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袖 第6章 第 6 章

早自习过后的空档，因为学习委员刚把测验的成绩表贴到了投影仪上，教室里面乱糟糟的一片。

落云离的目光从尘菲胡乱摊开的书本上扫过，想到某人这两天的刻意躲避，脸上难得多了丝疑惑。

“落......落同学，你也太厉害了，一开学测验就考了这么高的分数......”

坐在落云离前面的学习委员，没忍住回头给落云离先来了个彩虹屁，引来了其他好奇却不敢贸然上前的其他人的目光。

落云离抬头静静看了一眼成绩表，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谢谢，只是运气比较好。”

她说这话不像有的学霸，处处透着股凡尔赛的味道，语气从头到尾都淡淡的，对别人的夸奖也一点不热络。

“啊......这样啊，”学习委员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明明新同学的语气算得上正常，自己对她的第一印象也挺好的，但不知怎么的，跟对方搭话总是有莫名的压迫感。

她鼓起勇气，“有几道数学题，我......”

只是话说了半截儿，就被一个门口一个清亮的声音给打断了。

“同学，你好，能帮我叫一下你们班的落......落云离吗？”

一个身高颀长，戴着眼镜的男生，站在后门的地方，彬彬有礼，还询问自己班里刚转来的美女学霸，瞬间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落云离听到自己的名字，也把目光从桌子上转了过去。

男生没想到她就坐在最后一排，抬头看到她之后，先是对之前的同学摆手说不用了，然后直接踩着步子进了教室，“还真是你啊，我就说云离这个名字不常见，没想到你改了姓？”

尘菲贴完年级排名表，刚进到教室，还没来得及看清教室里面多了一个人，就先听到了这么一句。

男孩的声音带着几分自来熟，只是这明晃晃暴露别人**的话，还是惹的周围人的不快。

原本还等着看什么偶像剧表白情节的同学，已经识趣的退开了一点。

落云离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显露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仍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你是谁？”

她没有趾高气昂，也不是故意装糊涂，只是单纯的对眼前的人没什么印象。

尘菲悄悄挪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不过余光还是注意着落云离这边的情况。

男孩的脸上瞬间涌现出了些尴尬，垂在一边的手蜷缩了几下，“我是汪雨泽，在永城实验高中的时候，我们是高一一个班的。”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落云离确实没什么印象，她也不在乎这些，而且她看到隔壁的尘菲已经回来了，并不是很想跟这位以前的老同学交流什么感情。

所以并没有对他的自我介绍表现出什么热络，更没有花时间去思考一年前，自己的班里到底有没有这个人，而只是开门见山的问了一句。

汪雨泽似乎没想到落云离会是这个态度，他脸上涌起了点愤愤然，随后又被迅速掩去了，“哦，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我刚才看到整个年级的成绩表，发现我下面的名字有点眼熟，猜测会不会是你，就过来看看。”

尘菲坐不住了，早在听到对方自报家门的时候，她就眼皮子直跳，听到对方这番表面客套，实则炫耀的话，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余婷刚才说好学生更容易抑郁的话题了。

不等落云离有什么反应，她已经率先走到了汪雨泽的面前。

“同学，你哪个班的，怎么能随便进我们班的教室呢？”尘菲撇了撇嘴角，“懂不懂永城三高的校规，不同班之间的不允许串课......”

她不能推着对方往外走，索性一回头，“那个我们班的纪律委员呢？赶紧出来，有人侵犯我们班的领土了？”

闻言班里的几个男生，已经跳了出来。

虽然平日他们跟尘菲也不算熟络，不过集体荣誉感这个东西就是很奇妙，能让人一致对外。

尤其是汪雨泽刚才的话，不少也落入到了其他人的耳朵里。

尽管他们还没和班里的新同学混熟，但这也是他们班的新同学呀，怎么能让别班的人给欺负了。

汪雨泽挑衅的话没落到什么好处，目光在尘菲的身上打量了一下，就灰溜溜的离开了。

“你不用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你跟他总分只差了一分而已，下次考试，你仔细一点，就能超过他了。”

尘菲担心汪雨泽的那番话，对落云离产生了什么不好的影响，想想还是多了句嘴。

班里其他做完好事的同学，已经陆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对着可怜的分数哀叹。

教室里面的最后一排，尘菲还站在落云离的桌子不远处。

这话她来说有些别扭，毕竟以她的成绩，从来没有资格对别人说这种话。

不知是汪雨泽对新同学特意的挑衅，让她也油然而生出一种集体荣誉，还是那张名片，让她对落云离多关心了几分。

其实落云离根本不在意汪雨泽那几句不痛不痒的挑衅，她所有的目光都放在尘菲的身上，此刻看到对方认真看着自己，有些好奇。

“你怎么知道他的分数只比我高了一分？”

落云离一针见血，抓住了对方话里的重点。

对方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像是真的只是单纯的好奇，而那语气里的一点点恃宠而骄像是自己的错觉。

尘菲来不及确认，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就先因为一时口快的暴露，而有些心虚。

“那个什么......刚才唐僧......唐老师，让我帮忙贴成绩表，我凑巧看到了......”

落云离在她不自然的脸色上停留了片刻，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哦，我知道了，我下次考试的时候，一定会认真点，努力超过他的......”

尘菲看她没有想继续追究刚才那个话题，刚想点点头，又觉得自己的安慰好像起了相反的作用，“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已经是年纪第二了，很厉害了，不需要努力......”

“不对，不对，不是不需要努力，是适当......”

