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 第5章 “你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

对于陈东艳和许慎的交谈，林寇仿佛是没有听见似的，盯着电视。

许慎总是轻易能得到很多人的喜欢，是学校里很有人气的存在，个子高体育好，脸长得好看性格开朗。成绩常年排在年级前三，交给他什么事情都能办得妥妥当当，老师也很喜欢这样的学生。

他也如传言一般，对所有人的态度都很友好，却喜欢为难她，他令人讨厌的一面总是向她表露，林寇觉得不公平。当然，她也不怎么喜欢许慎，陈东艳经常说她装模作样，装勤快，装乖巧，林寇觉得最会演的人其实是许慎。

林寇盯着电视，仿佛上面的内容多么吸引人。陈东艳的脚尖无聊地扬在空中，时不时踢在林寇小腿上，抱怨道：“声音好大，说话都听不见了，能不能小声一点啊。”

林寇找到遥控器，将声音调小到几乎听不到的程度，跟两个不喜欢的人共处一室，实在感觉很郁闷。林寇走到屋外，蹲在屋檐下观察开出的一束紫色的小花。就长在雨水会打到的位置，周围的石头在雨水的冲刷下光亮鲜滑，那花儿却鲜艳热烈，真是不可思议。

“很讨厌吧，明明什么都不如你，还整天颐指气使的。”

许慎站在一丈开外，脸上带着一点奇怪的笑，林寇防备地笑了笑，“还好吧，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不为难，难道不困扰吗，有什么事情都支使别人去做，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

这语气，仿佛因为陈东艳的无理取闹和难缠很为她打抱不平，可是许慎才不可能这么好心。林寇压住心里那一点点松动和想外吐的委屈，有些事情实在没有必要跟许慎讲吧，在她看来他们并不熟悉，而且都不喜欢对方。

就算没有人愿意跟她做朋友，林寇觉得，自己也不可能依靠许慎这样表里不一的人。所以，相较于许慎和陈东艳，她跟不怎么来往的祝贺反而更熟悉些。

走在上学的路上，祝贺从后面赶上来，拍拍她的肩膀。林寇朝他一笑，并排走在路上，林寇手上拿着刚买的早餐，分给祝贺，对方摇摇头，露出温和的笑容，“我吃过了，谢谢。”

“你昨天怎么请假了，大家都问起你呢。”主要是许慎，留意到林寇没有来上学。说来奇怪，他跟林寇一个班级，有时候都没注意到她的行踪。

下意识揉了揉肚子，今年初三，她十三岁了，昨天早上起床发现来了初潮。不敢告诉别人，跟奶奶说了，所以请了一天假。

“有点事情。班上还好吧。”

学校这段时间正筹备开运动会，除了上课之外，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忙。林寇自认在班上存在感薄弱，缺人的时候，大概也会有用到她的时候。

“还以为东艳又找你麻烦了呢。”明明刚开始林寇来到锄溪时，陈东艳很喜欢她的，甚至主动拉林寇进他们小团体，不知发生了什么，上学这一年却慢慢表现出针对。

有一回非要林寇跟他们玩捉迷藏，害她被锁在学校小仓库里半晚上，要不是许慎发现，结果更糟。那一次林寇吓得生病，请了三天假。

林寇笑了笑，祝贺看着她的笑脸，忍不住说道：“你多笑笑就好了，笑起来多好看。”

“其实我看许慎很喜欢跟你玩的，东艳老是为难你，我说她也不听，要是许慎说的话，她肯定会收敛。”

分明是两个互相讨厌的人，是怎么看出来喜欢的，林寇对于祝贺的话不置可否，“快走吧，上学要迟到了。”

每天中午上完课，下午就是练习各自项目的时间，林寇没有参加任何运动，负责打扫卫生写表扬稿等后勤事务。班上的场地比较狭窄，位于偏僻的树荫后，如果不仔细找，肯定找不到他们班级所在地，在没人的时候，可以专心致志地看书。

小云弯着腰找过来，拉住林寇的衣裳，“陪我去一下学校后门吧，求求你啦，就一分钟好不好。”

自从上一次小云把他们之间的谈话告诉新朋友，林寇就不怎么理会她了，班上没人喜欢跟她玩，之前欺负她的人因为她交了混混朋友，不敢再欺负她。无人问津的情况下，小云向林寇道歉，林寇明白，小云只是想在新朋友面前表现点优越感，并不是故意出卖她，林寇心软，不再表现出明显的疏离。

可是关系无论如何回不到从前了，换了座位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林寇在班上听说过，小云好像跟新朋友吵架了。

学校后门这一处离操场不远，锣鼓喧天的声音被风送过来，林寇等在比较隐蔽的树下。小云走到台阶最上面，有个男孩子嘴角噙着烟转身，脸上的表情不大耐烦。

两个人似乎在争执，隐约听见说什么钱，男生往小云肩上推了一把。林寇远远看去，小云单薄瘦弱的身体在风中摇晃，身后就是台阶，要是摔下来怎么办？她隐隐有点后悔，不该招揽麻烦，可随即又为自己的冷漠感到羞惭。

