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秦钰抱着楚添稳稳落在楚添卧房的门前,冲着楚添得意道:“大人,如何,是不是比乘马车更快?”
楚添被风吹乱的发丝盖住额头,他将发丝撩起别到耳后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说道:“殿下轻功了得。”然后便期盼地看着秦钰,祈求他快些放自己下来。
秦钰看穿了楚添的小心思,偏偏不如他愿,将他整个人向上颠了一下,抬脚便向房门处走去。
楚添小心地拽了拽秦钰的衣角,放软声音说道:“殿下,您放臣下来好吗?”
楚添说罢,犹豫地看了看四周,生怕这幅场景被府里的下人看去……
他一个大男人被人抱在怀里,岂不是要羞死了。
“大人可真狠心啊。”秦钰故作委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给大人做了这一路的苦力,大人不感谢我不说,还急着跟我撇清关系?”
“臣……臣没有。”楚添被平白无故诬陷,一时百口难辩,他拽着秦钰的衣袖,再一次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央求道:“臣是……怕殿下手臂酸。”
“那就是我的不对了,竟然让大人小瞧了。”秦钰说着忽然低下头,看着楚添窝在自己怀中的模样,温柔道:“大人可抱紧了。”
“什么?”楚添一时迷惑,正欲再问什么,只察觉秦钰忽然松开了揽在他后背的手,他急忙伸出手臂,不假思索地揽上秦钰的脖子,紧张地微微颤抖。
秦钰低眸浅笑,心满意足地腾出手,一把推开了卧室的房门。
楚添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或过于亲密,但又实在怕摔下去,只好乖乖的揽着秦钰的脖子心里不断祈祷着这磨人心神的时光快些结束。
秦钰被楚添的表现所取悦,慢慢悠悠回手关上了房门,抱着楚添行之桌边,竟然还兴致颇佳地看了看桌上的茶盏,对着楚添道:“大人可别乱动,我现在只有一只手抱着大人,一个不小心摔了,可怎么好?”
“臣不动,但臣太重了,别伤了殿下。”楚添眼巴巴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桌椅,无辜地叹了口气。
“我渴了,但这样饮茶不便,大人是不是该……做点什么?”秦钰说着,冲着茶盏抬了抬下巴。
楚添忙接着道:“殿下放臣下来,臣这就替您斟茶。”
“可我手臂酸了,不好挪动啊。”秦钰索性开始耍赖,他将松开的那只手重新扶上楚添的腰,顺着他劲瘦的脊背向上缓慢地摩挲着。
秦钰的力度并不重,却动作缓慢,磨得楚添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楚添实在受不住这漫长的悸动,腾出一只手拿起了桌上的茶盏。
茶水已经冷了,楚添隔着杯壁感受到冰人的温度,迟疑道:“殿下,茶水有些冷了。”
秦钰对楚添的话充耳不闻,只是期待地低头注视着楚添,轻轻舔了舔下唇。
楚添将茶盏在掌心握了片刻,企图用体温将他加热,良久他才将茶盏举道秦钰唇边,说道:“殿下用茶。”
秦钰低头饮了一口茶,餍足地眯起了眼睛,感叹道:“大人亲手喂的茶水,格外甘甜。”
楚添举着杯子,耳根渐渐热了起来,他轻启薄唇道:“殿下您还喝吗?”
“不喝了。”秦钰抱紧楚添,几步走到了床边,将他轻柔地放了下来,自己则顺势单膝跪在床边。
“这如何使得?殿下您快坐。”楚添将手中茶盏随手放在一旁,忙起身去拉秦钰。
“就这一会,不妨事。”秦钰按住楚添的肩膀,就着窗纱透过的月光注视着他无暇的面容,恍惚回到了曾经。
秦钰拉起了楚添的一只手,将侧颊贴在他的掌心,无限眷恋道:“大人觉不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楚添陡然心头一颤,可不是似曾相识。
许多年前,秦钰还是孩童时,玩闹晚了在榻上睡着,楚添也是这般温柔的抱着他,将他抱回床上休息,自己则会在床边注视着他,看着他带着稚气的睡颜。
想不到时过境迁,他们二人还能有今日。
楚添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不由得弯起了眉眼,看着月光下秦钰的面容,柔声道:“那时的殿下总是贪玩,时常趴在一处便睡着了。”
“我小时候很好奇,明明睡在别处,却总是在卧房醒来。”秦钰的眸中藏着无尽的温柔缱绻,仿佛能让人在他的眼神中溺毙。
楚添目不转睛地看着秦钰深邃的眸子,呼吸都不自觉平缓下来,往昔记忆涌上心头,他缓缓道:“臣看您睡得香,不忍心将您叫醒,等您醒来,臣又总是忘记。”
“那现在呢?”秦钰伸出手指,指间穿过楚添的发丝,乌黑的发丝在他指间缠绕,将他的心脏层层包裹。
“现在……”楚添不自觉地温柔笑笑,哄孩子般说道:“现在臣怕是抱不动殿下了。”
秦钰浅笑了几声,他喉结滚动,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良久他才弯下腰注视着楚添,沙哑道:“那日我说过,比起流芳千古,我更想回到从前。但仔细想来也不对,从前回不去了,但我还有当下……对吗?”
