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昨晚刚下过一场雨,天气很凉快。
江半雪从邻居家借来了一辆电瓶三轮车,一大早就开去了贺叙家。
她把三轮车开进了贺叙家的门口,踩住了刹车,“嘀——”,车钥匙被拔出,江半雪从车上下来。
她今天特意穿了长裤,上身是一件很薄的衬衣,头发被编成麻花放在一侧,整个人看起来很清新。
贺叙家的门是开着的,江半雪以为他还没起床呢。
贺叙坐在矮凳上,手里拿着白面馒头,桌子上摊着一本书,已经翻到一半了,他手肘撑在自己的腿上,边看书边啃着馒头。
“门也不关,是怕没有蚊子进来吗?——早啊,贺叙”,江半雪提着装有鸡蛋饼的袋子放在他面前。
又道:“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葱哈,反正我加了。”
贺叙起身从角落里拉出一张一模一样的小凳子,“我等你呢,来,坐”
他将凳子放在江半雪身后,继续拿起没啃完的馒头啃着。
江半雪道:“还啃馒头呢,快别吃了,干巴巴的还不喝点水,你也不怕噎死。吃这个,我特意给你买的”,她指了指前面热腾腾的饼。
贺叙不好意思道:“谢了啊——但是,我吃了,你吃什么”
江半雪没想到贺叙连吃东西也要想着别人。虽然她从小也心思敏感细腻,但是在吃上面还真是我行我素,有时候不得不说她跟盛云是姐妹呢,都是无敌能吃,还能到处追着好吃的跑。
江半雪立马将另一个装着鸡蛋饼的方便袋拿了出来,道:“笨蛋,我哪会只买一个呀,你看我也有”,她亮了亮手中的鸡蛋饼。
“快吃快吃,凉了可不好吃了”,江半雪催促道,从方便袋里小心地拿出鸡蛋饼。
贺叙见状也拿过江半雪买的那份,说道:“谢谢”
江半雪:“别客气,有来有往嘛”
“嗯”
江半雪对贺叙桌上的书来了兴趣,便问道:“你在看什么?”
贺叙:“童话”
江半雪难以置信,她以为贺叙看的书怎么样都会是高深难懂的,没想到……
“童话?你还看童话?”江半雪道。
贺叙道:“嗯,我觉得挺好看的,就看了”
江半雪点点头。
“好了,我们走吧”,贺叙道。
江半雪:“哦哦,等一下,我洗个手”
“走吧”,江半雪洗完手后便出去了。
贺叙锁好了门,正要朝路口外面走,被江半雪叫住了,“贺叙,往哪儿走呢,这里”
贺叙:“啊?”
“这里,这里,我骑车带你啊”
贺叙疑惑道:“可是,哪有车?”
“哎哟,我这么大车放这你没看见嘛”,说着,江半雪用手拍了拍那辆蓝色电瓶三轮车的车头。
贺叙二次震惊,他本以为是谁家来探亲了,把车停在这里,“你还会骑这种车?”
“是啊,我可无所不能”
贺叙弯着唇笑道:“行吧,那你带我吗?”
“当然,上来”,江半雪率先爬上了电瓶车,掉转了一下车头,说道。
贺叙坐在她旁边,江半雪道:“坐好了哈,我可走咯”
“嗯,坐好了”
江半雪骑车很专注,当然了,不专注的后果就是……不敢想象。
三轮车压在路面上发出了一路的响声。
“江半雪”,贺叙道。
“嗯?”
“你什么时候会骑的?”
“你说什么?”,江半雪眼睛依旧盯着前方,但车的声音实在有点大,她没听清。
“我说,你什么时候会骑车的?”,贺叙放大了声音。
“我啊,我想想,我以前喜欢骑我奶奶的三轮车,然后就会了”,她道。
“那你还挺聪明的”,贺叙笑道。
“那可不,诶?贺叙,你暑假什么作业写完了没啊?”
贺叙:“没有啊,哪有那么快”
江半雪说:“哦,我也没有”
拂过的风很清凉,撩起他们的发丝,路上逐渐排满了大树,道路被映下了一个个阴影,田野接连成片,显得很是静谧。
“思乡村”,一块村牌插在路边,庄严而又温和,贺叙轻声念了出来。
“是啊,好听吧,我奶奶跟我说以前村里有很多人出去打工,希望他们在外面常常记得自己的家乡”,江半雪说。
“很好听”,贺叙道。
江半雪不语而笑,很快,三轮车驶进了一条小道,小道上铺满了石子,车子开始摇摇晃晃起来,贺叙没留神,一个不稳抓住了江半雪的手臂。
突然感受到一阵触碰的江半雪抖了一激灵,她飞快地扫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松口气道:“我当是什么呢,吓我一跳”
贺叙正了正身,移开自己的手,解释道:“不好意思,刚才……没抓稳”
“没事没事,也怪我,开的太急了”,江半雪道。
小道旁的房子有的看起来很旧,有的看起来很新。路中有一口井,井的上空悬着的是用各种细长木棍支起的丝瓜架,丝瓜慢悠悠地垂下来,隐匿在那片绿叶中,他们穿过那口井,却不想和那根丝瓜碰了个正着。
“妈呀,我还以为一条蛇呢”,江半雪抚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看清楚那丝瓜的真面目后才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你还好吗?”贺叙道。
江半雪说:“还好,我就是怕那是条蛇,我跟你说啊,要是真有个那么长,那么绿的蛇在我面前,我可能连跑的勇气都没有”
贺叙笑道:“你那么怕蛇吗?”
