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春鸟[娱乐圈] 第4章 割裂

练习生离场之后的小礼堂像沸腾过后逐渐冷却的开水，周遭都极度安静，只剩下金东民和老师们仍旧在中心争论着。

“我觉得乔很合适。她高低转音都很流畅，再训练一阵子是可以撑起整首歌曲的。”声乐老师说，“在公司呆了三年了，练习时长也刚好。”

“我的意见还是柳。”作曲家叹了口气，说道，“她的嗓音包容多变，多种多样的风格体裁都可以驾驭，我们需要的不正是这样的孩子吗？”

编舞家也插进话来：“柳的舞蹈很不错，能看出练习量和熟练度。”结果又另一个编舞家当面反驳：“乔的舞蹈也不差吧，她们两个人几乎是双胞胎一样的整齐。”

“好了。”金东民点点桌子，断绝了其他一切声音。他捧出过不少大火团体，自然在这方面比专业老师们更有话语权。“我们选预备队员，不只是选实力，还要选她能够担当的角色。”他说得很慢，渐渐把众人的火气都压下来了，“在有已定成员的情况下，选择谁才能把这六个各不相同的人物拍摄到一部电影里面？谁能具有这样的融合力？”

这句话撂下来，所有人心里面都有答案了。金东民环视四周，把柳春寻的档案抽出来摆到最上方：“我选她。”

一锤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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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

柳春寻刚和乔佳宜换完衣服准备去食堂吃饭，忽然被快速奔来的Staff叫住。Staff筋疲力尽地跑到她身边，气都没喘匀就张口说：“恭喜你，你被选进出道预备组了。”

系统及时弹出提示界面：「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获得体力恢复剂x5」

柳春寻大脑忽然当机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乔佳宜首先回神，眼疾手快地一把抱住她：“柳春寻，你太棒了吧！”

026也在这喜悦的氛围中出现了：“恭喜宿主，努力没有白费。”

柳春寻懵懵懂懂地被乔佳宜晃着，看乔佳宜这样为自己开心，不禁也咧开了嘴。她被这种情绪冲昏了头，当场问那名Staff：“那还有什么消息吗？”

Staff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之后的安排吗？我们会有专人跟你联系的，她会告诉你——”

“不。我要问的是，”柳春寻打断他，“还有没有其他人入选？”

026感到不妙：“宿主……”

“没有，”Staff抢先一步，“你是唯一一个。”他说完就准备离开：“今晚会有人打电话给你，你的联络方式在公司有记录吧？”

柳春寻下意识回应：“对，对……”

“那就好。”Staff再次道喜：“加油，你很不错。”

柳春寻没有动作，乔佳宜只好拉着她的手说：“谢谢你，希望今后你多多关照春寻。”

Staff回道：“肯定的。”然后转身又跑走了。

“为什么？”柳春寻怔怔地看着乔佳宜，“为什么你没进？”

乔佳宜心里一惊，想把她拉走：“我们别在这里说，吃饭的时候慢慢聊，好不好？”

柳春寻却硬得跟石头一样，怎么拽也拽不动。她口中还重复着自己的问题：“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我不如你。”乔佳宜索性撒了手，直直地瞪向她，眼圈渐渐红了，“我练习了三年，但还是不如你。”

“DMK就是这样的地方啊，强者总会把弱者替代掉，而我恰巧就是那个弱者。”她的声音在颤抖，“你还不明白吗？”

那天柳春寻没有和乔佳宜一起吃晚饭。她把外衫的兜帽盖过头顶，在平直的街道上独自行走。时间已经来到了三月，但首尔的温度还维持在十度以下，柳春寻冻得两手通红，捂在口袋里也没有好过多少。

026看出宿主心情不大好，提醒道：“前方50米有一个鲫鱼饼小摊。”

柳春寻听了，缓缓走到小摊跟前站定。她只要了一块鲫鱼饼，要塞满馅的，而后就在从炉火里冒出的滚滚热气里等待着。

摊主噌噌地洒了油，一边往模具里灌着面粉浆一边问道：“姑娘，你是练习生？”

柳春寻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我经常看你从这条路经过，跟一般人走路的姿态不一样。”摊主狡黠地冲她眨眨眼睛，“在这一带做生意久了，眼光也被养起来了。”

柳春寻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她悄悄从包里摸出口罩来，攥在手里。练习生和公司之间有约定，未经允许，是不能对外透露自己的身份的，她才刚刚完成任务，不想因为这件小事一朝回到解放前。

