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袖 第104章 第 104 章

跟余婷重逢后的生活，除了每天像是多养了一个随时随地聒噪的电子宠物外，尘菲的生活看起来好像并没有起太大的波澜。

孙晞宁当然听小蔡说起那个阴差阳错，被尘菲接待的客户，好像原本跟对方就认识。

只是她忙完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时第二天的早上，还正好撞上了在画室熬了一整夜的尘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孙晞宁气的手指头都快戳到尘菲的额头了，一副大早上某人就给自己添堵的模样。

“我下个月要休息，昨晚睡不着，正好把后半个月的两个画稿赶了赶。”

尘菲看她要翻脸，赶忙先说休假的事情。

然后把画稿交给小蔡，“画稿先传给客户看，跟她们说一声，有意见的话还可以修改，但具体动工可能要等下下个月，如果他们觉得时间太慢，想找别家也可以。”

小蔡听了吩咐，眼看孙晞宁的脸色不好，也不敢多呆，更没有告诉尘菲，就她现在的知名度，有的是客户愿意等的，更何况这本来就是半个月之后的活。

尘菲给自己和孙晞宁倒了杯水，“上楼说，你给我带早餐了没？我饿了。”

孙晞宁一口气堵的上不去下不来，看到尘菲一脸的疲惫，只好吞进了肚子里，把小笼包拍进了对方的怀里。

“说吧，昨天那客户什么情况？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好的朋友，之前怎么不联系？”

尘菲的家庭情况，孙晞宁不仅有过耳闻，还曾经见识过那个无耻的继父，所以很担心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朋友，别又是要吸血的。

“是我高中时最好的朋友，当时我离开永城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络过，这次也是巧合碰到了，你跟杨杨说一声，这次的活我接，钱你从分账里划给她就好了。”

尘菲也没有隐瞒，孙晞宁这么多年也帮了自己很多。

孙晞宁冲她摆了摆手，示意这事儿她跟杨杨说就好，让尘菲不用操心了，顺便把老板椅拉到沙发旁，踢了踢尘菲的脚。

“那下个月休假是怎么回事？你不想跟我一起做了？”

孙晞宁的神情严肃，活像尘菲是个不顾发妻的混蛋。

尘菲被逗笑了，“不是，我那个朋友下个月底要结婚，我要给她画请柬的插画，还要给她做伴娘，我当时离开的时候是不告而别，她就要结婚了，我还想好好选一份礼物，再加上她昨天就卯着劲儿要来这边休假，我得空出时间陪她各处转一转......”

她说完正经原因，看孙晞宁还一副不是很相信的模样，哭笑不得，“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让我休息吗？我这真打算休假了，你又舍不得放我走了？”

“说什么鬼话呢？”孙晞宁在她头上敲了一下，“我让你休假是让你好好休息，你这又是要参加婚礼，又是陪玩的，怎么能休息好，还有你的药快吃完了，要再去医生那里一趟了吧？”

说到这里，尘菲脸上的表情淡了一些，不过她倒是没有再回嘴，“你放心，我明天见完客户就去。”

“要不干脆你就从今天开始休假好了，反正你就是老板，明天我没事，客户我来接就好。”

孙晞宁觉得尘菲遇到老朋友之后，好像轻松了不少，就想着让她利用这个时间，养一养身体。

“也没有这么着急，你还是让我赚点钱吧，要不我没安全感。”

尘菲半开玩笑的跟她请示，“不过明天你要是有时间，还是跟我一起吧，我担心后面对接的时候，我没时间，你还是先露个面比较好。”

就这样两人很快敲定了明天的工作安排，孙晞宁就把她赶去补觉了。

尘菲睡到傍晚又从噩梦中爬起来，吃了药之后，把自己再次关进了画室，直到天亮，才把忙活了一整晚的东西，放进暗室里，走出画室打理自己。

“瞧瞧，我要是天天熬夜，还有你这样的皮肤，怕是做梦都要醒了。”

孙晞宁听说尘菲又熬了个大夜，一大早就开始阴阳怪气。

小蔡没听出话音儿，还在旁边附和，“菲菲姐长的太好看了，稍微一打扮，甩那些明星模特好几条街。”