秦钰的话字字敲在楚添心头,将他紧闭的心门敲开一道缝隙,猝不及防的温暖穿过心门的缝隙涌入心底,暖到四肢百骸。
楚添胸口剧烈地起伏,他不争气地吸了吸鼻子,回握住了秦钰的手,说道:“那日我说谎了,我不想离您远一些,我想……”
“我听见了。”秦钰忽然低头凑近了楚添耳畔,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发丝,然后便撩起衣摆,起身看看窗外的月色,说道:“时辰不早了,大人早些休息。”
“殿下等等。”楚添忽然坐起身,拉住了秦钰的手指。
秦钰诧异又惊喜地回望楚添,默默等待着他开口。
楚添这才察觉道自己此举多么荒唐,忙松开手拘谨道:“陛下传旨,让臣明日随殿下一同入宫,禀明安置款一事。”
“好,我记下了。”秦钰挠了一下楚添的掌心,便准备向门外走去。
“臣送送殿下。”楚添说着便要起身去送秦钰。
秦钰却回身冲楚添朗然一笑道:“不必送了,大人方才的话,很受用。”
方才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话涌入脑海,楚添不禁尴尬,他懵懵地楞在原地,再抬起头时秦钰已消失在了夜色中。
房门紧闭,仿佛秦钰从未来过,可心口的温度却告诉楚添,他一直都在。
翌日下了早朝,楚添与秦钰便被传唤到御书房内,向皇帝禀报案情。
皇帝端坐在龙椅上,却难掩疲惫道:“这几日调查的如何?”
“回父皇。”秦钰上前一步回道:“儿臣与楚大人一起去了一趟丰县,查到了些不同寻常之事,还请父皇定夺。”
皇帝疑惑道:“哦?不同寻常之事。”
“启禀父皇,除夕夜之时,丰县县丞孙德下令打杀百姓一事,如今已有定论。”秦钰说着,拿出了这几日审问孙德所得的供状呈给皇帝,继续道:“田家村百姓因不满安置款,去县衙讨要说法,县丞孙德却不听百姓之言,下令驱逐百姓,这才导致四名百姓丧命,孙德对此事供认不讳。”
楚添也适时补充道:“回陛下,臣也将当日动手的官兵带回了刑部,经多人作证,事实正如六殿下所言。”
皇帝听了二人的回禀,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安置款一事,可查明白了?”
秦钰侧眸看了楚添一眼,楚添心下了然,上前回道:“启禀陛下,臣与六殿下亲自去了田家村,田家村的村民在除夕夜时去县衙讨要说法,当时说只拿到了五十两银子,但臣与殿下入村寻访,村民们却突然改口,说实际拿到了二百两。”
“哦?”皇帝顿时提起了兴致,疑惑道:“短短几日,这些村民又拿到了银子不成?”
楚添回道-“回陛下,臣与殿下也去了冀州府一趟,冀州郡守声称银子是他亲自护送,未曾有丝毫差错,臣起初也疑惑,是否是丰县将安置款分批发放,才导致村民误会。但在田家村查探之时,臣却发现了蹊跷之处。”
皇帝听罢楚添的回复,轻轻叩了叩桌案道:“蹊跷之处?是村民们拿到了虚假的银子吧。”
“父皇圣明。”秦钰接着道:“儿臣当时也百思不得其解,为何短短几日,整个村的村民都改了口,直到儿臣发现,有一个人悄悄探访了田家村,与村中的掌事人达成了协议。”
皇帝听闻此事,顿时皱起了眉头。
秦钰则悄悄看向楚添,冲他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