬了。
不管让她笑几次,都没有那一个好看。
温铮忽然失了兴趣,也意识到这行为的幼稚,于是结束。
“就这件。”
程娇最后的倔强是坚持要自己支付费用。
销售是从来没见过这种操作,还夸了几句温铮疼爱妹妹。
程娇还是坚持。
温铮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钱和她计较,在销售哎呀的声音中,他露出宠溺又无奈的微笑,“小姑娘长大了有自己想法。”
销售顾问连忙夸道妹妹懂事,不败家,知道哥哥辛苦,自己赚钱自己花……真是把他们并不存在的兄妹情谊描绘得感人至极。
程娇听得作呕,也不知道温铮怎么听得下去这些话,还摆出一副很受用的表情。
恶不恶心。
几件衣服十几万,赢来的钱全没了。
程娇心痛死了。
“那几件也不错。”
他又挑了一些,五十多万没了。
等于把她今天还的钱,又全花她身上了。
她心情瞬间郁闷。
这笔债她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第二天,程娇就被要求穿新衣出门了。
他的原话是不管她在鹭岛怎么穿,但在鹿城必须穿这些。
程娇看着挂在衣帽间里的这些款式。
昨晚没注意,这会儿才发现裙子、裤子、衬衣,通勤的款式基本都齐全了。
以前,她没觉得穿衣打扮能改变一个人这么多,直到今天,几乎所有认识她的人都说她气质变了。
公司的审核工作还在继续,程娇和几位同事一早都坐在德阳为他们准备的一间办公室内整理资料,陆续调查几个部门的情况。
德阳的人给大家送来了咖啡。
其他人的花色都一样,唯独程娇是一朵花。
她的同事笑嘻嘻地说今天的程娇太漂亮了,连德阳的帅哥都被迷倒了。
程娇面对同事们的打趣,只是笑笑,不做回应。
等到中午,有人来德阳找她。
又是引起了大家一阵起哄。
程娇还纳闷,她在这儿人生地不熟,谁会点名找她,温铮可不会干这种事。
她走出去一看,没想到是钟胥。
他笑着说道:“昨天没加上联系方式,想着你说在德阳这儿,我就来看看。”
程娇:“找我有事吗?”
钟胥:“没有没有,你午饭吃过了吗?”
程娇:“一会和同事吃简餐。”
钟胥:“那方不方便出去吃?”
程娇:“恐怕不行,今天的工作有点多。”
在他第二次请吃饭失败后,又想和她约出去玩。
可能很多人会感动一个男人在被拒绝无数次后,还能坚持不懈地追求一个女人,女人们不吝啬对这些男人发出赞美,哪怕她们当时并不喜欢这个男人,最后也大概率也会因感动而在一起。
但程娇只觉得很烦。
如果这情况发生在以前,她肯定会直接拒绝了,哪管那么多,但现在她做事优柔寡断了许多,连拒绝都要斟酌下说辞,委婉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钟胥露出了沮丧的表情,也安静了几日。
程娇以为事情就这么揭过,不想又在楼下遇见他。
他此时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
周围来往的人都被吸引了注意。
程娇不由皱眉,“钟胥,我以为我的态度很明确了。”
钟胥:“我知道,但我不会放弃的。”
程娇看见在门口等她的车,“你给我添麻烦了。”
……
温铮靠在后座,笑眯眯地看着程娇在和那位拿花的男生说话,他感慨道:“为什么每次来,都能看见这么有趣的事?”
温肖:“她一直很受欢迎。”
温铮:“受欢迎?”
温肖:“是,之前接她时,也有见过男生送礼物,尤其今天穿了您送的衣服,更漂亮了。”
温铮脸上的笑淡了,“所以即便没了唐家那小子,她也会找到下一位是么?”
温肖被问住了。
这话他哪里敢答。
程娇走过来的时候,那男生就像和甩不掉的跟屁虫,她拉开车门把手,却发现打不开,就朝后座车窗敲了敲。
温铮降下车窗,“给你一分钟时间。”
程娇:“干嘛?”
温铮:“把你身后的跟屁虫甩了。”
程娇:“……”
她松开把手,往回走了几步。
钟胥看见她回头,以为回心转意,脸上的笑灿烂了很多。
程娇用着温铮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别喜欢我了,我很脏。”
温铮的眼睛眯了下。
他没想到她会说出“我很脏”这样侮辱自己,来侮辱他的话。
车窗外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吧,为了生活,迫不得已,你太脏了,侮辱你这么多年的喜欢。”
钟胥彻底呆住了。
鲜艳的红玫瑰映着那张呆滞的脸,显得很滑稽。
程娇走了回来,一瞬不瞬望着温铮,“满意了吗,我的哥哥?”
回应她的是车门解锁。
不过这回连程娇也没想到,钟胥竟然傻得那么可爱。
在被她拒绝后不过五小时,又打来了电话。
程娇扫了眼来电显示,直接点挂断。
温铮眼皮掀了下,“挂断什么,拨回去,有话说清楚。”
程娇淡淡看了他一眼,搞得好像是她做错事似的,她面无表情地拨回去。
原本她还想给钟胥留点颜面,但他自己撞上来,她也没辙了。
温铮:“免提。”
程娇点了免提,将手机放在桌上。
“程娇,对不起,我想了很久,还是想和你说清楚,我知道你的困难,以前没想过乘人之危,现在也没有歧视你,我对你有同情和怜悯,但喜欢也是真的喜欢,如果你不相信以前的我可以帮你,但现在呢?……”
对方好像不需要程娇说什么,一个人说了很多。
温铮将人抱到腿上,“有趣。”
他凑太近了,这一说话,导致钟胥的声音直接没了,估计吓傻了。
程娇这才说话,“我哥在旁边。”
温铮笑声呵出的气息扑在她脸上,他掰过她的脸,亲吻她的唇。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令人难为情的嘬嘬声,夹杂在万分愧疚的道歉声。
“对不起这么晚打扰了,我不知道你们在一起……”
对方可怜又无措,一个劲地在道歉,甚至都没思考过为什么他们俩深更半夜会在一起。
在他匆忙结束这个电话时,温铮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反而把后续的事做了个彻底。
程娇累得两日没缓过来,温铮忽然说带她到外面吃饭。
他好像不喜欢在外面吃饭。
除了带她应付一些社交场合外,他几乎没有带她单独在外面吃过饭。
当然,也可能担心被媒体拍到,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到他这种地位的人,对**很是看中。
程娇还以为自己又得罪他,是和上次一样带她去做什么,没想到这次对方只有两人。
但见到钟胥那一刻,她还是吓到了。
这又是做什么?
而坐在钟胥旁边,与他长相七分相似的中年男人一见到温铮就站了起来,明明比他大了起码二十岁,还叫他,“温先生。”
程娇一眼就辨认出对方是钟胥的爸爸了。
钟胥跟着自己爸爸起身,模样明显拘谨很多,就像是小孩见长辈,也恭敬地朝温铮叫了一声先生。
温铮欣然接受,突然一手揽过她的腰,“我妹妹,程娇。”
钟胥盯着他的手,当场惊呆。
程娇的脸色也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