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定位只是援助律师 第14章 chapter14

落叶一地金黄，远处的草地已经呈现出一种介于墨色与枯色的衰荣，天空湛蓝，飞鸟穿梭其间，飞机留下长长的尾气线被北来的风吹散，吹向行人裹起领口与下摆，冬天眼瞧着近了。

“阿嚏”，宋枭端着咖啡在茶水间大落地窗前摸鱼的间隙打出一个响亮的喷嚏，抽了张纸擦擦，瞟见楼下的秃黄银杏树顶梢降落了一只乌鸦，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他喝下杯中最后一口拿铁，扔向垃圾桶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

何意邀请宋枭参加中午的一个小饭局，故作玄虚地说，会有一位神秘嘉宾和他们共进午餐，整得宋枭心里刺挠，一份核查写了一早上。

临了了到饭桌上一看，这才恍然大悟，熟悉的身形和服饰，二十楼帅哥杨麒微笑向何意招手，顺带着也对着旁边的宋枭点头示意。好家伙，原来这局是何意早有准备。宋枭还在纳闷这两人怎么就先认识上了，何意已经“装”出成熟稳重的那面对着二人互相介绍彼此。

“久仰大名，新辉地产那个项目我们在一个组，只不过还没见过面。”杨麒看着宋枭，率先抛出话题，温文儒雅，一如宋枭对他的判断。

“对的对的，我在群里见过你的名字，之前一直在线上合作，没想到第一次见面是何律师牵线。”宋枭笑着打趣，顺势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眼神转向何意，两人视线碰撞，何意马上对宋枭眼神传递出的信息心领神会——你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咳咳。”何意拉来两位男士的目光，现在轮到她娓娓道来。

何意在上个月中旬接到了董大磊派来的驻场上海一家公司盯破产的案件，到了现场，何意忙得不可开交，加之第一次做此类业务，经验尚浅，什么事都得自己先摸索，何意实在心力交瘁，让老董再派了个人过来，巧的是，这个人正是杨麒。

何意见到杨麒也是一愣，当真是误打误撞，一直在背后和宋枭嘀咕人家但是没机会认识，不曾想机会靠这种方式自己送上了门。

她和杨麒就这样在上海共事了两周，相处还算融洽。如此一来，宋枭本想通过项目先认识杨麒的企划破灭，而且在何意眼里，她成功反将一军——到头来还是我何意先把帅哥介绍给你宋枭。

饭局上，何意和宋枭相对收敛不少，不再从东聊到西把几乎所有人评价个遍。二人与杨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上海的驻场日子，偶尔讨论一下破产业务的恶心之处。

杨麒对何意的工作能力赞不绝口，多次提及何意强大的文字功底与高效的工作状态。杨麒打趣道，有次凌晨两点，他邮箱发给何意明天要用的文件，第二天醒来发现邮件发出二十分钟后何意马上批注完并返送了意见，让杨麒为之一震。宋枭听完立刻接茬，对于这点，他可太了解了，滔滔不绝起何意的女强人纪实。

何意在旁边不好意思，不断打岔解释原因。三个人的小饭局气氛逐渐热闹。

趁此机会，宋枭也好好观察了一番杨麒本人，确实很帅，头发干练，皮肤白净，鼻梁高挺，眼大有神，脸部的唯一小瑕疵就是颧骨有点高。宋枭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人不去做模特，而是来赚律师的辛苦钱。

杨麒的性格倒是还没让宋枭琢磨透，饭局上的表现中规中矩，不张扬也不过分内敛，讲话和气，会自然地找话题接话茬，但也不是特别能说——不会出错的完美表现，符合宋枭对精英男律师的刻板认知。

当然，宋枭观察这么仔细，一方面是被优秀和帅气吸引，另一方面是他觉得何意和杨麒能成。他俩郎才女貌在一起之后，作为自己的饭搭子那可相当养眼，顺便也能提升自己的社交附加值，毕竟身边有两个明星，自己也会沾到点光。

可何意完全想歪了，自从他知道了宋枭喜欢男生，所有宋枭对男性的高度评价，对她而言都成了求偶信息素的释放，杨麒这里尤其剧烈。名义上宋枭是想撮合杨麒与何意，何意感觉这是借口，宋枭是想趁机勾搭杨麒。

好嘛，生活里只有工作的何意第一次遇到这种乐子事，那可不得大力发挥一番，男闺蜜的幸福掌握在自己手里，何意感觉使命重大。

就这样两人各怀鬼胎，不断在杨麒面前吹捧彼此，三个人的饭硬生生吃了一个多小时，给人杨麒搞得莫名其妙，俩哥姐会不会太热情了？杨麒以下午有会为借口结束这场荒诞的闹剧，他不会想到，宋枭回去一整个下午都在边打工边复盘。何意也是立即建立了三人A钱小群，一个三方会谈的渠道就这样正儿八经的成功建立。

宋枭这边风云涌动，梁轻云那边也没闲着。坐在沙发上吃完了外卖，梁轻云又睡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的午觉。

这个年龄的男生，不知怎得就是特别能睡，连梁轻云都有点特别佩服自己，怎么来到宋枭家里，就这么想睡呢？

为了防止早上房门大开的事件重新上演，宋枭特地留了钥匙在餐桌上。梁轻云午觉醒来没意思，翻了两页红楼，脑子一热，突发奇想要去买菜，“晚上亲自下厨感谢枭哥的收留”，梁轻云嘿嘿一笑，自认为很通人情世故。

