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今天是这个副本的第四天。
由于是被孙延一大早八点钟叫醒的,陈宋继续睡到11点左右才起床下楼。
见了小花,玩家都知道这是陈宋的灵仆没什么好问的,对npc来说随便编个理由也能糊弄过去。
于是原本摆在餐厅里十二把椅子,在死了一个人的情况下,小花则名正言顺的坐在那个多出来的位置上,落座在陈宋的旁边。
张亓玉看起来状态好了不少,换了件干净的新衣服精神派也足了,由于已经连续两个晚上都没有死人,大家这一顿午饭吃的最为自在,饭桌上不少人都组成了小团体各自聊各自的天。
“现在能说,你是怎么打败它的吗,”陈宋举起一碗白粥,眼神落在张亓玉身上,“你把它打跑了?”
“怎么可能,我只是使用了点拖延法术,时间一到进入cd后被他按在地上一顿暴揍呢!!后来我耗了所有蓝开了个移速技能,才跟着你留下的线索找到你们的。”
“所以哥哥,”张亓玉压低了声音凑近陈宋,“祁时宴和姜言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飞马?”
“反正昨晚那只不是。而且据他们所说,他们队的木叶子失踪了很长一段时间,可能昨天晚上那只是她....”
二人将目光投过去,今天的木叶子还是穿了一身黑,脸上表情严肃而凝固,一如既往的给人一种不易近人的威严感。
“不是她。”张亓玉盯了好一会,忽然说。
“哦?”
黯阎兽昨晚对飞马的攻击在其手臂处上留下了一道黑色爪印,木叶子穿的黑色短袖,其上方并没有任何痕迹。
张亓玉喝了一碗牛奶:“哥哥,我昨晚在飞马的前臂处留下了一道痕迹,现在没有露出手臂的都有嫌疑哦。”
狡猾的小子,还挺聪明。
“那就是黑桃、姜言、钟离无鹤、孟回轩,”陈宋清了清嗓子,原本餐桌上组成小团体后各自讨论的众人突然被陈宋一句话给打断,“黑桃,我能看看你的手臂吗?”
黑桃一愣,他一直静静的在餐厅的最角落里啃面包,忽然被陈宋这么直戳了当的问,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陈宋来不及再次重复问题,坐在黑桃旁边的祁时宴突然摸去的动作带翻了盐罐,细白晶体撒在黑桃面前的黄油面包上。被扯开的靛青长衫下露出苍白的臂膀,黑桃手背青筋暴起时,指甲在橡木桌面划出深刻白痕。
他惊的从餐桌上跳了起来,当即就扬起了手,祁时宴迅速闪避,才没吃到一个拳头。
“霍,打坏了我这张脸你会被我的粉丝打死的!”
“一群疯子。”黑桃拿起手里的面包上了楼,留下一个硬冷的背影。
祁时宴朝陈宋他们耸耸肩,作无奈状。
“不是黑桃?那剩下的钟离无鹤和孟回轩.....”
“孟回轩,”陈宋朝他露出一个微笑,可以给我看看你的.....”
孟回轩还没等陈宋话说完,看了看一旁蠢蠢欲动的祁时宴,赶紧将格纹衬衫卷了起来了起来。
干干净净。
“二位对在座穿着长袖的人士很感兴趣,”钟离无鹤低声说,“需要我也把袖子捞起来吗。但你们需要告诉我,你们在找什么。”
“昨天夜里有人到我房间里,不知是偷了东西还是干什么,我摸黑使劲儿抓了他的手臂,他却跳窗逃走了,”陈宋的谎话简直是张口就来,“所以……对各位穿长衫的朋友多有冒犯,抱歉了。”
“昨晚我们房间还进小偷了?”孙延正啃着青菜,吓得筷子都拿不稳了。
“嗯,但是应该没掉什么东西。”
钟离无鹤眯了眯眼,鎏金袖扣在掀开衣袖时闪过冷光,黑色曼陀罗纹身盘踞在苍白皮肤上,花芯处缀着粒朱砂痣。
“很遗憾,看来我们没有人进你的屋子呢。”
“哥哥,”张亓玉低声说,“应该是有人使用了技能。”
“先暂时这样吧。”
“好了各位,”坐在最前端的导游看了一下手表,“吃完饭后下午两点,我们将继续进行飞马山庄的下一个活动——马肉宴会。”
“马肉宴会是庄民们近年来为招待外来旅客大力发展的一个项目,大家可以聚在一起品尝飞马山庄尊贵的马肉、一起围着篝火跳舞唱歌。到时候,庄园主也会出面接见大家,领略他国人的风采。”
“至于马广的死亡,山庄的医生已经判断出来这并非是各位旅客所为,所以各位可以在山庄内自由活动,但因未找到真正的凶手是谁,所以山庄仍然处于一种封锁的状态。”
钟离无鹤忽然举手提问:“我们多久回来?”
