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缈脸色微变。
酒吧的人来得很快,几乎转瞬间就到了门口。她现在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沈缈的第一反应是以不变应万变,毕竟酒吧再怎么也管不到隔壁房间的客人。
可问题是,她手机还在102。
多少有点汗流浃背的感觉。
沈缈让自己稳住心神,在脑海里预演了遍拿与不拿的结果。
拿,有被卷入祸端的风险。
不拿,被发现手机的位置她同样逃不掉被追查的命运。
回想起方才镜头里,李喻心笑脸盈盈开枪的模样,沈缈最终还是选择了前者。
“酒吧的更衣室在哪儿。”她问。
“出门左转尽头。”系统说,“如果你决定好了的话,那我建议你带上扫帚。”
沈缈被迫开启了方案三,伪装成工作人员混进去。
隔壁房间,宋承望留着红色的莫西干发型,大大咧咧推开包厢的大门。
屋内没有开音乐,隔音门阻断了舞池的吵闹。所有的光源被打开,暖黄色的射灯打在廖生的尸体上,仿佛在为他哀悼。
“这人谁啊。”他问,“别弄脏了我上万的沙发。”
“宋总,他是咱们酒吧的常客了。”一旁穿着酒保衣服的人回答道。
廖生每次来都很大方,时不时甩点小费出来,所以他对廖生印象深刻。
宋承望“啧”了声:“监控先删了,然后把人带到后门马路上去。哦对了,往他身上多倒点酒,记得戴手套。”
他吩咐好一切,便抱着双臂站到旁边,低头给手机另一端的人发消息。
“我那沙发老贵了,记得赔我干洗费。”
对方向你转账了十万。
宋承望:“老板大气,合作愉快。”
廖生的体格不小,单靠一个人是根本拎不动的。无奈之下,酒保打开对讲机让来个嘴严的保安。
片刻后,门开了。
宋承望看着进来的保安,不由露出了不满的神色:“你怎么找个这么瘦小的矮子上来?”
被点名的沈缈脊背僵硬了几分,头埋得更低了。
系统方才告诉她,他们正在找保安,所以她才选择了这样一身衣服。
“对你指指点点的那个男人,就是魅丽酒吧的老板。”系统跟百科全书一样,“准确的说,是老板之一。”
沈缈小心翼翼地往自己的目标点靠,力求不被注意。同时在心里跟系统对话:“他那头发看起来是不太像普通NPC。”
她的一举一动像极了在这里常驻的保安,见惯了客人遇害的场景,只剩下麻木。一时间倒是没有人起疑。
“喂,你。”酒保指着她,“愣着干嘛,过来帮忙啊。”
碍于老板在场,酒保不敢骂得太过分,只是嘴里嘟囔着:“真不知道眼睛长来是干嘛的。”
这番话吸引了宋承望的注意力,纯黑色的眼眸里染上了些微探究。
他怎么不记得,保安招聘标准上删除了身高限制。
系统:“他说你矮。”
实际上接近一米七身高的沈缈:“那他眼瞎。”
她差一点就要碰到自己的手机,可在宋承望的灼灼目光下,她只能暂时放弃。
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沈缈深呼吸着,慢慢吞吞朝着廖生走去,同时寻找着新的下手时机。
廖生惊恐睁大的眼睛被酒保手动闭上,他的衣服已经湿透了,上面全是酒保刚刚浇淋下去的酒水。刺鼻的酒精味猛然袭来,让沈缈不免得打颤。
酒保说,要让她帮忙把人抬出去。
沈缈想,这年头连个推车都没有的吗。
廖生实在是太重了,本来人死之后就会变得死沉,即便是加上沈缈也只能拖着他走。
这并不是好主意,因为宋承望觉得那样血迹会弄脏他的地毯,十万块钱不够清洗费。
他决定再叫个人来,顺便等干完这一单,就让这个小个子保安滚蛋。
毕竟看上去瘦瘦小小的,没有保安那种搁门口一站,就能让狡诈恶徒不敢轻易靠近的霸气。
一分钟后,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房间。
身着保安服的人快步跑到沈缈旁边搭手,另外一人则直接在宋承望身边站定。
“这人谁啊。”
熟悉的嗓音自背后响起,沈缈手上微微用力将人抬起,没有回头,而是问系统:“不会是楚尧吧。”
系统:“是的。”
如果问号也能具象化,现在沈缈的头顶应该会飘出来一连串:“他怎么啥人都认识?他跟这酒吧老板什么关系啊。”
系统:“刚刚说了宋承望是老板之一,你猜猜另外一个是谁?”
