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
刚才那半个小时我一直在努力睡着,结果失败了。
在这荒山之上,写作就像吸毒一样,成为了我唯一向往的生活。
今天下午我读了读我自己以前写的东西,感觉写得还算不错,情真意切、生动感人。我知道我之所以写得还不错,是因为我用想象力去填补了那些读者无法了解的细节。这样的写作方法当然是出于虚荣,但是它自有它的魔力。
是的,它有魔力。如果我不写作的话,我实在没办法再活下去了;但我也知道,如果我活下去,只能发疯。
我没有死,也没有睡着。空谷幽兰女士将我的左小腿砍掉以后,没多久我就不那么疼了——谁能懂断骨之痛竟然比伤骨之痛消解得还要快。
只是自从我的左小腿没了以后,我总觉得飘飘然的,觉得我的灵魂出窍了——我的灵魂,或者说是我的思绪,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越飘越远、越飘越远,再也不受控了。
操!我想这些有什么用?该干的空谷幽兰女士已经干了!
这段期间,我在痛楚和无聊沉闷中度过,偶尔写写我那本穷极无聊的《若兰还魂记》,借以排遣。
但是我深知,无论我做什么都是毫无意义的。
“不不不,”我的仆人再次出现,“你的生活是有主题的。兄弟,这主题是贯穿一切的主线,是一条真实的中轴线,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乔若兰。当然了,贯穿一切的主题就是乔若兰。然而无论是真是假,这条主线实在是无聊透顶也愚蠢透顶了。
不过反正一切都快结束了,过去的4个月,或者5个月以来,乔若兰贯穿了我的整个生活,贯穿了我的白天与黑夜,实在是……
“错了兄弟,你的命是靠乔若兰救的,毕竟你还是如愿的成为了《一千零一夜》里的山鲁佐德了啊。”
我摇了摇头,试图摆脱我的仆人和这些胡思乱想的念头,却怎么也办不到。回忆紧抓着我不放,在我心中肆虐翻腾。接着,有个始料未及的念头突然涌上我心头,似乎为我开启了一个全新的方向。
“你丫一直忽略了一点,因为这点太明显了所以你丫看不见。那就是,你也是你自己的山鲁佐德。”
我眨了眨眼,垂下手,傻傻的看着窗外从不敢奢望还能看到的夏日景色。
空谷幽兰女士的影子一闪而过。
“真的吗?我是自己的山鲁佐德?”我轻声的嘀咕着。
我又想了一遍仆人刚刚说的话。我想,如果我真的是自己的山鲁佐德的话,那我不是傻得要命吗?我能活下来,竟然是因为我想完成空谷幽兰女士逼我写的这本破书!其实我早该死了,结果苟活了下来,竟然是因为我想要知道这本破《若兰还魂记》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结局天注定。我只是结局的搬运工。
“操,傻逼,你真他奶奶的疯了。你确定你想知道结局吗?”那个粗鲁的仆人不顾我的压制,又跳了出来。
不,我不敢再确定我想不想知道乔若兰的结局了,因为我对什么都没有把握。
但是有一件事例外:我确定的知道我与乔若兰唇齿相依、休戚与共;虽然有可能不是和她一荣俱荣,但必定会和她一损俱损。
接着,我的思绪又像风筝一样飞远了。
“哦,看那满天的白云,多美啊!”文雅一些的仆人在我耳边惊叹,“就从这些白云开始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