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年海卷起圣旨,双手捧给姜妄南:“恭喜姜常在,贺喜姜常在,凤銮春恩车已在殿外候着,请准备沐浴更衣。”
话罢,他上前一步,低声劝道:“既来之则安之,陛下宽宏大量,是你的福气,请好好珍惜,莫要再犯糊涂了。”
姜妄南知晓,对方指的是先前侍寝行刺之事。
“多谢孙公公,请公公安心,我定然谨记于心。”
他接下旨,秋若罗景等人笑颜逐开,为他高兴。
只有他自己觉得,这份圣旨有些沉重。
既然大家都开心,他也要开心起来啊,不要做扫兴的那个人。
熹盈宫以后会好起来的,只要你们坚决不离开,我就会坚定保护你们。
浴房水汽缭绕,花瓣一筐一筐放在浴桶旁边,茉莉、玫瑰、桂花、栀子……香味飘鼻。
姜妄南泡着澡,任由下人替他搓背。
劈了一天柴,热水一润,浑身骨头都酥了,爽到极点。
有个嬷嬷进来,拿起一筐花瓣便撒。
“且慢。”姜妄南制止道。
“娘娘不喜欢栀子花?”嬷嬷奇道。
“额……不,那个……陛下喜欢哪种香味?”
嬷嬷摇头:“老奴入宫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陛下的喜好。”
“其他娘娘侍寝时都撒些什么花?”他居然能聪明地换了个问法。
嬷嬷又摇头:“娘娘是第一个。”
“!!!!!!”
“第一个??”
嬷嬷眼神左顾右盼,冒着被听墙角的风险,轻轻颌首。
姜妄南也学着她偷感十足的小表情:“这么说,陛下还是个……童男?”
“倒也不是,或许……也是。”
“怎么说?到底是也不是?”姜妄南还问起劲儿来了。
嬷嬷低声道:“娘娘有所不知,陛下勤于政事,无心女色,没翻过牌子,后宫的娘娘们个个都急了眼,有事无事便去陛下面前混脸熟,倒倒茶,送送点心什么的。
“有时候,陛下也会留一个过夜,至于有没有行房,老奴就不知了,不过嘛,男人,都有需求,陛下也不例外。”
“花心大萝卜。”姜妄南鄙叱道。
嬷嬷又道:“娘娘切莫这般说,陛下乃真龙天子,许多事情也会身不由己。”
“怎么说?”渣男还有理由不成?
“譬如,后宫各主子的父亲都是朝廷官员,尤其是高贵妃,文相之女,陛下一人之力,难免鞭长莫及,需调动左右手,方能更好地治理朝务。”
“一般而言,陛下宠幸谁的女儿,便意味着重视哪位官员。老奴愚钝,也只能理解到这一层面。”
“没有哦,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比我聪明太多啦。”姜妄南由衷道。
那嬷嬷征然片刻,抿唇一笑,甚感欣慰:“娘娘谬赞了。”
她只是一个教习的下人,自入宫以来,挨骂无数才熬到现在这把年纪,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如此直白夸她。
谁不喜欢被夸呢?
“娘娘,时间差不多了,老奴还需教娘娘一件事。”
只见她从旁边拿出一本不薄不厚的书,表皮爬了些褶皱,递过来时,风吹起一个小角,似有图画在里头。
姜妄南兴致冲冲接过:“这是漫……小人书吗?”
随意翻开一页,啪地一声,眨眼间就合上了,睁大眼睛,脸颊通红,僵着脖子转过来:“不是吧……这就是——那个?”
嬷嬷笑眯眯:“是的,娘娘。”
没错,春宫图,还是进阶版的九九八十一式。
“赵国历来不好男风,所以,唯用男女之图来教了,娘娘请看,这第一式嘛……”
嬷嬷继而翻开一页,内有二人站着,前面那个贴墙而弯下,双颊潮红,表情酸爽而痛苦,后面的笔直而立,双手掐着前者的腰部,脖子微微后仰,嘴巴稍张,似在喟叹什么。
“打住打住……”
姜妄南赶忙合上书,整个人形同火烧云,又红又烫,“我自己看就行了。”
嬷嬷常年教习这玩意儿,早已脸不红心不跳,尽责追问道:“娘娘当真看得明白?这房事啊,可不是照着图画做就顺利了,娘娘要顺从陛下的意愿,去寻找陛下舒服的点,尝试与陛下交谈感觉,慢慢摸索、尝试,取悦陛下……”
“嬷嬷莫要再说了,我……我应该能懂吧哈哈。”姜妄南干笑道,欲哭无泪。
他从高中开始便知自己的性取向,少年人好奇心强,没少看片儿和小说,理论知识倍加丰富,纯靠自学自摸。
如今换成别人跟他讲述酱酿,浑身起鸡皮疙瘩,实践如何,他心里着实挺虚的。
嬷嬷没再多拱火,只福身道:“娘娘若有不明之处,平日可随时传唤老奴。”
“一定一定,哈哈,谢谢啦,不送咯,拜拜。”虚伪的语气像敷衍老师赶着下课似的。
嬷嬷离开后,那搓澡的太监也完工退下了,姜妄南仰头倚在浴桶边缘发呆。
房事是两个人的事,凭什么只照顾萧权川的感受?他自己呢,一个取悦的工具人?
