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被炸毁!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轰在在场每一个人身上。
孙丞相面色阴沉,看着高坐在首位的皇帝。
皇帝眉头紧锁,将桌上茶盏扫落在地。茶盏落地的刹那应声而碎,飞溅的瓷片打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瓷片碎裂的声音打在每一个人心头,楚添默默低下了头。
皇帝厉声吩咐道:“让他进来。”
内侍见皇帝发怒,不敢耽搁,忙去通传齐王进殿。
齐王秦铎一进殿便跪伏在地,痛心疾首道:“父皇恕罪,是儿臣的疏忽,太庙偏殿昨夜不知被何人炸毁,儿臣也是刚刚接到消息。”
皇帝的怒火在看到秦铎的瞬间便全部发泄出来,他斥责道:“疏忽?你一句疏忽就可以轻飘飘盖过?太庙乃祭祀根本,我朝历任先帝都将其视为重中之重,如今你却告诉朕,太庙被人炸毁。”
“父皇息怒,儿臣……儿臣奉命督促太庙修缮,夙兴夜寐,不敢有丝毫懈怠,不知被何人钻了空子。”秦铎抬起眼眸,目光意有所指的落在一旁的秦铮身上。
“被人钻了空子?说的轻巧,你若命人加强防范,怎会惹出如此祸端!”皇帝并不理会秦铎的解释,怒气丝毫不减,说道:“查出来了吗,是何人所为?”
秦铎惭愧地低下头,说道:“儿臣……还未查出是何人所为。”
“岂有此理!”皇帝重重拍了一下桌案,瞪大眼睛训斥道:“太庙被人炸毁,你毫无察觉也就罢了,竟未及时抓住贼人,要你何用?”
“父皇息怒,父皇息怒。”秦钰见此情形,忙上前一步,站在秦铎身旁,温声解释道:“二皇兄负责修缮太庙,每日调度工匠,紧盯工期已经应接不暇,岂能面面俱到。此番定是有歹人故意为之,趁二皇兄忙碌之际投放炸药,这才炸毁了太庙。父皇,当务之急是重建太庙,并找出炸毁之人啊。”
“钰儿言之有理。”皇帝捋了捋胸口,长长舒了口气,说道:“太庙修缮不能耽搁,秦铎,朕给你个将功赎过的机会。”
秦铎忙谢恩道:“谢过父皇,儿臣一定将炸毁太庙的歹人找出,绝不让父皇失望。”
“不必了。”皇帝摆摆手说道:“你继续盯紧太庙其他殿宇的修缮,要如期完工,不得有误。”
“儿臣遵旨。”秦铎迟疑片刻后说道:“父皇,儿臣有一事,想禀告父皇。”
皇帝一听这话,顿时怒道:“讲。”
秦铎拿出一个小包裹递给了内侍,解释道:“父皇,儿臣虽未抓到歹人,但却在太庙之中发现了这个,还请父皇过目。”
皇帝示意内侍打开包裹呈到面前,只一眼却惊讶不已,包裹之中赫然是印有安置字样的官银。
皇帝疑惑地看向秦铎,似乎在等待他的解释。
秦铎叹了口气,禀告道:“父皇息怒,儿臣奉命监督太庙修缮,但听闻太庙修缮占了几处村庄,儿臣想父皇定然不忍百姓过于困苦,便让被占村庄的村民在太庙修缮期间来此务工。这枚银子,便是在务工百姓的住处搜出。”
皇帝拿起银锭,仔细端详了一番,半晌问道:“搜出多少?”
秦铎回道:“回父皇,儿臣来的匆忙,只搜出五锭,但儿臣并不确定这与太庙炸毁是否有关,这才向父皇请示。”
五枚银锭价值一百两纹银,皇帝将银锭放在桌上,问道:“这些银子归何人所有?”
秦铎答道:“回父皇,在一人身上搜出,此人乃田家村村民。”
皇帝忽然冷哼一声,视线扫过阶下的秦铎,最后停在秦铮身上,问道:“安置款被贪污,每户只分了五十两,为何此人手中有一百两?”
秦铮对此时之事一头雾水,见皇帝发问,硬着头皮答道:“父皇恕罪,儿臣并不知其中缘由。”
“也罢。”皇帝忽然笑了几声,扫过秦铎和秦铮,最后看向了秦钰。
楚添顺着皇帝的目光看去,只见秦铎规矩地跪在地上,恭敬谦卑。
而在他身旁的秦钰,则一身华服,头戴玉冠,衬得他宽肩窄腰,龙章凤姿。
楚添心里没缘由地涌上一股自豪,看向秦钰的目光中也带了几分艳羡。
皇帝对着秦钰招招手,说道:“钰儿。”
秦钰悄悄瞥了一眼楚添,拱手道:“儿臣在。”
“此事交由你来办,务必查出是何人炸毁太庙。”皇帝说罢,视线落在楚添身上,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最后说道:“楚卿也一同去查吧。”
“臣遵旨。”楚添领旨谢恩。
皇帝揉了揉眉心,对着众人道:“今日之事,每人写份折子上来,秦铎秦铮二人,办事不力,罚一年俸禄。罢了,朕乏了,都退下吧。”
众人不敢耽搁,皆跪安离开殿内。
几人神色各异,各怀心事,皆在御书房门前廊下站定。
秦铮看着今日突然来此的秦铎,笑道:“二皇兄来的真是时候啊。”
秦铎反问道:“三弟这是何意?”