她不想让落云离背上那么沉重的学习压力，本意是想说她已经够优秀了，可以放轻松一点，结果越描越黑。

“什么不需要努力，尘菲，你看看你测验的成绩，还有什么资格不努力，给我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陈思维恰巧这个时候从后门进来了，只捕捉到了几个关键字，又想到尘菲那糟心的成绩，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尘菲心再大，也不可能这个时候跟陈思维说，自己是在安慰落云离，只好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次的成绩表，大家都看到了吧？”陈思维已经走向了讲台，“除了个别同学成绩优异，整体上大家的水平都有所下降，尤其是个别同学，已经没有什么下降的空间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思维的眼神扫到了尘菲的身上。

后者默默的移开了目光，假装被点名的不是自己。

只不过她能躲得了一世，却没躲过下课后的点名，“落云离，尘菲，你们俩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她被点名不是头一遭了，就是有些好奇为什么找自己和落云离一起去。

直到她看到了陈思维的桌面上摊着两人的试卷。

左边的一份是落云离的，字迹规整，大部分都填满了，只有零星几个地方空着，而右边的一份是自己的，字迹潦草，大部分都是空白，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刚发的崭新的卷子。

“叫你们俩过来，就是想说说这次测验的事情，”陈思维把两人的试卷递了过去，到尘菲的面前，还是没忍住，“你看看这试卷，比你的脸都白。”

尘菲往日里这样的话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早都习惯了。

可感觉到隔壁落云离看过来的目光时，久违的觉得有点难堪，还把手里的试卷往自己这边挪了挪，似乎不想被落云离看到。

“老师，我这问题多了去了，你要不先跟落同学聊，我去门外等着？”

她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不想站在办公室里感受这种赤|裸|裸的差距，不过步子还没迈的动，就被陈思维给阻止了。

“不用了，落同学这边就几句话，马上就好，正好也让你学习学习，看看别人的分数和成绩。”

陈思维没好气的应了一句，转头对落云离说话的时候，却换上了一副如春天般和煦的面容。

“云离啊，你的各科试卷老师都看过了，准确率没什么问题，但后面一些大题，我看你都空着没做？”

陈思维没有提落云离的排名，担心她心里有落差。

这个学生从永城实验高中转到这里，对整个学校都是香饽饽，落云离的情况，她也了解一点，看着对方卷子上的准确率，就知道她的能力绝对比一般的学生要强很多。

“好久没有考试了，对时间没那么敏感，后面几道题因为时间的原因，都没来的及。”

落云离合理利用自己休学了一整年的理由，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倒是尘菲听到这个理由的时候，不由得愣了一下，她怎么记得落云离考试的时候，时间挺充分的呢？

“说说吧，你就准备这样一直混到高中毕业？以你现在的成绩，别说好一点的大学，就是那种你看不上的，你都考不上？”

落云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陈思维已经换上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把神游的尘菲拉回到了现实。

“老师，那种我都看不上的，我还考它干嘛？”

她顺嘴跟对方贫了一句，想调节一下气氛，结果被陈思维用卷起来的卷子，轻轻在脑袋上敲了一下。

“你还有心情跟我贫嘴？”陈思维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决定不跟对方浪费时间，“我知道你读第一个高一的时候，成绩还是处在中上游的，这说明你本质上还是很聪明的，而且你最近几天上课都没有睡觉，我们就从现在开始努力，也还是来得及的。”

陈思维是为数不多知道尘菲部分状况的老师，尘菲比自己班上的孩子都要大上一岁，要是没有当初那场意外，她现在已经是个备战高考的高三生了。

意外的具体情况她并不清楚，只知道当时尘菲已经临近高一的期末考试，但却突然进了医院，休息了一段时间，期末考试都没参加。

后来只好重读了一个高一，进到了她的班级里。

她最初认识的尘菲，是沉默寡言的，上课就睡觉，作业从来都没有做过，成绩每每吊车尾，她作为班主任，自然不能不管。

给对方的家长打了好多次电话，对方总是推脱忙，要不就干脆不接电话。

最后她实在迫不得已上了门，才发现尘菲留的地址并不是她家里的住址，而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租住的地方。

不仅如此，她每天下了课，就要去做兼职，直到凌晨才能回家，周末的时间，也被各种兼职所霸占，别说做作业了，就是连睡觉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陈思维永远记得，凌晨时分，她站在尘菲家门口，看着对方明明纤细年轻的面孔，却带着说不出的疲惫。

为了帮忙，陈思维为她申请了助学金，可了解后却发现对方的家庭根本不符合条件。

她也曾上门找过对方的家长，但并没有什么效果。

最后陈思维决定用自己的积蓄帮忙，却被尘菲给拒绝了。

“老师，你帮得了我一时，帮不了我一辈子。”

从那以后，对方上课睡觉，自己经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知道尘菲原本的成绩还是很不错的，所以更为对方可惜。

最近她发现尘菲上课的时候，竟意外的没有睡觉，就想趁这个机会，让对方把成绩好好往上提一提。

尘菲倒是没想到，陈思维会这么的敏锐，拒绝的话在看到对方为自己担心的神情时，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你别急着拒绝，我跟各科老师都打过招呼了，你多花点时间在学习上，不懂就多问，慢慢的成绩很快就会上来了......”

似乎知道尘菲要说什么，陈思维根本没有给对方机会。

门内的两人又聊了很长的时间，大部分都是陈思维在说，尘菲在听，两人都没有发现办公室的门在落云离离开后，一直都没有关严实。

落云离斜靠在办公室外的墙上，长睫毛扫过的阴影盖住了双眼，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在里面传来动静之前，先一步离开了。

小剧场：

落云离：老婆，你是怎么知道我比人家低一分的？

尘菲：碰巧看到的。

落云离：那你为什么特意安慰我？

尘菲：我那叫助人为乐。

落云离：老婆，你真可爱。（把人拉过来，吧唧的亲了一口嘴硬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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