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和太子安插的探子纷纷往回传递消息。
侯夫人得了权柄这对成王人马来说确实是意外之喜了。
“恭喜成王殿下,房侯爷约摸是心底有了决断。”
如若不然,郡主嫁过去那么久都平静无波,何至于现在闹出那么大风波。
这三夫人如此嚣张,背靠的还不是郡主。
然而这于太子却不是个好消息。
“太傅,你说房家那老匹夫是怎么想的?”太子一脸怒容,来回走动,“我怀疑我被骗了,我这个大哥说不定早就和房家勾搭上了,再捉了谢延,下个就要对付我……不对,说不定他与谢延就是合伙的……”
之前桩桩事情未免太过巧合,成王未免太过走运。
先是唐时令的案子莫名其妙就查清真相了,怎么也归不到成王身上,唐时令屁事没有。
后来成王这个蔫坏的不动声色就拉拢了房侯爷。这个侄女真是一声不吭那么多年,一下子就起来了。
说不定这是房侯爷与大哥联手演的戏,数年前两人就狼狈为奸了。
太子越想越不忿。
太傅觉得不太可能,劝道:“房侯爷生性自来谨慎,不会那么早押注。”
“他现在不是压了我那大哥?”太子冷冷道。
太傅耐着性子,“只是后宅女人,不足以证明。”
太子道:“前面安分那么多年,这时候闹腾,连狗都不信。”
太傅被噎得面色涨红,厉声道:“太子!”
太子解释:“好了,孤没有骂你的意思。”
太傅头疼,“如今当务之急还是抓住谢延。”
太傅心底对房家也不是不怀疑,只是事到如今,还能如何。
这时,又有探子来禀,“太子,房家三夫人想借赋税之事打压世子夫人。”
赋税?
“前几日世子夫人庄子上的东西本要自用,后来被三夫人抢先,便送进铺子里卖,只是并未交税。”
太子像揪住了天大的把柄,眼睛发光。
太傅赶紧道:“太子,此事需从长计议。”
“反正孤忍不住了。”
太傅:……
太傅:“此事就算出手,也不能是您直接出手。此时不宜竖敌。”
太子一忍再忍,只觉当了这太子没一天快活的,面无表情点点头,“听太傅的。”
.
此时夫人这边的席面上一片寂静。
众人对朱珠的话无力反驳,心底一阵翻腾,羡慕嫉妒中又有种被人看透的无可奈何。
唐婧雪终于忍不住道:“你们哪个没有仰仗家族,包括我还指望着爹爹,莫不是看姐姐这般眼红了?我爹爹如今当着吏部尚书,谁对我不好想要退婚还得掂量掂量呢!”
唐夫人恨不得把自家女儿嘴巴给缝上。
唐婧雪爽快说完,心虚看了眼重规矩的唐老夫人。
唐老夫人活到这把年纪,又差点经历变故,哪有看不开的,面上仍然挂着笑。
“前些日子门可罗雀,老身这两日收了不少帖子,真真是受宠若惊。”唐老夫人淡淡道。
其她夫人听了立刻尴尬了。
前些日子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早就准备和唐家划清界限,如今无事发生,自然将请帖补发出去。
人走茶凉,不外于是。
朱珠含笑道:“多谢婧雪妹妹和唐老夫人替我说话。”
“阿番——”
阿番诶了一声,听了主子交代,立刻退了出去。
唐老夫人看着面前换了一杯白毫银针,闻着淡淡的茶香,心想这位三夫人倒是个细心体贴人,她来过侯府几次,也无人发现她不喜浓茶。
席面无非就是那般回事,聊聊衣着首饰,家长里短,亦或是涉及到官场,夫人间的信息交换。
只是这次如何气氛也热闹不起来,蒋氏提了几次话头,反应都淡淡的。
诸位夫人心底也不是真的没数,侯府后宅的事与她们关系不大,无非是成王败寇,她们先前站世子夫人,若是侯夫人真占了先,先前再冷淡朱珠,如今也要摆出一张和善脸。
蒋五夫人尤有不忿,转着眼珠子道:“我家桐哥儿原是也闹着要来,若不是他太小了怕见了风,定是带他一块来。他啊哪哪都好就是皮了些。”
蒋氏笑:“待他长到芳姐儿这个年岁就稳重了,孩子都这样。”
一些夫人和蒋氏说着育儿经,朱珠则是和姑娘们谈些旁的。
有姑娘感叹,“我嫂嫂原是我闺中密友,成婚后都变了,也说不上哪里不同,只是还是感觉闺阁中更快活。”
唐婧雪点头认同,蹙着眉,“那要如何一直快活呢!”
朱珠想起自己未嫁之前,似乎有过这种担忧,似乎又没有,那会大抵想不到这些担忧。
最后只轻轻道:“莫要揽住多余的责任。”
唐婧雪不解点点头。
这时,蒋五夫人一句话波及朱珠,“不知三夫人何时给侯府添添喜气。”
有人瞄向朱珠肚皮,“不拘嫡出庶出,好歹都是自个孩子。”
朱珠懒洋洋笑,奇道:“婆母不着急子嗣,不管着我。夫君不着急子嗣,受了伤更是要好好修养。大嫂身为长嫂心急便罢了,你又不急着投胎,倒是急的哪门子?”