因为今天要见客户，尘菲穿了件白色缎面长袖衬衫，配黑色的阔腿裤，掐腰的设计，显得腿长腰细，再配上尘菲姣好的面容，吸睛的不得了。

孙晞宁看着尘菲的模样微微有些晃神，她当然清楚尘菲这张脸，在大学的时候骗了多少青年男女，只是尘菲好像那根窍一直都没开一样，对其他人都没那方面的意思。

她一开始还以为尘菲是被家里的事情拖累，所以一直没有心思。

只是等尘菲的状况稳定之后，孙晞宁也试图给尘菲介绍过条件还不错的男朋友，但被尘菲一口回绝了。

孙晞宁依稀记得当时尘菲的眼神，幽暗的像是藏着什么人。

想到这里她不由的打了个冷颤，然后在小蔡的脑袋上拍了一下，“别贫了，把之前发给客户的设计图打印出来，还有昨天客户来电的时候，有提过什么要求吗？”

小蔡把一早准备好的画稿递了过去，摇了摇头，“那老板打电话来只说见面谈，还说今天安排自己的秘书过来，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敲定，如果谈的好的话，可以当场就把合同签了。”

“呵，现在这些大老板，不带个秘书谈事情，就什么都做不了。”

孙晞宁一副长见识的表情，“我怎么记得这老板当时付画稿定金的时候，不怎么痛快，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还是说漂亮话给你听的？”

别看孙晞宁偶尔插科打诨，但她还是对画室里的事情比较上心的。

谁的客户难搞，谁的客户比较好说话，她心里门清。

跟她相比，尘菲反而是比较不会交际的那个，只要一心画画就好了。

小蔡把给大家准备的茶具端上桌，也跟着点头，“我昨天接到电话的时候也很惊讶，之前几次电话他态度都不怎么好，昨天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却很和蔼，不知道是不是昨天谈成什么大生意，心情很好吧。”

话音刚落，门口的迎客铃就响了。

小蔡赶忙去接人，孙晞宁打开了尘菲试图泡茶的手，自己动作了起来。

不到一分钟，小蔡接的人就进了门。

那是一个干练的女生，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样子，不是亮眼吸睛的那种，跟孙晞宁预想的蛇精脸、无脑妹相差甚远，倒是从里到外透着股子精明的味道。

“孙老板、尘老板，二位好，我是白丽，今天来跟两位洽谈墙绘的相关事宜，请多指教。”

她举止并不热络，却很得体，跟孙晞宁、尘菲握手之后，目光在尘菲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钟，像是在确认什么事情。

不过因为她的打量并没有什么攻击性，也没有恶意，另外两人都并未察觉。

“是这样的，李老板是我们公司的客户，他原本要尘老板设计的背景墙所依附的产权，现在因为种种的原因，已经成了我们公司的财产，这是相关的证明文件，还请二位过目。”

尘菲和孙晞宁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谈判的架势有点太正式了，结果眼睁睁看着对方从随身的公文包里面抽出几张产权文件，就觉得这个合作的走向不太对。

尘菲确认了一下产权的地址，确实跟李老板在定金合同上写的一样，不过现在所有人却变成了‘DL医疗’公司的字样。

尘菲确认了文件的真实性，有些不解的抬头，“白女士，既然产权有所变更，原本的合作没办法继续深入，我们和李老板的合作会直接终止的，这样也不会跟你们‘DL’医疗有什么牵扯？”

李老板的定金已经付了，定金合同里面约定的很明确，后续客户这边若是有变更，在尘菲已经提供了画稿的情况下，定金是不会退回的。

再说定金退不退，也跟现在的产权人没什么关系才对，所以她一时没有弄懂，白丽这么兴师动众的跑来一趟是要干什么。

“是这样的，”白丽从公文包里面摸出了另一份文件，“偶然的状况下，我们老板看到了尘老板的画稿，很欣赏您的能力，再加上她最近也在筹备新房的装修，想要在新房里设计一面背景墙，看了您的墙绘就想请你来负责，才跟李老板要了这个时间段，想插个队，希望您谅解。”

孙晞宁总算是听明白了，却还是觉得这其中的因果不太对。

自从她们的工作室在项城扎了根之后，虽然也有很多慕名而来的人，但还是头一次有老板这么大动干戈的，而且如果真的是这样，白丽的老板大可以让李老板打通电话说明一下情况，再顺便把对方介绍过来，实在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的。