从身上掏出的小钱包被男生一把抢去，等对方的背影毫不留情地消失后，小云失魂落魄地回来，胡乱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怎么办啊林寇，我朋友问我要钱，不给就不跟我玩了，我真的没有钱。”

“那就分开吧。”本来混混朋友就没有交往的价值。

“绝交会被欺负的。”

“那就不分。”

“可是他问我要钱。”

其实结局已经很明显了，没有钱最终难逃分道扬镳的命运，搞钱对于一个中学生来说无疑痴人说梦，恐怕最后反而得不偿失。林寇已经吃过亏，言多必失，不肯再多讲什么，两个人一路沉默回了操场。

再怎么说，小云之前跟她玩得挺好，而且两个人遭遇相仿，有共同话题，尽管决心不再管小云的事情，林寇还是默默关注。

快期末的时候，小云回到了形单影只的状态，林寇觉得她终于迷途知返。可是不到两个礼拜，小云这个人便彻底消失了，她妈妈报了警，警察甚至找到学校。

走过每天都会路过的早餐摊，同一个方向穿同样制服的人多了起来。林寇混在人群中，看见学校的正门，像平常一样，并没有任何不同。

直到进班级的路上，才有少量同班同学议论，“肯定跟人跑了吧，之前就听他们说，小云好像跟外面人交朋友了。”

“她不是一直都在跟校外的人交往吗？”

“哎呀你真笨，那种交往，男的和女的，真真正正在一起。”一起唏嘘的声音，有一种看热闹的意味。

“反正谁知道呢，说实话，她也挺讨厌的，跟个傻子一样，又脏兮兮的，她男朋友怎么下的去嘴啊。”

“洗洗就好了啊，这不是很正常吗？好好的学不上，真没出息。”

小云在的时候，无视她，欺负她，践踏她，人不在了，嘴上说着惋惜的风凉话，表现地是满满的优越。林寇仿佛游离在人群之外，听着这些人的话语，想象不到，有些人怎么做到一点同理心都没有的。

鉴于跟小云走得近，林寇也被询问过，因为疏远了太久，具体的情况甚至不如消息灵通的同学，所以没办法提供任何有价值的消息。小云失踪的事情校领导在第二天校会上简单提了下，不过多久，便被新得八卦所取代了。

小云的课桌被搬到最后面，空落落地放了两天，移了出去。随着课桌的消失，小云的名字渐渐不再被提起，寒假开始时，林寇也很少再想起这个曾经的同学。

今天是期末成绩出来的日子，下学期便是初三最后一学期，林寇领完成绩单，伴着瑟瑟的北风，朝家里走。

“林寇，等等我。”

林寇的脸藏在围脖里，手踹住袖子，一秒也不肯露出来皮肤。祝贺跑上来拍她的左肩，人一下跳到右边，“昨天我小叔清点仓库，收拾出来好多去年的烟花，明天晚上我跟几个朋友去河边玩，你也一起来吧。”

林寇还在犹豫，祝贺抢先道：“不要拒绝啦，好多认识的小伙伴都去，七点多去玩一会儿就回来，你爸不会说你的。”

到了第二天，晚饭桌上多了两盘肉，算是意思意思给她庆生。吃完饭林寇回了屋里看书，没过多久，“笃笃笃”，窗外传来沉闷的敲击声。

想不到谁会这个点以这种方式来找她，林寇等了一会儿，又是几声敲窗户的声音。

窗扇拉开后，露出一张漂亮的脸，林寇愣了一下，许慎并不在意她的迟钝，“出来吧，就等你了。”

“他们都在河边，我载你过去。”

面对跨坐在自行车上的少年，林寇本想拒绝，许慎一句话却让她不好再说。太阳快下山了，山尖的天幕是一片橘红，仿佛戴了一顶别致的帽子。林寇缩在许慎的身后，因为他的遮挡，一点冷风也吹不到。

骑自行车到河边只有十分钟不到的路程，林寇下了车，并没有等的意思，沿着小河往前走。许慎在路边停好车子，很快赶上来。走到桥下场地宽阔的地带，已经好些人等在那里，他们不但带了几箱子烟花炮火，还有不少吃的。

点了一个小火堆，慢条斯理烤着半熟的食物，林寇找到树下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许慎也坐到她身边来。两个人都不说话，静静靠在树上，树林里传来清脆的鸟叫声，这个时节真是难得，河水叮咚叮咚流淌向不知名的远方。

大家笑笑闹闹的声音也很让人心情放松，祝贺从篮子里拿出串好的玉米开始烤，林寇想着好歹过去帮帮忙吧。或许察觉到林寇起身的动静，许慎立刻坐了起来，“你去哪里？”

“去帮忙。”

“我去。一样的。”他一骨碌爬起来，林寇没听他的，跟着站起来。他帮他的，她帮她的，怎么能一样呢。

祝贺转头看向走过来的林寇，她或许没注意，一道视线一直跟随着，似乎要把她看透一般。不由想起前几天，他无意间说出今天是林寇的生日，当时许慎愣了，随即又问，“你怎么知道。”

“林寇给我说的，还说喊我过去玩。”

那时许慎一瞬间流露出的似不甘又似生气的表情，直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节奏尽量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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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你不知道她生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