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谋权令半谋君 第265章 第 265 章

那护卫道：“我去看看，您……”

“我一起去。”蒋林打断他，想到了约来的施谓和三皇子，心道莫非是这两人出了事。

带上行走不便的蒋林，只会拖累速度，两个护卫无奈，只得上前架住他，再使轻功前往呼救声传来的方向。

在视线触及到道上被损毁的马车，和一手抱着树一手死死握着枕骨扇，与一蒙面人对抗的施谓时，那蒙面人也发现了他们前来的身影，忙挥刀把施谓的手砍了，迅速捡起扇子，就要逃遁。

带着蒋林来的两个护卫，迅速扔出暗器，那蒙面人堪堪躲过，两名护卫碍于不能放下蒋林，只能眼睁睁看着蒙面人消失在面前。

蒋林落地后，看着护卫不去追，还斥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追！”

两个护卫无奈地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道：“大少爷，附近恐怕还有刺客埋伏，我们的首要任务，是要保护您的安危。”

蒋林可不想承认是自己拖累了他们，闻言也没再追究，指挥道：“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施谓左手胳膊从手肘处被生生砍断，直接痛昏了过去，护卫给他的伤口简单处理了一番，又把断臂包好，希望能接回去。

另一名护卫则在马车内找到了一把折扇，正是枕骨扇。

蒋林接过来，面色凝重，若枕骨扇在马车内，那方才施谓死死抓着的又是什么？

此时，在竹林的两名小厮已经驾着马车赶来了。蒋林看了一眼施谓，吩咐小厮道：“去把他送到我侯府上，让府医救治，快！”

小厮忙不迭应下，把施谓和断臂一起带走。

此间发生了何事，是在三皇子的马车赶来之后不久，才算清楚了一半。

那时，施谓的两名护卫才赶回来。

原来，施谓的马车行到此道上时，有一人影突然出现，其中一名护卫前往查看，就此被调走。

另一名护卫则在驾马车——此次和蒋林的会面，要避着人，只能带可信之人，这两名护卫都是护国侯亲自挑选的，最是可信。

驾车之时，突然有一飞刀射来，那护卫堪堪控制好马匹后，又一寒光袭来，护卫只得呼停马车，与刺客对战。结果，是被引得越来越远。

这两个被调走的护卫，皆是普通高手，与人交手过的护卫说道：“本一直不相上下，后来刺客突然爆发——或是他之前是隐藏了身手，在故意拖延时间。属下不敌，被他打伤，还让他逃了。”

乔时济拿过蒋林手中的折扇打开，仔细瞧了瞧，果见扇头处的“枕”字多了一撇，他狠狠把折扇往地上一扔，怒道：“果然是你！”

见他要踩，蒋林一脸不解，阻止道：“殿下可是瞧出了什么问题？”

“你有所不知，这折扇，孟淮妴有两把，这一把，是她在袭风阁定制的，想来就是为了做个遮掩，只是那制造的师傅意外给“枕”字多了一撇。而我前日所看，孟淮妴手上那一把，上头的“枕”字可没有多一撇。”

听了乔时济的解释，蒋林先是确认道：“殿下前日可看清了？”

“看清了，当然看清了！”乔时济十分笃定。

蒋林示意护卫捡起地上的折扇，他又拿来细瞧了瞧，果见与乔时济所言一致，他略一沉吟，道：“殿下莫急，且先等等，待我去见过施谓，弄清前因后果，再找殿下商议。”

有时候，让人觉得某人成长了，不一定是因为时间，还可能是身边的人——不是一弱便一强，而是对照之下，蒋林显得冷静稳重多了。

不过乔时济遭遇灭门变故，自己身受重伤至今没有好全，看到他所认定的孟淮妴这个凶手还在逍遥快活，又岂能不气不恼？

待蒋林回到府中，接到消息的蒋卫也赶了回来。

施谓已经醒来，以如今的医治技术，接上断臂，有五成的可能恢复，恢复后也不能如往常一般使用；还有五成的可能失败，失败后，还是得接义肢。

“我不愿受两份痛苦，索性往后直接接义肢。”

他拒绝了接上断臂的建议，只包扎手臂后，向二人讲述起了自己的遭遇。

“两个护卫都离开了，我心中有些慌，便想自己驾车前往竹林。等我掀了车帘，才拿起缰绳，突然觉得马车重量似有增加。”

“护卫走了，我当时紧张，心中起了疑，掀开车帘一看，发现马车内小几上放着一把折扇，而一个蒙面人正在翻找着什么。”

