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南芥带我在别墅里转了一圈,挑挑拣拣下,最后为我选择了除了主卧外最大的一间卧室。
房间是阳面的,推开窗便能看见中庭院里种的紫藤萝与大门外安静的小路。
即使现在屋外依旧烟雨朦胧,但我依然能想象到阳光洒满整张床的治愈场景。
当然,毫无疑问,这肯定是用钞票砌出来的。
别墅很干净,但意外的很有人气儿。
冰箱里塞满了保质期极短的生鲜时蔬,碗架上尚带有水渍的碗筷,与衣柜里成套重样的新旧衣服。
“好像正常人的生活。”
拟南芥本来在撑着下巴放空观察我惊叹厨房里的粮食储备,听到我自言自语的傻话也没有生气。
里世界中的人本就是一群亡命之徒,过着刀尖舔血,有一天活一天的刺激生活。
对于肾上腺激素来说,可能每天都是生死局。
大多数人的安全屋庇护所基本上可以等同于武器库与临时医疗站,装修成正常房间的也不是没有。
可这种自欺欺人的家家酒游戏并不会持续太久。
当洋娃娃被溅上血迹,新买的碎花窗帘布满弹孔时。
假装自己还是个人的老套童话故事差不多就会永远结束。
可少年带我转了一圈,却丝毫没有向我介绍关于地下室地窖与阁楼暗室等保命圣地。
“武器库?那种东西装修的时候我没有让修啊。”
少年打了个哈欠,仍然木着脸回答道。
他好像真的打算好好生活!
回到自己领地的野兽很明显放松了警惕,周身散发着懒洋洋的气息。
拟南芥又指了指挂在玄关处一长缕顺滑的像丝绸的白丝,
他说:“那是我的头发,包平安的。”
说着少年拾起披在肩上的一缕,用顺手从餐桌上摸的水果刀一割,
于是冰凉的发丝就飘落在我的掌心。
“有人想杀你就用这个挡,包活命的。”
拟南芥好像还很自信,眼里染上得意的色彩。
但他好像真的不会自然地牵动脸上的肌肉打配合站战,说话就是嘴的责任,其他五官像冻住一样。
好吧,你个人机。
已经是半夜十一点了,
我问他晚饭吃什么,他想了很长时间,等到分针从六走到八,
才终于缓缓地说:“想不出来啊,你做你喜欢的吧。”
不好吧!你个伪人。
我屈于幽灵大人的淫威,不敢支声,只能憋屈的系上围裙撕开两包从冰箱深处搜罗出来的速食咖喱。
先不说这玩意没解冻直接放微波炉会不会把我们都炸飞,速食咖喱这种食品本来就不需要放冷冻吧!
你平时都在吃什么啊,拟南芥大人!
这个点了,拟南芥没有再盯着我看,烟灰色的眼睛跟着挂在客厅的钟表上的一圈又一圈的转。
“叮”
微波炉热好了饭,时针也跟着前进了一格,这是这个月最后一天,
今夜止于二十四点了,
一切归零。
拟南芥欢呼一声,猛的站起来,抓起搭在玄关处的外套就往门外跑。
我在他像精神分裂的性格切换中还从未见过这么活泼的样子,
连起立时椅凳滑动摩擦木地板带起的调子都是轻快的。
“一个月了!我又能去见太宰了!
先走了池田,有事电话联系。”
我甚至来不及明白,跟着送他到门口
拟南芥像是春游赶校车的小孩,一秒都不愿浪费,直到飞奔着冲进漫漫黑夜再也看不见人影。
我弯腰把他随意甩下的拖鞋摆在鞋架上,才恰好发现原来自己还系着那间黑白条纹斑马系围裙,
又想到水池中还没解冻完的另一份咖喱。
我的额头暴起一个井字,
不由想到此情此景倒像是急着去约会的恋爱脑扔下自己好兄弟与甜辣味咖喱去约会的日式短剧。
想到这又反射性打了个冷颤,我,池田隆志,向来以自己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与适应性为傲,即使是相识不超过24小时越级上司也能保持平静,
平静...个鬼啊!
老天爷啊,要是让分部的那群人看见白天如恶鬼般吃人不吐骨头的少年晚上突然洋溢起比太阳还明媚的笑容,肯定会以为自己是精神错乱吧!!!
居然有一天幽灵也能和抹布洗联想在一起,怎么看我才是疯的那一个吧。
怀着感恩吃完咖喱,我与水池子里的那盒饭大眼瞪小眼,最后它还是回了冰箱冷冻格。
港口黑手党总部大厦
在横滨的黄金地段矗立着一幢坚不可摧的庞大黑色建筑物,传闻它高耸入云,站在顶楼甚至能触摸到天空的浮云,是黑暗与暴力的象征。
拟南芥仰头对大厦行注目礼,只觉得这是关押长发公主的高塔,里面藏着会让睡美人陷入沉睡的荆棘纺车。
少年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飘过全副武装的同事,
长长的走廊两侧挂满了世界各地的名画,白色的靴子踩在长毛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负责开门的守卫示意拟南芥隔着门参见首领,却被少年空洞且死气沉沉的眼睛瞪的差点后退。
感谢他的毅力,
如果守卫率先妥协的话,或许拟南芥会在他作出让步的那一秒让他化为尘土。
于是少年在门外单膝跪地,早已训练有素的家犬将臣服二字刻在骨子里,
繁杂冗长的无数敬语叠加,每一句祝福语都是发自内心,本来是黑手党中下级对上级例行的摇尾乞怜,
却硬让拟南芥自己添油加醋成一首赞美诗,宛若中世纪西欧骑士对君主的效忠。
不出所料,这一次拟南芥也没能说完参见词,刚刚说到一半,
沉重奢华且能防弹的大门后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
这是首领对自己忠实的鹰犬,溺爱的宠物的特权。
随之,是首领让中原干部把门打开了的声音。
少年抬起头来,幽灵般的死气一扫而空,眼神亮晶晶的,身后好像能看见根白毛狗尾巴摇的快成螺旋桨了。
中原中也一脸复杂的看着拟南芥那副恨不得马上扑进去没出息的模样,在注意到自己挡在面前后又迅速切换出冷淡无神的不耐烦表情。
“你真是,都多大了?还来这一套,我的职位可是比你高不是一点半点。”
武力值天花板的第一干部胃痛的说道,
但拟南芥一如既往无视掉了
“太宰——,太宰——,昨天下雨了吗?我好像听到有地精从顶楼钻出来在说烦人的话。
对吧对吧,一定是地精吧,小小的,不管什么都小小的地精。”
“喂!”
进入叛逆期的拟南芥,很有当年太宰的风范ww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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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拟南芥做了八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