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鬼 第9章 来自小花的真诚信任

小花这一晕直到次日清早才醒，闲王就坐在一旁，看她醒来，语气关心：“小花啊，头还晕吗？”

“不晕了，司主，他们呢？”

“胡昙来了，右翼带着她去看邱生的下场，左羽去给你买吃的。”

“胡昙来了？她……她在哪儿？我带着圣净琉璃瓶去找她！”小花想到自己的职责所在，顿时充满力量，而且司主三人对她这么好，司主将床让给她睡，左羽那么抠门小气还愿意给她买东西，右翼更不必说，只要她能用到的法术从不藏私全教给她，她一定要对他们更好才行！

“别急，过会儿右翼会带她过来的。”对于如此忠心积极的下属，闲王很满意她的工作态度，同时对昨日自己冷眼旁观一时心硬让她撞了头，真心实意生出些许愧疚，况且……圣净琉璃瓶只能靠她，绝不可让她心寒！“小花……昨天我不是故意不扶你……”

小花立刻打断他：“我知道的司主，我晕得突然，你来不及反应，而且，你一向柔弱，我这么强壮，万一砸到你把你砸伤，还要花更多钱买药，得不偿失。”

闲王：“……我，其实也不是那么柔弱……总之，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我会扶住你。”

“那，我先提前谢过司主。”

“不客气。”

回来在外面偷听，看司主到底会不会道歉的左羽：要不要脸啊司主，没道歉就算了，还得了小花的感谢？这还不够，还回答人家不客气？简直……不要脸！

左羽进来：“小花，来，吃个芝麻饼，闻闻，香飘万里。”

果然很香啊！闲王脸黑如锅盖，不可置信：“你只买一个？”

“司主，没钱了省着花，小花撞到头需要补一补！”左羽特意强调撞到头三个字，让闲王意识到，这个额外的烧饼钱也是因他而起。几人默契地自动忽略烧饼能滋补这个结论。

果然，闲王不满但不能发作，对着小花扬起三分真诚七分垂涎的笑：“你吃吧。”

小花豪爽地将烧饼一分为二，自然而然递给闲王一半：“司主，一人一半！”

小花可没多想，只是觉得司主堂堂妖鬼司老大，为妖鬼讨回公道伸张正义，却时常吃不饱为吃食发愁，未免太可怜，左羽和右翼同样饿不死，同样也会饿，可人家两个就不会可怜巴巴地看着食物，徒增两分柔弱可怜之感，她呀，见不得这些，一定从小就是个心肠软善的人。

闲王听到这句话，不由想到同样被掰开的茶花饼，蓦地笑出声：“好小花。”

左羽诡异地觉得自己又多余又被忽视，必须说点什么找存在感：“小花，你知道吗，胡昙长得很漂亮！”

小花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多漂亮？比司主漂亮吗？”

闲王很想大喊一声：“……我是男人！”可他刚吃了一大口芝麻饼，一着急又被呛到，注定说不出话，只得边咳边接过小花递来的水。

左羽却道：“跟司主自然没法比，但比杜若好看。”

“比杜若女君还好看？”小花不信，就坐在外面张望来路，远远看到胡昙时，就发现她带着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睛的气质，不能说比杜若漂亮，但就是很吸引人。

胡昙眼尾微微上挑，对着闲王拜下时自有一股动人风姿，加上她柔媚的声音，实在让人无法静心：“多谢闲王殿下帮我。”

小花在想，这般绝色，邱生竟还能下得去手，实在是定力不错，也算有可取之处，不过：“你不是修为全失，被打回原形了？”

胡昙感恩道：“多亏闲王殿下开恩，右翼大人传我功力助我重回人形。”

“司主，你想干什么？”

“我想将她收入妖鬼司，她此次一劫，大彻大悟，心性渐稳，稍加培养一二，能替我们干很多活。”

左羽对着小花无声地说了三个字：“免费的。”

小花：“……司主英明。”

左羽拿出他的书左翻右看：“胡昙，以后你就去南界，好好修炼，妖鬼司需要你时自会通知。”

“小妖领命。”

左羽合上书：“哭吧，哭完就能回南界了。”

“这便……直接哭吗？”胡昙有点懵。

小花如梦惊醒，赶忙拿出圣净琉璃瓶：“可以了，哭吧。”

过往种种，酸甜苦辣各种滋味，虽已释怀但无论何时想起都不免感慨良多。这一遭红尘孽缘虽是她的劫，倒也阴差阳错得了大机缘。

她突然想到那一天……对她来说，如神坻护佑过她的邱生，似乎，不过是随手将一把伞罩在了她伤痕累累的身上，那些感动，那些温柔的目光担忧的眼神，原只是她的臆想罢了。不久前，他跪在她的面前请求原谅，她心中毫无波澜，一爪子挠了他的心报仇解恨，他死不瞑目，她却异常轻松。

胡昙的眼泪静静滑落，缘生缘灭，缘起缘伏，皆是修行。世间真情没有错，她有情亦无错，只是她没有遇见值得交付之人。

圣净琉璃瓶发出耀眼光芒，光散之后，胡昙已经离开。

“南界在哪儿？”

“南边，以后有机会，带你去看看。”