“见我发现，蒙面人索性把刀架过来，逼问我枕骨扇在何处，我下车要逃，却没有逃掉，与刺客交手数招，可惜我只有近高手的身手，没有敌过。打斗之中，怀中枕骨扇露出一角，被他发现，就要夺去。”

“我想到马车内放的那把扇，心知身上这把可能便是扳倒孟家的重要证物，万不可能被抢走，不敢放手，谁知刺客突然发了狠，一刀砍了我……”

其实施谓是普通高手，只是外人不知。说到此处，他悲痛地看向自己空荡荡的左边。

两兄弟见状，不得不安抚几句，感叹他为蒋家的舍生忘死。

“若是孟淮妴派的人，看来她是不打算要他们性命的，只是想换掉枕骨扇。可阴差阳错，反倒叫施谓发现，惹出杀害朝廷命官的大事。”

蒋林有些兴奋，凭借此事，即便真的枕骨扇不在手上，孟淮妴也不能逃脱。

蒋卫轻轻摇头，道：“她的属下敢对施谓动手，只能是本就得她命令——必要之时，可以动手。可若是绥匀郡主，她为何要主动交出真枕骨，再费力调换？今日早朝之时，她大可推说折扇不在身上，三皇子殿下还能让人搜身不成？”

“四弟的意思是……”蒋林问道。

蒋卫抬眼：“除非，这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她想算计什么？蒋卫的目光轻轻扫过施谓，眸中隐下怀疑。莫非施谓是孟丞相的人？借此苦肉计来获取信任？

他仔细回想了一遍蒋家这些年对孟倚故的调查，心中嗤笑，以孟倚故的出身，若能在各方的监探之下，无声无息培养并在护国侯身边安插一个这么厉害的人物，那就是他蒋家无能了。

至于孟淮妴，他是想也未想，施谓已三十有四，与护国侯认识的时候是二十岁，而那时孟淮妴才十一岁，她能做什么？施谓一个成年人，又岂会相信一个小孩子有能力助他青云直上？

若这些都不是目的，那么，她设计这么一出，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看着施谓身上的刀伤，这些明显的伤痕，即使没有断一节胳膊，想必也能大作文章……

蒋林却打断了他的思绪，突然想到更兴奋的事情：“她有两把一模一样的折扇，岂不是说明其中一把内里真有问题？也即是说，那绞流环金扇真有可能是她的，三皇子和十五皇子案便是她做的了！四弟，她竟敢杀害皇子，这可是滔天大罪啊！”

他说着还踱步起来，“你快想想，该怎么让她把另一把折扇交出来，一定要定下她的罪！”

蒋卫思绪一断，眼中不耐之色闪过，他很快压下，冷冷道：“她敢这么算计，就是不怕人查，两把扇子定然都无问题。”

“可哪个正常人会使用蟠云玉造两把一模一样的扇子！”蒋林因他的否定而不满，“必然是……”

“必然是有原因的。”蒋卫打断他，用那双十分冷静的眸子看着蒋林，拿过他手上的枕骨扇，到施谓面前，“你仔细瞧瞧，和上午到手的那把枕骨，有无不同？”

蒋林没有说出乔时济的发现，而是等到施谓打开仔细瞧过，说了“枕”字多一撇后，才对蒋卫道：“对！三皇子也调查过，这扇是袭风阁所造，当初就是多了一撇，可他前日瞧过孟淮妴手中的枕骨，根本就没有多这一撇！”

蒋卫拿过折扇，细细瞧了后，面色更加镇静，道：“大哥，这就是她造两把一模一样折扇的原因。”

“什么意思？”

蒋卫抬眼：“孟淮妴追求‘极致’的性情，世人皆知，对最美的看法可以与旁人不同，但她既然只爱最美的东西，又岂会容忍瑕疵？”

“这……”蒋林不得不信，但还是强硬，“这说得通吗？说出去谁能相信？”

“我能相信，圣上能相信，所有对孟淮妴稍有了解的人都能相信。大哥你，却是想让谁信？”

蒋林偏过头，他自然是想让皇帝信。

蒋卫继续道：“若是把此事说出去，圣上真的派人搜查绥匀郡主府，无论是否搜到，恐怕都成了我蒋家栽赃嫁祸！”

说到此处，蒋卫眸光一凝，终于想到孟淮妴是为了什么，他猛然转身，向蒋林问道：“大哥，三皇子殿下现在何处？”

蒋林不解：“我让他等我弄清前因后果再商议，他只点点头便离开了。”

蒋卫立刻赶往皇宫，期望能在半道上截下他，心中暗暗啐了一口：真是莽汉！

三皇子或许不蠢，但事事皆莽，也就蠢了。

然而一直到了承天门前，都没有瞧见三皇子的车驾和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