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鬼 第36章 半鬼数量恒定

半鬼族长维护族人的心恳切真诚，可昆仑帝并未应允。

“怀璧其罪，半鬼族既能比三界众生多出一命，便永远会有人想来招惹你们，不是你们安居一方萌生退意就能避免的。”昆仑帝一副为半鬼族着想的凛然之态。

闲王差点看吐：“本以为我见过的他已经足够虚伪，没想到，只是冰山一角。”

小花：“……”

半鬼族长再次恳求：“求帝君为我半鬼族指一条生路。”

昆仑帝道：“半鬼族，只要永远只有那么些人，不会多到令人滋生野心，自然也就能甘心安稳度日了。”

族长身子一颤：“帝君的意思是？”

“自此，半鬼数量恒定，有一半鬼出生，便须有一半鬼死去。”

“这！”族长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话。

昆仑帝倒也不急：“这次三界动乱，无非是因为半鬼之数太多，有人嫉妒有人不甘，有人奢望有人生欲……这种种，只有彻底掐灭半鬼族优势，方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为你半鬼族保留最后的血脉。”

族长心下悲凉，可如今半鬼族生死存亡皆系昆仑帝之手，他根本没有选择：“我们，不能有后人吗？”

无后即断血脉，总有一天会被连根拔起，彻底消散。

“怎么不能？只要出生一人，便死一人就好，一消一长，也算公平。”

“公平吗？”

“我给过你们机会，让你们多出一命，是你们滋生野心，妄图逆天，才招致灭族之祸，如今，我愿意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接不接受全在你们。”

半鬼族已经死了太多人，不接受，那么剩下的人依旧要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辨不得真心，看不破虚实，觊觎半鬼能力的人会利用他们，憎恶嫉妒半鬼能力的人会屠杀他们。几方相争，他们……根本无力对抗。

若是接受，半鬼族，从此……生死难料。

早死和晚死，族长，选了晚死，他祈求，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水，是刻在半鬼神魂血脉里的恐惧，昆仑帝承诺，盘龙山，永不积水。

三界同时暴雨如注，除了盘龙山，水落不停，活着的半鬼主动重回盘龙村。

昆仑帝交与族长一份半鬼名录，族长看清上面亮着的族人命灯，跪坐在地！经此一难，半鬼族只余三百二十六人。

昆仑帝再次交代：“半鬼血脉，命灯三百二十六盏，绝不可多出一盏。”

族长在盘龙山设下结界，不许外人踏足，而半鬼族人，亦不可私自离开盘龙山。至此，半鬼之乱初定。

昆仑帝下令：将三界内关于半鬼的记载尽数焚毁，任何人，不得再提起半鬼之乱。

“司主，三百二十六人，你看他们这些人，多是老人和孩童，青年人，所剩无几。”

闲王道：“引起动乱的，都是有勇有谋的半鬼族人，昆仑帝怎么会允许他们继续活着，成为随时可能爆发的威胁？活下来的这这半鬼，已经成不了气候，何况，他还留下了后招，半鬼数量恒定。”

这时的小花还不明白这句话有多残忍，自然也不能理解族长和闲王说起时的悲悯。

直到场景再一次跨越。

男欢女爱，天道伦常。半鬼族有位姑娘怀了身孕。

半鬼数量恒定，所有半鬼都知道，可没有人忍心杀害这幼小的生命。

婴孩出生的那天，半鬼名录上的命灯短暂地多了一盏，众人忐忑之下，有神光落于半鬼族，不由分说，杀了那姑娘和孩子。

“半鬼族不遵守约定，我便来……提醒你们。”带着面具的男人，话语阴狠无情，带着恨意与憎恶。

半鬼名录上的命灯变为三百二十五盏。

无情的话再次响起：“以后，就不能超过三百二十五了。”

小花看到这里，身子不住发抖：“司主……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闲王盯着幻境里的身影，直觉这个人不简单，直到族长跪地喊了一句：“净王殿下！”

“净王？”闲王震惊出声。

“司主你认识他？”

“他是昆仑帝第一个孩子，我名义上的大哥，传言昆仑帝极为器重疼爱他，但我并未见过他，我出生时，他已经死了。”

“他，死了？”

“嗯，死因并未公开。”