“噗嗤。”
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三夫人真是不好招惹的。
蒋五夫人面色涨红。
蒋氏看了眼朱珠,“玩笑莫过开过了。”
朱珠:“我怎不知我爱开玩笑。”
其他人敏锐察觉到其间的针锋相对。
蒋氏只觉得朱珠疯了,不可理喻。
朱珠一个庶出媳妇,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侯府管家权。
若是二弟媳王氏,蒋氏是要仔细警惕一下,只是朱珠这个算侯府半个外人的人,也敢与她正面对上?
她是给三弟送了通房又怎样,是使了绊子又如何。既然没地位就该一声不吭受着。
图一时之快,待到日后分出府中,再来侯府打秋风,又有谁会理她?
蒋氏从未见过朱珠这样不计后果之人,这样不计后果张狂的一开始就把自己蠢死了,可朱珠偏偏……
“三弟妹。”蒋氏面上的笑仿佛面具一般,“三弟喜爱外宿,能在家拘着也好过在外头。”
蒋氏面上如此说道,微微偏头时,声音压得极低,语气却充满无尽的快意和轻蔑。
“朱珠。”
“你可知回门那只鸡究竟如何丢的?”
“你知道三弟如何断了腿的吗?”
“你知道你日后会有何下场吗?”
“没有侯府倚仗,三弟什么职位也没有,就算有银子,这身衣裳恐怕也穿不得了吧。”
“官家妇,商人妇,平民妇……真真是千差地别。”
“侯夫人若能护住你,你以为那两个通房丫鬟又是哪来的?”
“若你日后生了子嗣,彼时十多年后,哥儿入官学要仰仗我,姐儿想高嫁依旧得向我求情。那时我才是侯夫人。”
“你说你,拿什么和我斗?”
蒋氏早就深谙此道,一句一句,仿佛要从根源碾压朱珠的所有尊严。
最后又幽幽道:“就算你说出去,可怜见的,又有谁会信呢?”
“就算信了,谁会为你出头呢?”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朱珠啊,你以为谁会保你?”
“若有一天让三弟在侯府和你之间做抉择,你猜猜他会怎么选?”
在旁人眼里,看到的只是世子夫人正和三夫人絮絮亲切交谈。
朱珠喝了一口茶水,茶水回甘,有点淡淡的甜味。
待听腻了,大嫂才终于说完,阿番适时递上帕子,朱珠拭了下嘴角,语气平静道:“大嫂,你说的对。”
在利益面前,谁都可以被舍弃,无非是得失的权衡。
上位者大抵喜爱姗姗来迟,席面过半,成王与太子携手前来,席面的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
所有男眷女眷都要出去行礼。
房邵爽朗大笑,“恭迎太子和成王。”
几人彼此寒暄几句,众人隐隐捧着太子和成王二人,迎着两人落座。
丫鬟们有条不紊,迅速换上新的席面。
太子夹了一筷子素膳,赞道:“味道极好。”
大家纷纷赞起侯府席面。
房子元笑嘻嘻道:“这可都是卢安山庄子出来的,唐兄弟,你家庄子上的菜真好吃啊。”
唐越被这个京中纨绔一拍,惊讶抬头,不知这纨绔是无意还是故意的,“谢过房兄弟夸赞了,不过庄子已经转给侯府三夫人,便算不得唐家的了。”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房子元坐下笑。
有人好奇道:“这三夫人倒是不可小觑。”
户部一官员道:“先前卢安山那庄子交了买卖税,若是侯府自用,实在不用交税,明日我便将税额退还。”
……
人太多,事情不知从何说到了这个税。
当日世子夫人和三夫人皆从庄子拉了东西来,三夫人在侯府用了,世子夫人那份有人看到说被拉去了铺子上。
只是拉去了铺子上,为何偏偏到现在还没交税?
太子的人得了暗示,要不动声色借此试探房家。
成王的人下意识偏向房侯府。
又有人在其中浑水摸鱼,其中又不乏对此状况早有不满,偏偏多次申诉无果之人。
本就是早有旧怨,暗地整个你死我活的,如今大家坐在一块,又免不了几分争端。
声音隐隐传到隔壁女眷处。大家窃窃私语。
税?税!
一些人对此事心知肚明,心底隐隐慌乱了几分。
蒋五夫人眼中露出慌乱之色,转头看向一旁的蒋氏。
蒋氏捏紧杯壁,心底一惊,不动声色。
不过是一次小事,因着府中东西没用上,晚几天交税罢了。
又有何大碍。
她故意看了一眼朱珠,只见朱珠唇角淡淡,面色坦然,既无落井下石的兴奋,又无紧张关切的神色,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朱珠垂下眼睛,思绪慢慢飘远了,事情未免太过顺利了些。
就仿佛有一个人与她目标一致。
朱珠抿了抿唇,知道自己压对了。
这大概就是婆母所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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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3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