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盏［查理九世］ 第13章 冲动

破旧不堪的黑色巴士，疯长的爬藤植物，头以下尽是白骨的美丽女孩，渐浓的夜色带来的阵阵凉气，气氛相当到位，使得小学生中算是胆大的虎鲨都颤抖起来。

虎鲨干笑两声，让墨多多身先士卒，本就胆小的墨多多吓得连连后退，尧婷婷和扶幽被他推了个踉跄，一时间，孩子们谁也不敢上车。

可惜威风凛凛的狼王及时出现，挨个把人推上车，结束了这个间奏。

一狼一狗随后上车，再是闲庭信步的唐晓翼，最后是笑盈盈的乐遥。

四个小家伙如受惊的小动物一般挤在一起，警惕地看着四周。

见此情形，乐遥的坏心眼再次上线，用有些冰凉的指尖点了点墨多多的脖子。

精神高度紧张的墨多多吓得跳了起来，又被乐遥按下乖乖站在原地。

“哎呀，果然还是多多逗着有意思。”

乐遥笑容欲盛，这个小插曲倒是让这些紧张的孩子放松了下来。

但很快，满车黑斗篷乘客给了墨多多又一轮惊吓，他们不知何时脱下了身上厚厚的黑斗篷，露出脖子以下的森森白骨。

这诡异的场景催生了更多的惊叫声，墨多多吓得抱头鼠窜，直嚷嚷着让他下车，但在狼王的控制下只是白费功夫。

“票都买了，何必浪费呢。”

乐遥笑嘻嘻开口，这下她的形象在墨多多这彻底和唐晓翼画上等号了，两人都以捉弄人为乐，简直可恶至极。

再看唐晓翼，也是保持微笑欣赏着四人惊慌失措的样子，墨多多看着这两个坏家伙，顿觉人生无望。

突然，唐晓翼的目光停在了车内一处，语调沉重地开口：

“没想到在这辆车上还能遇见一个熟人，要不，我们找他了解了解情况？”

乐遥抬眼望去，正是之前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温莎公爵，虽然觉得这人应该认不出乔装前的自己，她还是在洛基身后避了避。

唐晓翼看到温莎怀里蓄势待发的火红色狐狸，目光瞬间锐利起来，左手摸出腰间的藏银刀，作出提防的姿态。

但左手到底不是他的惯用手，还是慢了一步，来不及阻止。

小狐狸纵身一跃，跳上墨多多肩头，利齿抵在墨多多的脖颈上，做出威胁的架势。

见状温莎笑起来，不怀好意地和唐晓翼打起招呼：

“好久不见，唐——”

没等温莎说完，乐遥的银丝就已经在洛基身躯的遮蔽下箍住了狐狸的嘴，让它无法对着墨多多下口。

温莎脸色一黑，乐遥懒得和他废话，一把拉开巴士窗户，拎起墨多多的衣领将他扔出去。

少了这个人质桎梏，唐晓翼收起刀，帮着其他几人跳出窗口。

确认人齐了，乐遥收回银丝，按住窗框借力，在唐晓翼之后翻身跃出。

她知道温莎想说什么，都到这份上了，无非就是告知墨多多几人唐晓翼的过去和病痛，这个骄傲的少年隐瞒至今的秘密，乐遥不想由旁人透露。

她很少做出这样激进的举动，落地后难免有几分怅然。

我……好像变了啊。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车内是不怀好意的温莎公爵，车外是开着血红大花试图寄生几人的紫色爬藤植物，因一刻失神，乐遥如唐人街时那般差点着了道，紫藤逐渐靠近她的脚踝。

如那时一般，唐晓翼伸手将她拉了出来，再用同一只手握住藏银刀，刷刷几下割断藤蔓，将其余人一一救下。

“谢谢。”

“谢谢。”

两声道谢重合，乐遥和唐晓翼对视一眼，又默契地偏开头，乐遥的道谢有迹可循，但唐晓翼的这一声谢谢，唯有二人才知道其中缘由。

乐遥车上冲动的行为，是在维护他的骄傲。

“其实也瞒不了多久的，等你的左手也无法动弹，他们再傻也能察觉到不对劲了，不过我还是觉得，你自己的事，由你自己来说最好。”

趁被勒的差点断气的四个孩子还没喘过气来，乐遥小声叨叨了一句，唐晓翼没有回应，只是神情多了几分落寞。

乐遥没有再言，说到底，她对能否治好唐晓翼并没有把握，在结果到来前，她最多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所有人都冷静下来后，他们才发现站台的异常，他们上车不过一小会儿，地面却已经爬满了藤蔓。

这显然不符合正常植物的生长速度，进度条快一大截的乐遥倒是知道这样不寻常的场景来源于生命之树的周期性开花，树枝上的人脑状不明物，就是由这满地的大红花吸收养分结成的果实。

解决这大场面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割断生命之树的神经中枢，乐遥原本想找个借口独自离开，但几人被一只熟悉的动物绊住了——阿西被藤蔓死死缠住，已经快断气了！

唐晓翼赶忙抽出藏银刀，飞快地割着藤条，但藤条生长的速度远远超出他们的预期，斩断两三根又上来新的一根，只有一只手能动的唐晓翼顾不上这么多，以至于自己的手臂都被缠着了。

千钧一发之际，查理果断大叫：

“扶幽，用火烧！”

扶幽的百宝箱内各类道具种类齐全，他拿出打火机和火折子，一把火下去，阿西总算脱了险。

好一阵忙活的四小只瘫倒在地，被藤蔓攻击波及唐晓翼不愿如此狼狈，半跪在地上，左手的袖子已经破损了，手臂上有几条青紫的勒痕，有些地方还破了皮，渗出一点血丝，看得乐遥愣了好一会儿。

这样狼狈的唐晓翼，真的很少见。

后知后觉的，乐遥想起来，她似乎还没将那件披风还给唐晓翼。

灯可以被银蝶吸收是因为两者同源，皆来自于巫术，但唐晓翼的披风不行。

乐遥将它放在行囊里，一个挎包，里面只有一件披风。

走到无人处，乐遥将披风取出，抖了抖抚去折痕，回到唐晓翼身后，轻手轻脚地将披风披在他肩上。

衣袖破了会冷，披风可以挡挡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