“是啊,也不知道为啥从小就怕,就跟刻在基因里似的,不过可能我上辈子是只老鼠吧,血脉压制。”江半雪打趣道。
贺叙笑而不语,他看着三轮车后视镜上的江半雪,觉得跟印象中的江半雪不太一样。
车子的速度越来越慢,下了一个坡后,终于缓缓停了下来。
“好啦,到了。”
眼前的房子其实很大,能看出岁月的痕迹,但也不能说很旧。周围虽然也有邻居,但好像都被一些东西隔绝开来了,比如菜地,要么是养牲畜的地方。
江半雪打开大门,贺叙没跟着进去。
不一会儿江半雪一手拿了一只碗又出来了,她把一只碗递给贺叙,说到:“给你,喝水,我要干死了”
贺叙接过碗,“谢谢”
然后他看着江半雪把那一整碗的水“咕嘟咕嘟”的全都喝了,她的唇边还挂着几滴水珠,水珠从唇角顺着脖子一直滴了下来,江半雪抹了抹唇,一抬眼意识到贺叙一直在看着她。
她的脸立马红了起来,道:“你,你怎么看我喝水啊”,她刚才喝水的样子,她忘记注意形象了啊啊啊啊啊!
贺叙肉眼可见的慌张了起来,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看的,我只是看你太渴了,你要不要再喝点水?”
江半雪的脸这时才有慢慢回温的样子,她说:“不用,你快喝,我先去拿个篮子,一会儿干活了”
贺叙点点头,他将那碗白水一饮而尽,然后把手里的碗送了进去。
江半雪一手挎着个大竹篮,一手搬了个大板凳正准备出来,贺叙走过去接过她手上的板凳,说:“我来吧”
“噢,行”,江半雪说。
江半雪走在前面,到了桃树下,贺叙将板凳放在树底,江半雪一手叉着腰,抬头打量着桃树,寻思着哪里的桃子多一些。
最终,她找定了方向,把板凳移了个位置,刚要“咻”的一下蹬上去,又被“咻”的一下拉下来。
她懵懵地看着拉她下来的贺叙,道:“咋了”
贺叙被揪起的心一点点放了开来,他没想到江半雪这么干脆地就上去了,这边的地不平,他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摔下来。
“没事,我来吧,我个子高”,贺叙说。
“行,那你小心一点啊,够不到的就不够了,我去那边摘了”,江半雪嘱咐道。
桃子摘了没多久,江半雪的手臂上就突感一阵瘙痒,她一抬起手臂,就看到一个小包鼓起,她忍不住用手去挠了两下,那小包便慢慢的慢慢的变大了起来。
好讨厌的蚊子!江半雪在心里念叨。
她特别招蚊子,印象里小时候只要是夏天,身上就没一块是好肉,每次李琳回来看到她又新添了几个蚊子包就是又气又恼。
而江半雪一点无所谓,反正来年就会长出好肉,咬就咬吧,
虽然现在到了夏天她会有意识的防蚊,但大多数都还是无意识的。
江半雪进屋找了一瓶花露水,全身上下都喷了喷。
贺叙还在摘,桃子已经被他摘了一大片了,他正要蹲下,把手里的几个桃子放进篮子里,江半雪叫住了他。
“下来一下呗,喷点花露水,不然有蚊子咬”,江半雪说着晃了晃手中的花露水。
贺叙听话的下了凳子,刚要接过她手中的花露水,发觉自己的手现在黑乎乎的,立马又收了回去,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奇怪,又想把手重新伸出去。
江半雪一眼就知道了贺叙的心思,但也没明说,于是就在心里安慰他道,没事没事,有啥关系啊,你那手也不脏啊。
“没关系,我来给你喷,等一下啊,一会儿就好。”,说着,江半雪就开始喷了起来。
“好了”,她盖起盖帽,继续说道。
贺叙攥了一下裤子,“ 谢了”
江半雪笑道:“不足挂齿”
贺叙立到凳子上,脖子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他摸了一把脖子,刚好一个毛绒绒的虫子往手掌心钻去,又被蛰了一下。
贺叙拿下虫子看了一眼,就随意地丢到旁边去了。
“怎么了?被虫子蛰了?”江半雪从屋里出来刚好看到这一幕,关心道。
贺叙答道:“嗯”
要不是江半雪看到他脖子那一块又红又肿,从他那云淡风轻的回答里还真听不出来有什么端倪。
江半雪在柜子里翻箱倒柜的,才找到之前放的一支药膏。
“帮你抹点药,那么大包,看着都疼”,江半雪说。
贺叙没说什么,听话的过去了。
凉悠悠的药膏抹在脖子上,刺痛缓解了不少。
“手”,江半雪道。
贺叙又乖乖的把手伸过去,他的手生的很细长,白白净净的,特别好看。
“谢谢”,贺叙说道。
“没事”,江半雪认真的给他抹着药,头也没抬地说道。
她边抹药边轻轻吹了口气在他的伤口上,收了药后一抬头发现贺叙正在看着她,她不好意思道:“我之前听说皮肤上有破的地方吹吹就不疼”了”,江半雪笑了笑。
桃子已经摘了满满一筐了,江半雪说:“这些够了”
贺叙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