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与玫瑰 第21章 群沙

车辆在一片沉默声中向前行驶着。

这条路郁达并不熟悉，完全是靠着副驾驶姚格的指引开的。过了将近一个小时，郁达闷声道：“不太对劲。”

声音不大，但除了睡着的尚言，其他人都听清了。

这是晴云印象里傻大个少有主动开口的时候，所以追问了句：“哦？你是想起来什么了？”

“不是。”郁达的话里没多少情绪，只是一派平静地提醒，“我只是发现附近地面的覆盖植物突然少了很多，感觉车好像行驶在沙子上。”

行驶在坚实的土地和松散的厚沙层上的感觉是明显不一样的。

“路线和方向没有错。”姚格皱着眉出声。之前他一直都在想泛七基地的事，经郁达这么一提醒，他才注意到周围环境的不对劲。

“嘶，该不会是遇上群沙了吧？”本来怀着一腔担忧犹犹豫豫睡不着的晴云提了提精神，“不会吧，那玩意儿很麻烦的。”

“嘿嘿嘿……”

“乌鸦嘴。”姚格落下一句。

“嘿嘿嘿……”

郁达沉默着，老老实实地开着车，没人说停他就继续开。

“怎么就是我乌鸦嘴了？明明是这些家伙先出现的。”晴云瞪了他一眼，也感到有些烦躁。

“嘿嘿嘿……”

群沙，一种在末世后出现的群体行动类鸟型异种，按照目前各个基地统一的异种信息来看，通常在土下行动。

所过之处，土蜕成沙。

“嘿嘿嘿……”这种隐隐的尖锐的声音便是这种鸟的标志性鸣音。

“现在怎么办，我们也没带水系异能的人，车里储存的水又肯定不能……”她有些焦虑，本来小言的情况就不好，偏偏又遇上了最麻烦的拦路的异种。

曾经有个将近有二十多人的车队，据说就是遇到了群沙，全员曝尸荒野，干崩崩的，没留一点水分留下。

这类异种疯狂似地掠夺着一切水分，藏在沙下时不时就会偷袭涉足之人。

如果遇到了车队，就会一直在沙下跟随，直到能够摄取到诱惑他们的“水”。

想要解决，一般都是用大量的水来淹。

是的，群沙潜伏在沙中，越来越多的水会侵占剩余的空气。在它们疯狂地吸收水的同时，沙下越来越少的氧气的情况会是最好的致命利器。

掠夺水的异种，也很容易死于水。

可如今的他们……

“停车。”

一道沉冷的声音传来，让本来有些慌乱的晴云瞬间沉下了气。对哦，还有老大呢。

车辆停了下来。

姚格想问后面那个人，打算怎么做。避是避不开了，估计得想办法将其从沙中引出地面上来。可这要浪费多少水，沙子中不知道有多少只鸟呢！

而伴随着耳边不停歇的“嘿嘿嘿”声，秦醉将目光从安静躺着的女子身上移开，对着车上其他人嘱咐道：“你们不要下车，等会儿注意别让群沙进到车里。”

“老大……”晴云有些担忧，还想说什么，但被姚格给一把按住了。

姚格面色镇定地回道：“是。”

他知道晴云想说什么，但现在耽误不得功夫，不管代价如何，越快越好。

秦醉没有丝毫犹豫，在打开车门的一瞬间跃了出去，身后的晴云咬咬牙眼疾手快地将车门给关了回去，这才没有让车内外嚣张的藤蔓卡住车门。

而那头秦醉刚一落地，脚下的沙子中就窜出了一枚利喙，幸得他反应及时，这才看看躲过袭击。

但沙中藏着无数只群沙，他飞快地在沙面移动，脚下传来的攻击却从来没停过，就好像沙下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渴水的鸟儿似的。

“嘿嘿嘿……”

“嘿嘿嘿……”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周围的鸟鸣声越来越密集，秦醉感觉自己仿佛被这种令人不适的诡异笑声给包围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几步之间再次靠近了车辆，脚下的利喙仿佛有预料般，在他下脚之前就冒了出来，直直地要刺进血肉中。

车里的姚格和晴云都紧张地观察着外面的战况，晴云甚至恨不得自己也钻出去帮忙吸引火力。可是群沙数量巨多，她跑出去也只会是拖后腿，说不定还能送个死。

“车里还有饮用水，用一点儿没关系吧！”紧张的形势如同牢密的大网紧紧裹住了她的大脑，一时间又提出了个废案。

“嘿嘿嘿……”

“不行，你忘了，尚小姐还在昏睡，在到泛七之前，只能通过水来维持生命体征，前路情况不明，随时都可能出现意外，怎么能用水呢！”姚格语速极快。

一顿输出进了晴云的脑子，她还没听清就又飞速地跑出去了。但这不妨碍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垃圾，姚格的话语有多么明智。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极其懊恼：“啊啊死脑子，快想啊，赶快想出个好主意！”

