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随从自知失言,登时脸色惨白,有心想赔罪但那恰好坐实了姜城云的身份,一时间坐在马背上进退两难。
其余的村民一时间都呆立当场,尤其是村长,关于荒州王的传闻他也听说过不少,现在一看面前这个年轻人简直与传闻中的完全符合。
惊异之下竟开口问道:“你就是荒州王爷姜城云。”
话刚出口一名随从抽刀出鞘,怒喝道:“大胆,竟然敢直呼王爷名讳,找死!”
老村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祸从口出,立即跪倒在地,浑身抖动不止,其余一众村民也紧跟着跪倒。
“小老儿我拜见王爷。”
姜城云先是一抬手制止了自己的随从,然后坦荡说道:“没错,本王正是姜城云,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两村一百余人的失踪案,所以老人家你就不必恐慌了,这世间哪来的妖魔邪祟,你当心些别被人骗走了钱财。”
说罢姜城云就要策马而去。
“等等!”
突然有人出声喝止,姜城云随即勒住缰绳,随后只见白食道长跑了过来,也不行礼直截了当的问道。
“王爷,贫道道号白食,敢问你们可是要到那马家村与赵家村去。”
姜城云倒也没怪罪他不敬,反而是玩味说道:“白食,还倒是坦荡,承认自己是个吃白食的江湖骗子,我是要到那两个村子去,你有何事。”
“那本道长也正好想去查探一番,不知能否同行。”
“你一个江湖骗子还妄想与王爷同行。”
谁知姜城云却吩咐道:“给他让出一匹马来。”
三座村落相距不远,走路也就是一个时辰的事,骑马更是快了数倍不止,片刻功夫姜城云一行人就到了马家村,气息一事玄妙莫测,有人住的村庄与无人居住的村庄就是会给人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还未到近前时,众人就能感觉出眼前的小村落有一种荒凉诡异之感。
众人在村口下马,步行走进了村子,村子里几乎所有的人家都房门大开,此时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村子里却静的出奇,除了几人的脚步声就只剩树梢上乌鸦的刺耳鸣叫。
如此诡异的气氛下,姜城云的随从不自觉的按下了刀鞘上的崩簧,只有姜城云与白食道长依然神态自若。
姜城云下令几人分开查探,所有的房间都不要错过,姜城云自己也前去查探,而白食道长则是跟上了姜城云的脚步,在走到第三间屋子的时候姜城云在墙上发现了一串血迹。
姜城云在那串血迹前驻足良久,在他身旁白食道长也看向这串血迹说道:“这血迹整体末端狭细而尾端粗放,血点似拖尾流星,明显是锋利的刀剑砍在人脖颈上喷射而成的。”
姜城云听完他的见解认同的点了点头,村子一共六七十口人,二三十户人家,没一会的功夫就搜索完毕,余下的六七人报告说,除了那间屋子外还有三户人家发现了血迹。
在第二间带有血迹的屋子内白食道长再次说道:“这处血迹形圆而散,且无规律,应该是斧锤一般的钝器砸击形成的。”
第三间屋子里,血迹较少,不过白食在墙上的一处坑槽内用草杆抠出了一些东西,用手指抿了抿了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这里面也有血腥味,应该是用短矛刺穿人体而过钉在了这墙上。”
这时的姜城云已经对这白食道长有了些许的赞赏之意。
在看完了第四处有血迹的房屋后,白食道长对姜城云说道:“王爷,您现在心中作何感想?”
姜城云顿了顿说道:“这失踪案明显与山精鬼魅无关,而是人为,那几处血迹全都是在卧房之内,证明这伙人行凶的时间是在深夜所有人熟睡之时。”
白食道长接着说道:“而且能将这整座村子的人掳走,这伙人的人数至少要在百人以上,他们使用的兵器却又五花八门,出手狠辣,能符合这些条件的只有一种人。”
“山贼!”姜城云笃定说道。
“正是,可我又想不通,山贼掳人不新鲜,但是最多也就掳走女人和壮年,这次怎么连老人小孩都不放过,这些人抓回去也只能是累赘啊。”
白食道长来回踱步陷入了苦想。
姜城云却一脸淡定说道:“无需多废心思空想,至于为何问问便知,来人!”
“在,王爷”一名随从快步上前。
“这附近山中可有成气候的山贼。”
“启禀王爷,这山里确有一股五百人左右的山匪,匪首名唤洪大岳,寨子就在石碾山一处山谷中。”
听到此处姜城云似有不满:“既然有匪为何不剿。”
“王爷,此地临近焦州,洪大岳那伙山匪活动的地点正处在两州交界处,而且此人极少在咱们荒州出现,故而没有剿灭。”
姜城云了然:“我命你即刻赶回王府,传我命令让宋虎痴与魏伯春连夜调动一千兵马,在此地集结明日一早随我进山剿匪。”
“是,王爷,那您今夜……”
“我今夜就在此处过夜,那伙山贼若是今夜真有什么动作这里也是必经之路。”
“那不如王爷回去,小人在这里守着。”
姜城云闭口不言,那名侍从赶紧离去,整个荒州了解姜城云的都知道,他不说话的时候就代表这事没商量。
随后姜城云就随便找了间屋子休息,随从都各自散开警戒,白食道长也跟着姜城云来到那间屋子里。
没过一会随从送来了干粮和水,姜城云咬着硬饼子瞟了一眼白食道长说道:“你也探查完了还不走?”
白食道长随性的找个地方躺倒:“我不能走,我吃了人家的饭答应帮人家降妖除魔,自然就得做到,不然不真成了吃白食的,况且我还没听到穿山甲到底说了什么。”
“这世间哪来的妖魔鬼怪。”姜城云不屑说道。
“怎么没有,这世间到处都是妖魔,所谓妖魔无非就是害人性命,啖人心肝,这人要是坏了心肠,随手就取人性命那不就是妖魔么,其实妖魔的由来就是人们害怕恶人到了极点想象出来的。”
姜城云突然将自己手里的饼子扔向了白食道长。
“此话说的好,当得起本王赏你半块饼子,不过我今日要是不来,你还如何能降妖伏魔。”
白食道长毫不介意的咬起那半块饼子说道:“这有何难,天下就没我办不到的事。”
听到这话姜城云一瞬间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自己八岁那年,而眼前的人就是那个给了自己一拳为了让他白日见星的少年。
直到白食道长再度开口才将他从恍惚中拽了出来。
“不是我说,你这堂堂王爷就吃这又干又硬的饼子,连肉干都没有实在是不像话了吧?”
“裹腹而已”姜城云淡淡应道。
谁知白食道人翻身而起,口中不平道。
“不行,我这第一次跟王爷同食没肉可不行,你稍等片刻,我趁着天还没黑透,搞点肉来吃吃。”
说着话就怀里掏出一只弹弓,向门外走去。
过了好一白食道长才又返回,手里拎着两根树枝,在那树枝上穿着两只烧的黑漆漆的麻雀,他豪迈的递给姜城云一只:“喏,本道长请王爷吃肉。”
姜城云略一迟疑还是伸手接过了那只烧麻雀,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而白食道长却不吃,只是坐在地上看着姜城云吃,等姜城云将那只烧麻雀吃光之后,白食道长嬉笑着说道:“看来王爷是很少吃这粗制的野味啊,这只也请王爷吃了罢。”
看着眼前人的神态,动作,姜城云心中波澜涌起,从怀中拿出那半块玉佩伸到了白食道长的面前问道:“道长可识得此物!”
白食道长只扫了一眼便摇了摇头:“不认得。”
姜城云随即自嘲一笑收起了那半块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