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淮妴目光又触及因第一次杀人,而没有完美避开染上血液的衣袖,正寻思要多杀几人熟悉熟悉人体血液喷溅的规律,做到杀人不染衣。
却见属下们有好几个像是有话欲说,连黛禾都眼带犹疑,一个个望去,只晏罹萧决和其他几个仍目光坚定,这已是不错,但黛禾……
孟淮妴冷声道:“今日是折水阁第一单生意,下这单生意的人是我,尔等与我,今日皆是第一次亲手杀人。我瞧着你们与我一样,皆无不适,但我杀了那无辜的侯府嫡女,你们可是觉得我冷血极了?哈哈哈~”
看不清面孔的主子似乎笑得很畅快,但随着笑声不断,让人有些毛骨悚然,众人渐渐似有所悟,又听孟淮妴倏尔止住了笑声,解释道:“受母家八年教养宠爱,一朝皆灭。父虽是其父,却无异认贼作父。而父未当其责,又满府皆欺,此女一不为母家存恨,二不为自己存恨,三不为母家存志,四不为自己存志。此等活人,与死何异?她如何活着与我确是无关,可我看到了,看一个人形怪物,很是碍眼,杀了有何不可?”
黛禾张了张嘴,还是提了自己的意思,问道:“主子,若是那个小姐只是心中宽广,这才放下一切,原谅他人,也是放过自己呢?”
“哼,这种笑话你是从何处听来的?”孟淮妴实在觉得可笑,很是不屑,“若受到那样恶劣的对待都能原谅,那么这个人,我再怎样恶劣的对待,都不需要你同情——不把自己受过的伤害当做伤害的人,不值得温柔对待。”
话落,她又看向晏罹萧决那几人,考验般:“你们说呢?”
萧决昂着头,一脸漠然,只说了四个字:“正视一切。”
晏罹看他一眼,接道:“记住一切。”
其它几人也陆续回道:“不必对恶言谢!”
“不能忘寒,才能记暖!”
“放下是放过自己受伤的心,不是放过伤害自己的人。”
其它属下也是经过各种事件管教的人,方才对孟淮妴产生的困惑只是一时忘却因果关系,此刻众人听了孟淮妴的剖析和同侪的对答,便立刻明白释然,更心有愧意,单膝跪地请罚:“谢主子解惑,是属下愚钝,还请主子责罚。”
孟淮妴想了想,道:“既然愚钝,那么就多去看看人心的丑恶,记住,我要的不是心软的杀手。”
众人并不认为这不像惩罚的惩罚是可以敷衍的,齐声道“是”之后,便认真执行去了。
再说青天白日灭侯爵满门,众多黑衣人利用百姓制造混乱,干扰衙门的行动,这分明是在挑衅皇帝。
当今陛下确是震怒,可久查未果,那些黑衣人最后留给百姓的话是“折水阁,各国可杀”。
折水阁?从未听闻过的杀手组织,可偏偏只知其名,这杀手组织了无踪影,再结合这名震天下的侯府灭门大案,最终结论只有:此杀手组织为宣传能力而作此案。
既然是为了宣传,那么便需要做杀人的买卖,可皇帝暗中派人以雇主名义在各处或明或暗打探,最终也只是坐实了“为了宣传”这个目的而已。即使是雇主相雇,却也无法见到一个折水阁之人,交易方式全凭对方安排,不同雇主的交易方式亦有不同,俨然是个十分成熟的组织。——实际上,这些都得益于那些属下们年岁尚小,及沈醉的安排。
民间又对勇武侯之案拍手称快,既然连百姓都不追究,案件最后大抵只能不了了之。唯一有损的朝廷脸面,全待时间恢复。
而需要雇佣杀手的人,如今既知逃脱了朝廷搜查的折水阁大名,折水阁自然成了他们主要选择之一。想要雇佣这种水平的杀手组织的人,自然也有能力通过各路暗道消息寻到折水阁,从此开始钱货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