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雪 第6章 竹林地

江半雪洗完澡就早早上床了，她今天突然感觉很累，想早些睡觉。

困意袭来，刚要沉沉睡去时，被手机铃声又震醒了。

江半雪拿起手机，是个陌生来电，但是南城的电话。大概是同学找她吧，她这样想着。

于是接起电话，温柔的嗓音能舒展人的身心，“喂，你好。”

电话那头寂静无声，江半雪重新喊道：“喂？”

“打错了吗？”她嘟囔道。

刚要挂断电话，电话那头说话了，“我……，是我”

江半雪迟疑了一下，“你……”

记忆倒流，她眼里闪出星光，确定道：“你是贺叙？”

“嗯”

安静……，两人都不知道下一秒该说什么好，却又都迟迟不挂断。

许久，好不容易捋出一句话，“这是我的电话。”贺叙嗓音清凉，真好听啊。

羞涩化身一抹粉红，晕染了江半雪的脸颊，她装作满不在乎道：“噢……”

“早点睡觉，晚安。”

“嗯，晚安。”江半雪挂断电话。

她埋进枕头里，她在干嘛啊。

“算了，睡觉。”

她盖好被子，强迫自己睡觉，嘴角不由自主地

呈现出好看的弧度。

同样另一边，贺叙抿着唇看着远处亮了又灭了的灯，离开了。

盛云昨天回来的很晚，第二天的时候江半雪费了好大些劲才把她喊起来。

坐在教室里，盛云还是迷迷糊糊的状态，好几次当场就要睡着了，江半雪直接一掌拍上去她才清醒一些。

“你们昨晚上哪玩去了，困成这样。”下课铃打响，江半雪忍不住问。

盛云感觉如释重负，终于又熬过一节课了，“砰”，江半雪差点无语，怎么有人脸砸桌子上都不疼的。

盛云的脑子里是一片团雾，“半雪，你下次……，别跟，跟……”

江半雪细细听着，然而盛云又不知道蹦到哪儿去了。

“大珠小珠落玉盘，小猪猪……”

“别跟……那个大嗓，出去，玩……”

盛云实在撑不住了，睡过去了。

体育课盛云让江半雪给她请假，她要在教室好好睡一觉。

一中的体育课算是久违的放松了，基本上做完任务就能自由活动。

江半雪也是个调皮的孩子，她喜欢找个安静的角落偷偷看藏起来的小说。

学校有片荒废的竹林地，没什么人去，但她时常去那。

江半雪掩着怀里的小说，拂去地上的尘埃，坐下。

正认真的看着，脚边传来一阵毛茸茸的感觉，痒痒的。她低头一看，是一只灰白相间的小狗，眼睛大大的，肚子圆滚滚的，绒毛沾了些枯叶。

江半雪很喜欢狗，便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头顶，小灰狗欢快的摇着尾巴，就着她的手舔了一把，她感觉心里痒痒的。

江半雪放下手中的书，也不嫌这小灰狗脏兮兮的，将它抱了起来，放在怀里抚摸着。

她对着小灰狗温柔道：“你怎么在这里呀。”

“是不是跑丢啦？”

“你怎么长得胖乎乎的呀？”

许是江半雪的怀里太舒适了，小灰狗枕在她的手臂上一动也不动。

蓦地，小灰狗探起脑袋，又摇起了尾巴。

江半雪看过去，不远处的人局促地站在那儿，想要离开，却不料被江半雪看见了。

长得那么高，怎么胆子那么小，又是他，贺叙……

江半雪抱着小灰狗，顺着毛安抚它，偏头道：“贺叙？”

“怎么不过来？”

江半雪的话像有魔力一般，贺叙还真就过来了。

她在心里笑道，真是呆，怎么考的年级第一。

“我……我只是，路过。”贺叙结巴道。

江半雪没看他，不以为然：“噢，在这路过？”她朝他看去

贺叙本能的眼睛躲闪。缓缓吐出两个字：“不是”

“我没有跟着你。”

江半雪笑着：“我当然知道。”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擦了擦旁边的位置，意思明显，还是问道：“坐下吗？”

说来奇怪，她还挺愿意跟贺叙相处的，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贺叙犹豫了一下，坐下了。

江半雪离他很近，一股幽幽的清香不断袭入鼻尖。是很好闻的香味。

“你们班这节也是体育课？”

“是”

贺叙轻而易举地就结束了话题，江半雪回答道：“噢”，以前没见过，肯定是调的课。

她又问道：“你怎么到这的。”

贺叙：“走着走着就来了。”

江半雪这次没回答，楼房遮住了太阳的光，阴影衬的竹林更是碧绿一片。

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两颗水果糖，葡萄味的，塞到贺叙的手里，说道：“给你。”

贺叙把糖果握在手心里，问道：“你……不开心吗？”

江半雪含着糖，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会儿才简单道：“没有。”