邱生惨死，三公主对他倒有两分真心，亲自找到了人殿，希望他们查明真相，涉及非人之力，凡间的官府指望不上。

若不是三公主，邱生或许不会决然地要除掉胡昙，人殿在此间的主事早已经从妖鬼司处知道前因后果，对三公主所求爱搭不理：“他没冤屈。”

“我要真相！”

“真相就是，他死得不冤。”

“你！你别敷衍我！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分管主事，怎敢对我如此无理？秦大人呢？我要见他！”

“秦大人级别是比我高，但我才是此间地域的主事，他不会干涉我的决定，你只管去找他，不送了。”

“你！”

“鄙人楼满，人称楼主事，三公主别找错人。”

“你给我等着！”三公主憋屈又愤恨地走了。

楼主事在她走后冷笑：“蠢货，还不知道自己要大祸临头。妖鬼司也真是的，做事不做全，留这个害人精给我们。让你们找的她那些害人的证据怎么样了？加快速度，我不想看到她有机会去骚扰秦大人。”

“主事放心，保管让她没机会。”

回到妖鬼司后的小花在总结秋月和胡昙的遭遇，心生感慨：“怎么心软被骗，伤心痛苦的都是女人？秋月姐姐也好，胡昙也罢，明明心地善良，却因坏男人历经苦难，秋月与骨肉分离，胡昙三条命也只落得一条。”小花不忿，坐在银杏树下，对着扫落叶的小苕帚说。

“小花，你这就片面了。男女并不是衡量好坏的标准，我就知道有一个女人，坏得无法无天，为了另攀高枝，把一心对她好的未婚夫君千刀万剐了！”

小花：“……后来，那个未婚夫君变成鬼来了妖鬼司要报仇吗？”

小苕帚摇头：“那女人不仅将他挫骨扬灰，更是把他魂魄都打散了，没有苦主，没有陈述单，妖鬼司也没理由出手。”

“那你怎么知道？”

“左羽大人遇见的，回来说给我们听，叮嘱我们，最毒妇人心，男孩子同样要保护好自己！”

“那她……没报应吗？”

“目前还没有，她身份尊贵，加之害人之事做得隐秘。”

“隐秘？左大人不是知道吗？”

“知道有什么用？没证据啊！其实也不算隐秘，很多人知道，可就是……没证据！”

“这也太嚣张了！”

“可不？但谁让人家是神族公主呢！高人一等……蛇蝎心肠！”

“扫把，说什么呢？一脸愤懑。” 左羽从外面回来。

“左大人，你当年不是说不会放弃寻找证据，总有一天要为枉死的旭阳皇子讨回公道吗？几十年都过去了，你不会忘了吧？”

左羽神色顿变，看了眼小花才继续道：“我没忘，但是扫把，她如今与明王在一起，若无十足把握，招惹她只会为司主带来无尽祸事！你忘了五年前司主为什么重伤吗？”

小花对那个恶毒的神族公主很感兴趣，可对闲王更加关心：“司主以前受过重伤？所以才这么娇弱吗？”

左羽没好气道：“司主娇弱跟那伤没关系，他生出来就娇弱。”

小花恍然大悟：“对，杜若女君提过，司主是娘胎里带出的病，可就算是个生龙活虎的人，比如我，受了一次重伤，也会伤了元气的！”

“对对对，你说得都对。”左羽心想：我才不跟你掰扯呢，圣净琉璃瓶还指望你，哄你开心随便你说什么！

想到圣净琉璃瓶里已能看到微弱水光晃动，左羽还大发慈悲又给了小花一吊钱：“奖励你的，有你在，陈述单完成质量大大提升，继续努力！”

“左大人放心！保证再接再厉！”

“嗯，没事别在这儿唠了，新增的陈述单那么多，我粗略删选，你去挑个最感兴趣的，咱们尽快出发！”

左羽说完就往大殿走去，看到司主坐在殿外廊下，正望着这边。

“司主你看什么呢？”

“你那么急干什么？昨日回来不过歇息一晚。”

“我急？我急是为了谁？一滴泪一滴泪地攒，想集满圣净琉璃瓶，不知道得多少年？”

“……从前毫无希望时，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如今有了进展，反倒觉得不真实，左羽，会不会一觉醒来，发现是场梦？小花，并不存在。”闲王的目光透过阳光洒在树叶间的缝隙，看到小花还在喋喋不休跟扫把说着什么。

“司主……不是梦，是真的。嗯，可咱们是不是有些……嗯？不地道，小花心无芥蒂全力帮我们，我们明知道她与倾颜有关，或许能找到她过去的线索，却……。”

闲王看到小花被扫把逗笑，语气也轻快起来：“不是我自私，我真有种感觉，小花贸然对上倾颜，就……连寻找过去的机会都会瞬间失去。”

“你的……什么直觉？”

“智者的直觉。”

左羽：“妖鬼司，不要脸，一脉相承。小花怎么说？”

“我告诉她，倾颜是个疯癫可怕的人，我已经派人去找倾颜与她可能会有的交集，在没有把握护她周全之前，让她安心等着。”

“她同意了？”

“嗯，她相信我们。”

生前历经人心千般丑态，死后入妖鬼司更是观遍人心万种险恶，左羽感叹：“她这样的人，到底是谁，忍心杀她？”

“不管是谁，我都会为她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