孙晞宁已经在脑补霸道总裁的模样，“谅解，当然谅解，不过婚房的墙绘设计，一般情况下都是太太的要求比较多，不知道你们总裁和总裁夫人有没有打成一致？”

且不说孙晞宁的家境本来就不错，生意场上的事情从小就是耳濡目染，再加上她大学的时候，就鼓捣出了‘宁菲美画工作室’的前身，自然不会因为白丽的几句话就打消疑虑，不着痕迹的过程中已经完成了第一轮的试探。

尘菲自认自己不会有那么大的魅力，不过这个白丽的举动确实挺奇怪的，所以她也没有搭腔，想看看对方有什么说法。

白丽很镇定，似乎早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带着微笑解释，“二位误会了，我们老板是位女士，对美术略有点心得，所以很喜欢尘老板的作品，也很希望能跟您合作，这是已经准备好的合同，为表达我们的诚意，价格方面做了调整，当然因为我们老板现在并不常驻在项城，所以约见沟通会需要比较多的时间，还请您谅解。”

一听说总裁是个女强人，孙晞宁的最后一点顾虑都没有了。

不过等她看完合同，觉得白丽的用词太保守了，‘价格方面做了调整’指的是在尘菲的报价上直接翻了五倍，一般这种肯花钱的大老板，都会有些比较苛刻的条件，但整体看下来，对方只要求了两点，一点就是作品从头到尾都需要尘菲一个人单独完成，第二点就是大老板保留沟通更改的意见，更希望能直接跟画师沟通。

其他包括约见的时间，可以看尘菲的安排，超出工作量的部分可以直接列入增加费用的项目，就连定金都可以在合同签署后先付一半。

这么痛快的有钱人，孙晞宁有阵子没见过了，已经开始跟尘菲眨眼了，那意思‘这个活接下来，别说你下个月休假，你就是不工作休到年底也行’。

尘菲倒是还没有昏头，“请问婚房装修的预估期大概什么时候可以透露吗？我看合同上也没有约定需要完成的日期，不知道是不是比较着急的情况。因为我后面可能要休假，如果是比较紧急的状况，我可能没办法。”

白丽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点意想不到，似乎不清楚，原本预约都满了的画师，怎么突然空了起来，不过仅一秒钟她就恢复了正常，“不影响的，我们可以先签合同，付定金，等您休假结束后再动工也可以的，我们老板的房子刚交不久，装修保守估计也要大半年的，来得及的。”

这下最后的问题也都解决了，本着有钱不赚王八蛋的态度，不到五分钟，两份一模一样的合同就签署完毕了。

白丽脸上带着谜一样的微笑，在手机上按了几下，然后她的电话就响了。

“尘老板，我们老板刚好到楼下了，想趁今天先跟你聊聊，您看可以吗？”

白丽几个拟声词之后就挂了电话，转头询问尘菲。

合同已经签了，一半的定金都在两分钟之前，进了工作室的账户，尘菲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倒是孙晞宁觉得，这老板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合同签好了赶来了，这么巧的吗？

新的茶杯还没烫好，就有动静传来。

白丽替她那位神秘的老板开了门，就跟在对方的身后介绍，“落总，这就是孙老板和尘老板。”

孙晞宁一直以为尘菲已经长得算是惊为天人了，哪知道今天一见这位落总，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当然也不是说对方比尘菲好看多少，而是她毕竟跟尘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算尘菲是个绝世大美女，也会有点审美疲劳，况且对方一看就跟尘菲不是一个类型。

一身烟灰色的休闲西装裙，不算深V的领子，露出好看的锁骨上，搭着两指宽的黑色罗缎丝带金属项链，一股冷峻禁欲的气息扑面而来。

“孙老板久仰，初次见面，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孙晞宁率先回过了神，起身跟对方握手问好。

尘菲一直呆愣愣的坐在沙发上，看着走进来的落云离。

她整个人都是懵的，有种整个世界突然都变成了二维的感觉，所有的一切都被拉长，变得平面，那熟悉的面容和声音，由不真实到模糊，再到逐渐回到三维的模样，展现在她的面前。

周围的空气变得很重，一点点的压在她的身上，堵住了她的口鼻，灌进了四肢，让她一句话都发不出来，一个动作都做不出来。

直到一只白皙的手，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尘老板，你的画我很喜欢，希望我们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