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在水塘里喊了一句:“麒麟!快过来!脚下有东西咬我!”
麒麟?麒麟!我当以为是那鱼脸怪得手了。
心中一跳,欣喜难掩,转而抄起手边衣袖,就要往水塘里跳。
哗啦一声!我跳进水里,里面热乎乎的,同时也臭烘烘的,让人想吐,我继而憋气前行。伸手赶走眼前的水,不断向着弥漫血腥气息的方位游去。
猛地,眼前忽然冲过来一条黑色的鱼,张大嘴巴,似要攻击我的眼睛。
习惯性屏气抬手,就要凝聚内力,却发现,这么也凝不起来。
就当那张鱼嘴离我越来越近时,我慌张地吞了一口水。
失去了法力护身,眼下的我竟然开始不识水性,咕嘟咕嘟,随着汹涌的热水灌入我的鼻腔肺腑。我开始激烈咳嗽,慌乱睁开双眼,恐惧和未知不断冲刺我的脑袋。我本能的喊了一句救命,便开始在水里扑腾扑腾。
渐渐的,我便阖上眼皮。
……
大约是梦。
我捉到了那个身怀阿弥陀佛心的凡人,还狠狠地咬住他的肩膀肉,顿时,血肆意我的咽喉。伴随着腿脚发软,我竟有种飘飘欲仙的滋味。我满足的喟叹一声,随即沉沉睡去。
直至,一缕光芒不断地刺燎我的眼睛,美梦就这样被戳破了。
我掀开眼皮,便看到一群人围着我看。
那些人在窃窃私语,甚至有人抬手指着痛骂。
“就是她,我刚才就看到她躲在澡池子旁边石头后面鬼鬼祟祟的,肯定是个女流氓!”
“呸!女流氓!”
“长得端端正正的,背地里偷看人洗澡,真是世风日下,照我说直接把她交给官府,送去见官!”
骂声不断,我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我刚想起身。
耳边就响起一阵喧嚣,瓢盆落地声、女人呼喊声、孩童崩溃大哭声、不绝于耳,萦绕在我耳边。
“快走,那个晦气种来了!快走!”
“别靠近他,小心触霉头!”
对于那些人的恐惧,我以为他们都被我不怒自威的脸给吓着了。
可没曾想,还另有其人。
随着人群慌乱散去,一个穿着黑布衣裳的少年正朝着水塘过来。
少年面容俊秀瘦削,约莫着刚十五六岁的样子,手上还拿着一件外披。步履沉稳,不一会儿就走到我跟前。
我睁眼那一刻,就见他撑着一把纸伞,纸伞破烂不堪,全是补丁。
他蹲下身子,目光落在我身上。就在我以为这个少年要对我下手时,却看他将手边的纸伞放下,紧接着将手里的外披,盖在我身上。脸上露出一抹关切,语调淡然问道:“你没事吧?”
我怔愣片刻,却也隐约瞧出,这个傻乎乎的少年似乎对我没有敌意。
我微吐出一口气来,并未理会他。
他笑着,随即抬头看着天上。
一阵冷风袭来,天上就开始乌蒙蒙,千朵万朵房屋大的云聚集在一起,只听到一声闷雷,他说:“快要下雨了,姑娘你快些回家吧,不然淋湿了,会生病的。”
我白了他一眼,“干你屁事!”
我凝滞着目光,偶然瞥到,他胸前半敞开的衣领。细汗顺着他那有瘦削的脖子,慢慢聚集,经过喉结,顺着那强健有力的胸膛中间而下,不知归去。那白色的布料衣裳很薄弱,我的一只手不知何时攀在他的胳膊上。随着胳膊上一道汹涌的血脉跳动,我惊呼一下忍不住朝着他的衣领处,看了又看。
少年见我露骨的眼神,登时一张白皙小脸绯红,伸手拍开我的手,又拢了拢衣领。
不言不语,光是盯着我看。
我顿感大呼不妙,只觉得胸膛上痒痒的,很痒很痒,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生长。
这时,少年刚要起身,我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裙摆,张了张嘴,艰难地吐露出一个字:“你……”
……
……
等我再次醒来,周身是堆着茅草的破旧屋子。
耀眼光芒从窗户那边照过来,隐约可见空中漂浮的细小灰层。我猛吸一口气,便被细灰呛住鼻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是哪儿?”没来得及看全整个屋子,忽感身下尿意来袭,我撑着手边的柱子艰难起身,神情恍惚不辨方向,跌跌撞撞就要找门。
刚要踏步越过门槛,眼前忽然一黑,咚!的一声,便与眼前的黑影撞了一个满怀。
“啊!”我抱胸哀叫,身子往后退了几步,咚的一声跌倒,摔了个屁股蹲。
但最疼的还是胸口,我口里骂着:“谁啊!没长眼睛吗,我可是天上地下威风凛凛无人匹敌的沆瀣界妖王绮罗!等我削掉你的脑袋……”
揉着揉着,我总觉得胸口好软好软,揉着揉着,我便发觉了不对劲。来不及和那黑影打一架,顿时心里就落下一拍子。
我瞪大双眼,下巴快要掉到胸口的样子,随即我扯开胸前衣襟,往下一看。
原来,软软的东西,不是其他东西,而是和小美人儿一样翘挺的胸脯,我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脸,是疼的。
最终,得出个结论。
我化性了。
还成了个姑娘家。
怎么说呢,心里还觉得空落落的,失落之后还有点莫名兴奋。
就在这时,眼前出现一双黑色的靴子,我顺着鞋子往上看,就见黑影化作一个少年。
少年生得极其俊朗,看向我的眼神里,带着闪躲,带着羞愤,更带着些不可理喻。他仓皇往后退了几步,白净的侧颊上,露出两抹绯红。
他问:“你真的是男澡堂子的流氓?”
语气软绵,但又带着几分强硬,颇有些审问的味道。
我低头看去,衣领被扯得乱七八杂,险些成了暴露狂。我轻咳一声,重新绑好身上的腰带,将手背在身后,这才一本正经的回答:“本王不是流氓,我是妖!”
少年瞪大双眼,看着面前还没有他高的小姑娘,神情微愣,紧接着便笑了:“哦,好吧。”
说着,他转身离开,熟练地走到茅草旁边,伸手推开一个破旧的屏风,里面就是他休息的地方。有烧火的小厨房,厨房和床榻用一块发乌的帘子从中间隔开。他走到厨房,将身上的木筒卸下,倒是有种要烧火做饭的架势。
我皱眉,转了转眼睛,重复着少年方才的话:“哦?!”
随即,我无奈笑了,毕竟这是一个穷乡僻壤,哪里听说过我的威名。想想也是,千年前的那一场渭水战,何其惊天动地,却也未惊动人族分毫,毕竟是和神族的仇怨,战事定然没有传到人族来。
所以,他一个凡夫俗子不知道也属实正常。
我挺了挺胸脯,大踏步朝着厨房而去,一面开始和颜悦色说:“是你救了我?”
少年抱起一堆柴火棍,点头不说话。
我这个人向来知恩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