这个世上，最难以控制的便是情，男女之情，父母子女之情。

半鬼族人知道，绝不能有多于名录上的半鬼数量，第二个婴孩降生时，她的母亲即刻便自尽了。

命灯未多，一人死，一人生。这个孩子活了下来。

“这……这！竟然会是这样？”小花的声音开始发抖，她开始明白那句话即将带来的灾难，对于半鬼的灾难。

陆续又有新的生命降临，同时伴随着新生命父母其中一人的陨落。

直到有一天，一位妻子生下孩子之际，他的丈夫挥剑杀死一人，一位……与他血脉相同的族人……

半鬼数量恒定，一生一死。净王出现，只是阴冷的笑笑，却并未干涉。

那对夫妻带着孩子逃离半鬼族。

半鬼族再一次陷入灾难。他们的做法就像一个信号，告诉了所有人，你可以有孩子，你不一定要自己死。

族长当机立断，立下族规：“杀害无辜族人者，天涯海角，必要为族人偿命！半鬼族，绝不可自相残杀！”

可没有人想为了追杀一个叛徒外出，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他们本就活得很艰难了！

直到有人提出：“族长，我可以去将他捉回，但我有一个请求，暂时留下他的性命，等我有了子嗣那一天，让他！代我去死！”

族长愣住了，可很多族人却觉得很有道理，既然他是坏人，何不用他的命，替换好人的命？

为了威慑族人不可自相残杀，他只得同意，不能让坏人逍遥在外，不能让好人心冷。

可人心是这世上最易变的东西。在自己与亲生骨肉的生死面前，底线太容易动摇了！

越来越多的半鬼族人或失踪，或偷偷离开，族长手中的半鬼名录中，命灯越来越少。

怀孕的人，会抓一个族人，在生产之际，将他杀死，若只是这样，半鬼的数量不会变，可眼看半鬼族多了这么多丧心病狂之人，净王岂能坐视不理？

半鬼族没有能力清理门户，他便来帮忙，他一出手，便是将作恶的夫妻二人同时杀死，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自生自灭！

在他的威压下，半鬼族人自相残杀之风好了许多，可渐渐地，作案手段越来学高明，就像人间蒸发一般！连神通广大的净王，也遍寻不到。

短短数十年……半鬼族只余六十七人。留在盘龙山的有五十八人，其余九人散落三界，不知去向。

族长早已心力交瘁，唯一令他稍有安慰的是，剩下这些族人，皆是心智坚定，正义果敢之人。

其中有一人格外出挑，名叫雪葵，母亲生下她时，父亲自尽，她在母亲和族长的教导下，立志要保护半鬼族，永不背叛。

逃离在外的人都是大浪淘沙下能躲避过追捕，能顺利杀了族人保全自己的狠人。留在族中的，都保留本心，不会做恶，是以，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半鬼名录，都保持在六十七人。

有一天，有潜逃在外的族人回来，说自己被追杀得无处可逃，自愿回来认罪，只求能死在故土，落叶归根。

从他提供的线索中，得到一位做恶族人的消息，雪葵离开了家乡，踏上保护族人之路。

“雪葵？她……看起来，给我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温暖，亲切。”小花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喃喃道。

闲王看向小花，眼中尽是不忍，小花心中一跳：“司主？”

“小花，她……或许是你的亲人。”

“你说什么？”

“你救我时，我见过你的样貌，与她，有八分相似。”

闲王的话，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小花的揪在一处，几乎难以呼吸。

爹常说娘长得漂亮，可她没有见过娘的画像，她只知道，娘叫白葵，爹很爱她。

小花急切地想看以后发生的事，她想知道雪葵回来了吗？她想再看看她！

可是，画中世界到此结束！小花和闲王在一阵眩晕后，回到了现实中。

半鬼族祠堂内，族长和祈乌依旧等在这里。

“雪葵，雪葵回来了吗？”小花迫不及待地问族长。

族长摇摇头：“她没有回来。你……你为何会问起她？”

知她伤心难耐，闲王解释道：“我见过小花的样貌，与雪葵十分相似。”

族长闻言，脚步踉跄，若非祈乌一直注意着他及时扶住他，恐怕他已摔倒在地！

“你，你……你是雪葵的后人？”族长心里猜测过她会是谁的后人？可唯独没有想过，会是雪葵的。

雪葵，在某种意义来说，代表着半鬼族最后的希望。可她一千多年都没有消息，族长不是没有想过最坏的结果，但雪葵能力出众，他总是觉得，她会平安的。

本就苍老的族长如今更是步履蹒跚：“罢了，罢了……只要你们求仁得仁，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