如此想来,他似乎认为这跟做鸭子没什么两样。
一本相爱相杀的权谋文,转眼间变成金主攻和鸭子受的狗血虐恋。
好惨一穿书男。
人在深宫,身不由己,他既已经选择走上这条路,那便先忍辱负重吧,再另寻机会跑路,彻底让萧权川消失在他生活里。
久而久之,这段卧薪尝胆的历史,大概会年与时驰吧。
他喜欢专注开心的事,对于他来说,健忘,是一大优点。
堵在心口的情绪终于有了出口,可转念一想,萧权川可不是一般的猛啊。
原书零星词汇:擎天柱、巨蟒、打桩机、一夜十次郎……
姜妄南举起拳头,约莫比了一下尺寸,直接卧槽一声,蔫蔫浮在水上:“呜呜呜疼死我算了。”
此时,浴室外有人叫他:“娘娘,娘娘……”
“罗景?你进来吧。”
他来作甚?
“娘娘,奴才淘到了一个好东西,想来娘娘应该……用得上。”罗景压低声音,几乎只剩气息在用力。
怎么宫里头个个偷感都这么强?
“啥呀?”不过,他真的也很好奇!
只见那少年从宽袖里摸出一条形物,淡黄色,粗粗的,尖端呈现子弹头。
姜妄南瞪大双眼:“我操!你你你你你……哪儿来的!?”
罗景的眼睛瞪得比他还大:“娘娘居然也知晓!”
废话,这不就是扩张的玩具吗?
他惊奇的是,古代竟然也这么玩儿的!
彼时,门外响起脚步声,约莫是来伺候姜妄南更衣上轿的。
罗景不好多说什么:“娘娘,奴才听说,侍寝之前先用这个放松一下,没那么疼,橡胶做的,不伤皮肤。”话罢,他抬脚就去了。
“……”
姜妄南扯了扯僵硬的唇角,手心里躺着那淡黄色的子弹头,别说,质感还真挺像的。
夜色沉沉,乾清宫内烛火摇曳。
宫殿前,一辆凤鸾春恩车徐徐停下,嬷嬷撩起车帘,一只纤白的手从里伸出。
姜妄南下了车,在嬷嬷的搀扶下踏过门槛,衣摆拖地。
他散着乌发,发尾及腰,外头仅仅披着一件薄薄的鹅黄色衣衫,里面穿了件令人羞耻的衣服,别扭了一路,浑身不自在。
“陛下,姜常在来了。”孙年海拂尘一挥,两侧的下人纷纷识相离开。
孙年海仿佛交工似的,极其自觉带上了门。
暖床的侧边,一张案台,一堆奏折,一碟苦莲子,玄袍金纹的男人坐姿雅正,全神贯注,手执狼毫,不知在写些什么。
来的路上,嬷嬷便交代了,侍寝不单单指床事,在此之前,还要做足前戏的前戏,譬如聊聊天、谈谈心什么的。
换言之,上床之前要先勾起对方的性趣!
妈的,做鸭都没这么多屁事好不好!
姜妄南放软嗓音,僵笑道:“臣妾参见陛下。”
“平身。”萧权川头也不抬。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姜妄南杵在那儿有些尴尬。
这狗皇帝明明翻了他牌子,这会子却不理人?
姜妄南像被耍了似的,气不过,便鼓起胆子,扭着腰肢在萧权川周围走来走去,还以手做扇不停地挥:“好热啊陛下。”
闻到了吗?闻到了吧!
老子泡了栀子花澡,把皮都泡皱了,又搓了精油,是不是连汗都是香香的?
哈哈哈,不得迷死你这个老登!
“也不看看你身上穿了几件。”萧权川道。
“…………”
姜妄南将计就计,锲而不舍,特意走至他的正对面脱:“那臣妾便脱咯,臣妾脱时,陛下可不许偷看哦。”
萧权川淡定喝了一口茶,静静看着他。
他白净的手指摸到后面的腰结,扯了几下,那结不但不松,反而越扯越粗,手心有些出汗了,索性一股脑子乱扒拉,结果打死了。
姜妄南:“…………”
萧权川微微挑起眉头,悠闲地换了个姿势。
姜妄南挣扎了一会儿,咬咬唇,泄气似的,委屈巴巴看过来:“陛下……”
他轻笑一声。
姜妄南感觉被嘲笑了,好丢人,低下头去看脚尖。
须臾,一双皂靴踏进他视野,靴上以金线绣龙纹,栩栩如生。
二人只隔着半臂距离,对方淡淡的木香与他身上的花香交替融合,别有一番情趣。
萧权川大手贴上他的腰,他感觉整个腰身都握在对方掌心之中,仿佛一掐就断。
那手并未移动,似乎仅用手指在他后腰处一勾一扯,腰带便渐渐松了。
这一松,整件外衫重重落了下去,堆在脚边。
“你……”
萧权川这会子看清他里面的衣服,鲜有地一脸愕然。
他身型偏瘦,穿着白色的贴身小衫,轻如蝉翼,形如肚兜,绣有精致的花样,下身一条同色长裙,纱制似的,大腿中间以上的禁地遮了一块严实的布料,欲盖弥彰。
全身皮肤像被抛光一样,牛奶般顺滑白嫩,他身后恰好有几盏亮烛,火光透过轻纱,勾勒出他曼妙婀娜的身材曲线,虚实分明,极尽诱惑。
说实话,姜妄南一开始是拒绝穿这玩意儿的。
但他从男人的角度去认真考虑,就没有不喜欢玩这种又骚又纯的。
他试图探索萧权川此时的神情,上前一步,拉了拉他的宽袖:“要不……臣妾伺候陛下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