而就在车内人纠结的同时，秦醉左手一把抓住了那原本跃出车窗的藤蔓，利刺扎破了手掌，鲜血缓缓低落之前，他借力腾空躲过了沙下的袭击。

手上力度不减，他翻身跃上了车顶，混着淡淡植物汁液的血落入沙中，转瞬不见。

下一刻，仿佛被至高的美味给吸引住了，沙下的“嘿嘿嘿”声越来越密集，仿佛都集中在了这附近。

但它们尚且理智，没有跃出沙面，而是将自己完美地隐藏在看似松散的沙子中。

秦醉没有犹豫，冲车里的人喊：“横刀。”

在接过从车窗缝里递出来的唐横刀后，他直接用刀进一步地划破左手手掌，刺痛伴随着鲜血溢出。他将手悬在高空中，红眸中映出缓缓往下落的血液，一滴、两滴……

越流越多，越流越快，但落下的血未曾在沙上留下半点痕迹，全被群沙鸟给吞噬掉了，乍一看，还以为是沙子活了。

血液代替了纯净的水，似乎源源不断地供养着所有的群沙，但这太慢了，也太少了，远远不够！

贪婪驱动着嗜水的本能，沙下的鸟儿们拥挤着抢夺，却还是难分到足够的水分。

差一点，就差一点，只要再早一步！

又一大滴血液脱离了愈发苍白的手掌，顺从重力朝下方落去。

只是这一次落地之前，有只黑影瞬间跃出沙面，朝着这片血液袭来，尖锐的喙大张着将血液吞噬。

接着，越来越多的黑影蠢蠢欲动，试探着离开安全的沙子，探向空中。

见终于上钩了，秦醉勾了勾嘴角，冷漠地看着已经争先恐后向他流着血的左手飞来的群沙们，右手持刀，干脆利落地斩向那些在空中不甚熟悉地挥舞翅膀的家伙们。

一片又一片的群沙，或从前面飞来，或从后面偷袭，离开了沙子的庇佑，它们愈发肆无忌惮，誓要趁此机会吞干这个生命体内的所有水分。

只是习惯了在沙下动作的它们，已经有些忘却飞行地技巧，不时被斩成两半的鸟儿混着大片的血液落回沙面，又被沙下的同类毫不客气地吞噬。

越来越多的群沙被这场“水的恩赐”勾引着飞向空中，却不知这叫作重蹈覆辙……

立在车顶的秦醉几乎要将手中的横刀舞出花来，哪怕再怎么敏锐矫健，却还是有被几只群沙啄掉了血肉。

肩膀、大腿、手臂……愈多的挂彩牵动着他的心神，无处不在的血液仿佛与体内的躁动共鸣，杀戮在这一刻露出它蔑视生命的本质，愈发红的眸子中透露着些许不受控的疯狂。

车内的其他人看不到车顶上的具体战况，却能明显感觉到那隐隐在这片空气中降下的威压，一种让人和异种都趋向于胆怯和臣服的威压。

驾驶座的郁达头一次直抗这种威压，面色有些难看。而对此还算熟悉的姚格和晴云知道，这是老大的异能有些不受控了。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都有些担忧。

倒不是担忧老大会怎么样，只是单纯担忧这次等老大平静下来，怕是会花费不少时间。而他们现在，最珍惜的就是时间。

与杀戮中的暴君相对的，几乎全部出动的群沙隐隐有了退却之意，群体末尾的几只甚至要掉头逃回沙中。

但不行。

秦醉借着在空中舒展身姿的藤蔓们，以极快的速度杀去，那一刹那的极限甚至不输[流光]，几息之间，空中的群沙已经被诛杀殆尽。

那似乎永不停歇的“嘿嘿嘿”声也终于消停了下来。

车辆周围的沙面上，铺着一层的死鸟，再也没有群沙会来吞噬这唾手可得的“水分”。

不见得是真的杀干净了，但至少不会有群沙来打扰这辆载着人的车了。

剧烈运动过后的秦醉感受着体内沸腾般的血，以及自己拿炽热焦灼的呼吸，眸光中那肆意的杀戮兴致一时间还难以隐去。

他索性坐在车顶，将身经百战的横刀随意地放在身侧，对下面的人嘱咐一句：“开车。”

他现在的状态不适合与活物共存于同一空间，怕自己忍不住杀个人玩玩，只能用理智克制自己先待在外面。

随着车辆再一次动身，原本寂静下来的车顶席卷起了不小的风，吹着他那有几分凌乱的黑发。

先更一章，忙完这一阵再恢复更新。

小破书好像多了一瓶不知来源的营养液，感谢未名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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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群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