贺叙不说话，就这么安静地坐在旁边，看着江半雪怀里抱着的小灰狗。

“这是你的小狗吗？”他问道。

江半雪低头看了惬意的小灰狗，趁机摸了两把，摇摇头说道：“不是。”

她突然把它举到自己的面前，小灰狗睁开眼睛，呆呆地望着江半雪，“是一只跑丢了的小笨狗。”

贺叙托着下巴，清澈的眼睛倒映温馨的画面。

江半雪放下小灰狗，小灰狗摇着滚滚的肚子，甩了甩身上的毛发，又伸了个巨大的懒腰，感觉畅快了。

不一会儿，它又扭着屁股跑到贺叙的脚跟边，蹭来蹭去，蹭来蹭去。

贺叙伸出细长的手，摸了摸它圆圆的脑袋。

谁知这小家伙根本不知足，直接一跳，跳到贺叙的怀里去了。江半雪真想知道这家伙长那么胖，怎么还能跳的那么高。

贺叙微微笑着，把它搂了起来。

“它还挺喜欢你的。”江半雪说。

贺叙此刻的心情已经放松了许多，没有了局促的感觉，只是笑笑。

突然江半雪想起什么，“这个给你。”

一张崭新的一百块。

“不要”，贺叙本来就没有想过要收回来。

江半雪疑惑，“为什么不要。”

“就是不要。”

江半雪：“……”

“好吧，不要就不要吧，那我给你存着，以后给你。”

贺叙：“好”

江半雪拾起地上的一根树枝，心不在焉的画着什么。

风起竹林，竹林簌簌地摇晃着细长的身子，前所未有的安静，释放，超脱。

江半雪在地上写了“贺叙”二字。

突然道：“贺叙，你知道孤独吗？”

贺叙不解，“什么。”

“一种感觉，时而因为孤独而害怕，时而因为孤独而释然。”

“我是哪一种呢？”她自言自语道。

她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会想很多。

贺叙哑口无言，他不善言辞，垂下眸子说道：“你就是你。”

无论是好的不好的，你都是你，独一无二的……

“你知道我以后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吗？”江半雪突然笑道。

“是什么。”

江半雪望着碧蓝的天空，心态神怡说道：“我以后要赚好多钱，建一栋好大好大的房子，种好多好多的果树，要有个菜园，种花种菜，养些小动物，还有小猫小狗……”

她慢悠悠的描述自己未来的生活，唇角不禁勾了起来。

可是她的生活本就一团糟，也许根本就不会实现……

贺叙安静地听着她的话，他没想到眼前的女孩会跟他说这些。

不得不承认，江半雪是与其他人不一样，她长得漂亮，却又常常一人独行，看似冰冷的性子，实则有时候也关注着外界的世界，递上手中的一份温暖。

“会实现的。”贺叙说道。

“真的吗？”江半雪喃喃道。

“真的。”

贺叙声音很轻，但不难听出其中的肯定。

江半雪把话题引到他身上，“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

贺叙思索了一下，水一般的眸子忽地如铁坚定，说道：“想发财”

如果是旁人，江半雪多半不信能做到，只说不做实现的可能性太小了。

贺叙。她信他。

“行，那以后别忘了我啊。”

贺叙的脸顿时粉扑扑的：“好”

察觉到贺叙的脸色不对劲，江半雪道：“你脸怎么红了，又发烧了吗？”

“没，太热了……”说着还用衣袖擦了把脸。

上次买鱼的时候那天气确实热，今天的天……

江半雪抬头看了眼，太阳都没有，还有风呢，可凉快了，吹的她都有些凉了。

江半雪并未拆穿他。

“贺叙”，江半雪看过去，那是一双水眸楚楚可怜，红唇艳艳，长得很是漂亮。

江半雪看着这样的美貌，并未缓神。

那是柳湘，高二学姐。

长相漂亮，成绩优异，经常出现在学校的大大小小活动里。

贺叙放下小灰狗，立起身，平静道：“怎么了。”

柳湘说：“没什么，一直找不到你人，没想到你在这。”

柳湘注意到旁边的江半雪，笑着打招呼道：“我记得你，你叫江半雪，你好，我是柳湘。”

江半雪瞪圆了双眼，反应了一会儿，回了一个微笑，带着腼腆，简言道：“你好。”

她不敢多说话，或是初次见面被叫出名字的惊喜，或是对于柳湘说不出的欣赏。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人与人之间是有吸引的，有的人你一眼便喜欢。

柳湘就站在贺叙旁边，平时不觉得，今天站一块儿，其实细细一看，总感觉这两个人眉眼间很相似。

“行了，那我先回去了。”她对两人说道。

又看向贺叙，“别忘了时间。”

贺叙垂下头，看起来乖乖道：“哦………”

柳湘走远，江半雪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种种疑惑在心中升起，但是她并不打算过问，一直以来，无论是谁，一条明确的界限总是无形的存在，她不爱跨越那条界限，是她，也是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