“天黑前,各位可以自行选择回到别墅。”
*
“哥哥,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没错,”陈宋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我们之前推测的飞马只在黑夜显形,导游却让我们刻意避开夜晚回到卧房,将我们彼此隔绝,好不让我们知道飞马的真实身份是谁。因此,一定有谁怕自己的身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万里无云的草原上,中央空地的青铜火塘已燃起三丈高的火柱。一个带着马型面具的原住民将银碗中的马奶酒泼向火堆,青烟里混着柏叶的焦香,裹着酒气直冲云霄。
十二匹白色骏马被套马杆牵到火塘西侧的芨芨草滩,每匹都系着褪色的彩绸。赤膊的大汉庄民握紧祖传的牛角柄匕首,刀刃在裤腿上蹭了两下,突然刺进领头马头的中间,向下滑动,将它的头劈成两半。热血喷溅在事先铺好的白毡时,女人们立刻唱起《卸鞍调》,声调比晚风还要苍凉。
"接住热气!"红脸膛的另一个大汉抄起桦木盆冲向还在抽搐的马尸,十指插进尚在搏动的腔体。他将冒着白雾的肝脏扯成碎块分给孩童。老人们蹲在血泊里收集凝结的血块,捧起手争先恐后的嚼碎了咽下肚。
“嘶——”张亓玉倒吸一口凉气。转过头来看陈宋,竟发现他的脸上称得上是面无表情。
“哥哥,你看起来一副很无情的样子。”
“我在想,明明飞马山庄是由天马救下的,但这里的人,怎么还吃他们救世主的同类呢。”
……如此残忍的画面前一点触动都没有,这时候陈宋倒像是柳云霞沈北那样的人。
二十口铸铁锅在篝火圈外咕嘟作响,马肋条在陈年肉汤里浮沉。青年们用马鞍垫着桦树皮,将煮透的筋肉撕成絮状。沾满油光的手指在传递铜壶时总会故意相碰,某个醉汉的袍襟上已洒满奶酒,正用马头骨盛汤痛饮。
旅客们围着篝火坐成一圈,其中尤其孙延、孟回轩、林青键三人见到这幅场景浑身发抖,孙延作为一个天马至上主义者更是急的要去找正陶醉在马肉中的庄民,还好被众人直接拦下。
“你忘了规则第八条了?不要冒犯人家的文化。”孟回轩眼神一撇,看到了正在吃马内脏的庄民,心中一阵反胃,干呕了起来。
黄昏时分,琴师拨响马尾弦,带血的马皮在星空下铺成宴席地毯。庄民将最后一块髀骨掷入火堆,裂纹走向昭示着未来的预言。少女们踩着皮靴跳起转圈舞,嘴里还哼着歌。
直到现在,旅客们都没有吃下过一口马肉,一是这宴会诡异残忍至极,二是大家都觉得这玩意庄民根本就没蒸熟。
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时,陈宋忽有尿意,问了个路去了离草原上最近的一家厕所。
小花跟着陈宋进了隔间,陈宋说什么都将他推了出去:“去去去,撒个尿都要黏着。”
小花只好在门外委屈的站着,静静听着声音。
旱厕铁皮门在风中哐当作响,小花影子透过门缝在地面拉长变形,远处篝火将马皮地毯映成跳动的橘红。
“待会要是有飞马出现,你记得抱着我跑啊,你力气比较大。”
“你想看飞马吗?”
陈宋一愣,尿完后赶紧提着裤子走出来,他围着小花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最后问道:“你说话了?”
“叔叔,是我。”
就在陈宋刚才上厕所的一个隔间,一位穿着蓝t、破旧运动鞋的七八岁孩童出来,静静的盯着陈宋看。
“如果叔叔想去看真正的天马,我可以带您去看。”
“你是谁。”
“我叫许桥,叔叔。
“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山庄的客人都想见到天马,我总是指引着他们走向**,”小男孩的眼神如寒芒一般刺向陈宋的胸口,“想的话,就跟我来吧。”
男孩的语言似乎有某种魔力,不断的在魅惑着陈宋。
他离开厕所,自信的扬起小小的头,回头一看,整个脸却耷拉了下来——陈宋原地站着不动,以一种无法形容的眼神盯着他后背。
“你怎么不跟过来!”
“你是庄园主的儿子?你就是那个精神病?”
……
许桥握紧了拳头,咬咬牙,还是松了手。
“我不是精神病,也不是谁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