殊不知，正是这个脑子一热的决定，换来了晚上修罗场的饭局。

杨麒A完了饭钱，群里没再说话，三个人纷纷投入下午的工作。接近四点，宋枭忍不住了，看了眼何意咳嗽一声，成功吸引对面的注意，然后一个眼神，两人起身去楼下买咖啡。

“怎么样？”宋枭率先发难。

“什么怎么样？”给何意整的不明不白。

“杨麒啊，你俩在上海真就天天工作啊。”宋枭白了一眼。

“我还想问问你觉得他怎么样呐，我和他在上海忙得昏天黑地，你还指望我俩干啥，去旅游啊？”何意彻底无语，

“没劲。”

“我觉得杨麒真挺帅的，但是怎么感觉和他聊天就差点意思呢？”宋枭又开始八卦。

“我也觉得，感觉他总是有点戒备，有点……”

“有点装，有点太端着。”

“嗯！有点。”

两人相视一笑。

宋枭心里明白了个七七八八，拿下杨麒这个任务，还是得细水长流。

以买咖啡名义下楼溜一圈摸鱼，也是宋枭和何意的上班保留节目。只不过何意不允许耽误太久，会影响她工作效率，所以实际上也就二十分钟上下楼的时间。

特别是董大磊在所里的情况下，他俩就更不敢明目张胆跑出去摸鱼。宋枭解释这种摸鱼是在像资本家宣战，是缓冲工作压榨的有效手段。何意冷笑道，其实本质就是偷奸耍滑不想上班。宋枭也懒得反驳。

两人都同意的是，短暂的抽离能保证下半场更好的投入。

不过今天宋枭不打算有什么下半场了，即使还有一些活，他也得拿回家去干——毕竟还有一尊大佛在家里候着，不盯着点，难保又出什么事。

这会儿宋枭觉得自己亏了，好心做法律援助，美美又当上了未成年男大（如果大专也是大的话）的保姆。不能把同情心泛滥在职场上，终于宋枭对这句话开始深信不疑。

六点，宋枭准备最后突击一小时顺利下班。

六点，梁轻云抄起钥匙哐当一声关上房门冲往超市。

六点半，宋枭确认董大磊今天不会再来办公室，梳理起近期的任务清单。

六点半，梁轻云返回羲和苑三号楼七单元三层，洗洗手准备搞四菜一汤。

然而，谁都没有意料到一个变数，七点钟推门而入的另一个拥有钥匙的人——老宋。

梁轻云听到开门声，以为宋枭下班了，继续赌气，没理任何人自顾自地做饭，手上锅铲和锅碰撞的声音故意弄得更大。老宋这边还在纳闷，怎么今天孩子回来这么早，还自己做上了饭。

“枭枭啊，怎么今天下班这么早？”

老头没看清人，向做饭的“宋枭”问话，梁轻云内心一个咯噔，忙关火回头，直到四目相对，场面极度尴尬。

一个黄毛小子在儿子家里做饭，老宋脑经转不过来这个弯。

好在梁轻云先稳下来，开口解释：“叔叔您好！我是宋枭的，宋枭的朋友，来他这暂住几天，他还没回来，我这做饭呢，没想到您来了。”

梁轻云反应够快。他看到老头的长相，再意识到这人能打开宋枭家门，心里马上就猜到眼前这位大叔是宋枭的爸爸。

但是，什么叫“没想到您来了”，宋枭要是在场，绝对当场昏过去，人家里爸爸想来就来，怎么还得提前给你招呼一声啊？

老宋也是将信将疑，没细想点了点头，“啊，要不要我帮忙啊？”

“不用不用，我这快好了。”梁轻云觉得实在是太尴尬了，怎么他爸偏挑了这个时候来，自己从小都没和爸爸说过几句话，自己千万别说错话把人得罪了。

“随便做了点，不知道合不合您口味。”

老宋也没说什么，表示让他继续忙，不用管他，自己瞎转了起来，看着房子里什么也没少，餐桌上的钥匙是儿子宋枭的，也就暂时放下心。

“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啊？”

“叔，我叫梁轻云。”

“名字不错，这个头发，也不错。在哪上班？”

“啊哈哈叔，我还在上学。”

“哦，还是学生。”

怎么能结束这段尴尬的对话，梁轻云想着这样问下去，迟早自己得露馅。要让宋枭的爹知道自己儿子家里有个待审的“犯人”，自己滚的应该会很好看吧。

梁轻云的额头已经出现一层细密的汗珠，可能是做饭做的，也可能是面对老头心虚的。

老宋听到眼前这个少年还在上学也是心中一疑，怎么儿子的朋友还有这年龄的？不过宋枭从小在松南长大，有几个跨年龄的朋友也还正常。

还好老宋不是一个话多的茬，话题就此打住，没再继续下去，一个人忙活起别的，不打扰梁轻云做饭。

就在梁轻云将最后一道菜盛进盘子，敲门声响起。老宋应声前去开门，宋枭的面孔如期出现，只是见到开门的是老爸，宋枭有点惊讶：“爸，你来了啊。”接着，宋枭赶紧顺身进门，看到了另一个应该在屋内的面孔。

梁轻云皮笑肉不笑地做做样子：“哈喽。”身上的围裙还没解开，宋枭看着他点点头，再看向爸爸，试探性的用眼神确认：你们已经认识了？梁轻云头一歪，眼神戏谑，仿佛在说：嗯哼。

老宋、宋枭、梁轻云，三个人挤在一坨，六目相对，气氛变得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