“楚尧啊。”
“答对了。”
沈缈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怎么赚这么多钱的,能不能让他开个班啊。”
虚拟偶像的钱都是康拓的,他到底哪儿来的资金开酒吧?
准确的说,就目前看来,楚尧跟宋承望的关系似乎还不错,至少肯定不会是敌对。他一个虚拟偶像,无论怎么想都不太像是能认识宋承望的人。
系统对此给出了解释:“宋承望算富二代吧,他叔父跟康拓公司有点儿关系。你知道的,这种富家少爷都有点拯救世界的梦想。毕竟他们不缺钱,缺的是精神食粮。”
“然后呢?”
“然后他就认识了楚尧呗。”
听上去像是瞎扯,但沈缈知道,系统从不会撒谎,如果是不能说的事情,它会直接告诉自己。
楚尧的眼神在搬动廖生的三人身上游了个来回,面对明显矮了一截的沈缈,他有些不解:“你们保安……”
“我知道。”宋承望打断了他的话,小声地说,“等会儿就开除他。”
沈缈:要不给你个大喇叭去舞台上说。
楚尧盯着沈缈的后背,他总觉得这个人的身形有点眼熟,仿佛在哪儿见过,却又想不太起来。
他换上真正的心脏后,记忆力便不再像以前那般好。可即便如此,哪怕他舍弃了一部分作为仿生人的优势,他仍不会为这点感到可惜。
他喜欢这颗跳动的心脏,就如同他喜欢作为“人”一般活着那样。
屋内光线充足,楚尧往前走了两步,尝试看清沈缈的脸。
可对方偏偏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他往哪里看,沈缈就刚好转头躲过。
系统:“左转。”
沈缈:往左边撇脸。
系统:“他又往另外一边看了,快转头。”
沈缈:弯腰换手。
“做人能不能不要这么重的好奇心啊。”沈缈暗自骂道,“我只是想拿回我的手机,我有什么错。”
她就不该心疼道具使用次数,应该先换张脸再进来。但现在屋内就这么几个人,她总不能变个双胞胎出来吧。
将廖生搬出房间后,酒保指挥着两人朝着后门的方向走去。
屋内瞬间只剩下了楚尧和宋承望两人。
宋承望手搭在朋友的肩上,笑得痞里痞气的:“看样子你完全适应了。”
他曾经知道楚尧的经历后,的确对他带了点没由来的佩服,毕竟在那样的环境里,没长歪就已经是个奇迹。
楚尧默默撇开了他的手:“嗯,那个医生技术不错。说正事,我来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这可不好说。”宋承望叹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帮搞工程科学的有多难对付。”
说起这个,楚尧毫无保留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我安全机被人拿走了,据说那人就是搞工程科学的。”
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只不过情报网站上的人都不太靠谱。加上这件事比较重要,他只想找风险不大的新人,所以导致一连问了几个,都没能得到回应。
“工程科学?”宋承望正色起来,“该不会是你被发现了吧?”
那可不是小事情。
“我怀疑过。”楚尧垂眸,“不过一直没有人找上门来,所以我想或许不是那群人。”
宋承望笑道:“说的也是,康拓的技术我还是信得过的,只要不是他们的人,其他人也不可能能打开文件。”
去而复返的沈缈透过大门缝隙摸了摸鼻子,她怎么感觉也没那么难破解。
廖生被无情地丢到了后门马路,沈缈猜测,他的死因或许会被改写成酗酒猝死。
她其实有点悲哀,廖生是无数个下城区人的真实缩写,没有人关心下城区的人发生了什么,他们只关心自己手中的利益。
可正因如此,她无法接受自己被任人摆布。就像原主,悄无声息地被丢到焚烧炉,要不是她醒来得及时,也不会有人知道有个人造人在某天消失在世界上。
她必须要想办法强大起来,然后踹飞拉德曼,自己混出个名堂来。
沈缈拿着拖布进门,低着头,不言不语地开始打扫卫生。
她特意换了身衣服,速度快到系统说她是时间管理大师。
没有人在意房间里多出来个清洁工,宋承望见事情告一段落,嚷嚷着换个地方说话。
沈缈长舒了口气,在心底祈祷他们快点离开。
楚尧一步三回头,身高相仿的人常见,但既视感不会骗人。
不怪他谨小慎微,他的身份太过敏感,必须要时刻保持走钢丝的心态才行。
犹豫片刻,他还是开口说道。
“你,能转过身来吗?”
沈缈:怎么?非诚勿扰请按灯是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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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开出租的第十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