鲫鱼饼的烹饪时间短得吓人。没过一会儿，摊主就麻利地把食物夹起，再套进包装袋，一把塞进了柳春寻的掌心。掌心很冷，但鲫鱼饼很热，像瞬间注入了一股热泉，调动起四肢百骸。柳春寻试着咬了一口，立刻被烫得直抽气。红豆馅料被调制得甜腻粘稠，所有苦闷都在一口中化成烟气，飞到这座繁华城市的上空，然后被热烈的霓虹灯光吹走。首尔是不等人的，柳春寻没有时间过多停留，她需要一直一直地向前奔跑，跑到终点，跑到尽头。

她向摊主道了谢，往出租屋的方向继续行进。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进来的。

“柳，”来电者自报家门道，“我是艺人部的徐经理。”

柳春寻不认识她，但下意识就停下了咀嚼的动作，毕恭毕敬地问了好。徐经理提出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接下来的练习日程如实告知。

“你每周分别有两次声乐课和舞蹈课，周五语言课，周六舞台表现课，都安排在晚上，周日是自主练习的时间。预备组都在一个教室练习，所以你们相互熟悉起来会比较方便。如果不出意外，你5月份就可以跟成员们一起入住宿舍，日常的饮食公司会聘请姨母帮忙。当然，如果态度不端正的话，我们也是可以把你随时换走的。”

柳春寻深深呼了一口气，答应道：“好。”

“另外，还有关于你学业的问题。”徐经理人翻了翻资料，“你的学籍在首尔的中国学院是不是？我们会帮你安排转学到中央艺高，和预备组队员们一起上下学，方便我们统一管理。”

中央艺高是许多韩国偶像的母校，有一定人气的适龄偶像或是出道预备成员会在公司的安排下入内就读，学习和锻炼在艺术方面的才能。接连进入新的环境，柳春寻知道自己必须为人脉搭建做好准备。练习生时期她可以不问世事，但显然出道之后，人际交往就会成为必修课。

“出道计划初步定在9月初，期间艺人部会通过老师不断对你进行考查。”徐经理歇了歇，带着点计划外的真心实意说，“祝你成功。”

系统也在这时弹出了两项新任务：

「主线任务：正式出道。

完成奖励：开启个人属性界面，解锁表演评级系统，人气值 100点。」

「成就任务：

在正式出道前配合完成包括录音、练舞和拍摄等出道曲的制作。

完成奖励：练习效率永久提升5%。」

“今后的日子越来越忙了。”026等对面挂断电话，说道。

“这是好事情。”柳春寻把手机收起来，又继续咬了一口鲫鱼饼，“为出道做准备，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心里明白，自己是外国人，要比其他人收获更多的喜爱，总得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行。韩国爱豆界是血肉拼杀的世界，她能托生在DMK，已经是很大的幸运了。

晚上七点半，出租屋的小灯被突然按亮。柳春寻把鲫鱼饼的包装袋丢掉，像突然泄劲了一样倒在了床上。这一天发生了好多事，欣喜一半，失落一半，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她都需要一个好觉。

柳春寻的目光游移，深深浅浅地在面前扫过。正对面是一张小木桌，对她这个年纪的青少年来说有些矮了，上面摊着她的韩语学习资料、一本词典，还有两三本韩文社会小说。

装在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柳春寻费劲地点开来看，发现是柳妈妈发来的消息：

“女儿，今天我们家这边的月亮好漂亮，可惜不能跟你一起看。妹妹说想姐姐了，我劝了她好久，她才肯回屋去写作业。你今年春节没有回家，奶奶念叨了你十分钟，不过我跟她说你在韩国过得很好，她也就放心了，要我传话给你，多吃一点，不要生病。

“爸爸今天还当着我的面掉眼泪了，说不看着你，烟抽着没劲，酒也喝不下去。你说他是不是好奇怪？

“全家人对你都有亏欠，把你一个人丢在国外，没办法时时刻刻照顾你。我不说想你的话，只希望你过得好，不要放弃努力，不要放弃学习。你正是拼搏的年纪，永远不能忘记梦想和斗志。

“本来想说希望能早日在荧幕上看见你，但是我改变心意了，现在的我，就希望你幸福。”

柳春寻本来看得还很清楚，可不知道为什么，越读下去，眼睛越模糊了。她伸手揉了揉，没有脏东西，只有几滴水，孤零零地挂在手指上。

女儿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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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