“二皇兄不必多心,我也只是随口一问。”秦铮眯起眼睛却面露冷峻。
“三弟还是多操心一下自己吧。”秦铎皮笑肉不笑地盯住秦铮,意味深长道:“为兄也不知三弟是如何办事的,竟将安置款被人贪污,如今竟还出现在修缮太庙的工人手中,这笔账,三弟还是回去好好算一算吧。”
“我不及二哥。”秦铮也不甘示弱,讽刺道:“二哥天天守着那太庙,竟还被人炸了,也不知是真遇到了歹人,还是二哥你自己……贼喊捉贼?”
“三弟也不必与我逞口舌之快,将自己的事料理清楚才重要。”秦铎拍拍秦铮的肩膀,说道:“我来时见孙丞相家的公子被带了出去,三弟不是向来与丞相大人有所往来,怎么连丞相唯一的嫡子都没保住啊。”
秦铎说着,目光看向一旁的孙丞相,挑眉道:“丞相大人,多有得罪,但依本王看,是三弟未尽全力,这才没保住你家公子啊。”
秦铮不遑多让道:“二哥还真是操心,有这精力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加强防卫吧,若那日再被人炸了太庙,二哥还有脸去见父皇和列祖列宗吗?”
秦铎秦铮二人针锋相对,咄咄相逼,眼看这架势愈演愈烈,这时秦钰上前道:“二位皇兄莫要动怒,别伤了自家兄弟和气。”
秦铮出言讥讽道:“差点忘了,我跟二哥被父皇一顿责骂,六弟可是得了父皇的青睐啊。”
“三皇兄此言差矣。”秦钰故意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笑道:“是你自己不争气才被父皇斥责,关旁人何事?三皇兄莫怪,弟弟在山野乡间待惯了,言语粗鄙,皇兄莫要见怪。”
“也罢,我与你们多言有何用?”秦铮忽略秦钰,转而看向楚添,问道:“本王如今回府,楚大人可要跟随?”
站在众人身后的楚添忽然被提及,他犹豫地看了看秦铮,而后恭敬道:“臣自然跟王爷一同回府。”
“楚添!”秦钰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
秦铮满意地点点头,问道:“六弟还有何吩咐?”
楚添见二人目光相接,眼中杀意四起,忙出言道:“臣奉命与殿下一同去审查太庙被炸,殿下先回府整顿,臣稍后便来。”
秦铮勾唇一笑,带着孙丞相率先离去,楚添则跟在身后,却在路过秦钰之时借衣袖的遮掩,悄悄勾了勾秦钰的手指。
一时间,御书房门外只剩下秦钰秦铎兄弟二人。
“好了,不生气。”秦铎拍了拍秦钰的肩膀,安慰道:“父皇既派了重任给你,便好好干。”
秦钰看着秦铎面色沉郁,问道:“二哥你……”
秦铎摇了摇头,说道::“的确是我的疏忽,惹父皇不悦,所以你此次行事需得处处小心,别被人试了绊子。”
秦钰则宽慰地点了点头道:“二哥放心,我一定将此事查清。”
“你也别太伤心。”秦铎转过头,看着渐行渐远的秦铮一行人,安慰秦钰道:“楚添到底还是秦铮的人,虽与你合办了几个案子,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况且……”
秦铎看着秦钰,欲言又止。
秦钰却满不在乎道:“看来二哥也听说了,坊间传闻的确厉害。”
“哎,这正是我最担心的地方。”秦铎叹了口气,担忧道:“你刚刚回京,根基不稳,名声尤为重要,如今京中却都在传你亲近楚添,你也知道,他的名声……”
“无非是秦铮传的谣言。”秦钰似乎并不在乎,坦然道:“我并不在乎这所为的名声,至于楚添……我相信他有自己的考量。好了,二哥别担心我了。”
秦钰冲着秦铎眨眨眼,调皮一笑道:“我不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了。”
“哎,也是,怪我胡乱操心了。”秦铎说着,揽住秦钰的肩膀,说道:“不提这些了,你还要尽快启程去调查案情,今日去为兄府上,为你践行。”
秦钰自然满口答应,随秦铎一同离开。
秦铎亲密地揽着秦钰的肩膀,却在秦钰看不见的地方,目露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