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 第2章 “林寇跟许慎他妈好像啊”

开学前的日子有点难熬，而且住在农村格外不适应，但是似乎只有林寇有这方面的困扰。陈娟回到娘家人身边，格外热络，三天两头往回跑，每天心情都很好的样子。林丹丹和林敏敏对农村很感兴趣，每天总能发现有趣的打发时间的玩物。

房子后面是猪圈，陈娟从娘家抱回来两头小猪，说要自己养，叫林山阳修好了围栏，搞了一个特别好的石头槽，很是宝贝两头猪仔。林寇没有见过活猪，藏在柱子后面，看他们把两头嚎叫地凄惨的小猪捉进去。

那声音尖锐刺耳，响彻云霄，有一只比较健壮，挣扎地很厉害，林山阳没抓住。小猪掉在地上乱窜，差点把林寇撞翻在地，她吓地尖叫了一声，紧紧抱住柱子。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安全感严重不足的两头猪仔赶进新家，陈娟嫌弃地看了林寇一眼，“到底城里长大的精细娃，一头猪看把你吓的。”

林寇有点怕家里的两头小猪，但是陈娟宝贝一段时间之后，也会使唤她去喂，或者给猪槽里加水。林寇战战兢兢提着桶，站在老远的地方往里面倒水，陈娟看见便会道：“小猪仔还没有膝盖高，能吃了你不成，干活哪有那么纤细的。”

陈娟走到林寇身后，林寇以为陈娟要按着她往前走，手上一松，水桶便掉进了猪圈，桶壁沾上了各种臭烘烘的排泄物。陈娟哎呀一声，高声数落林寇，林山阳站在门口，看向这边，陈娟半埋怨半试探道：“你看看这，会干个啥，倒点水都能把桶丢了。城里长大的就是不习惯村里日子，她自己也难受，还不如继续在城里待着。”

林山阳看了她一眼，半晌道：“爹妈都在，她去哪个城里？刚上手谁会这些，多学学就会了。”

陈娟横了林山阳一眼，“谁知道你是舍不得呢，还是挡人家好日子呢，别到时候反而落埋怨。”

“那你说，你要把她送哪里去。”林山阳粗声道。

林寇听两人一来一往，也有听陈东艳说过悄悄话，她爸妈拉家常的时候有提到过。她亲妈改嫁给有钱人了，有可能要来接她去过好日子，到时候要带好吃的好玩的给陈东艳。

林寇只当陈东艳瞎说，但是看陈娟的情态，就有点信以为真。

虽然很怕那两个差点把她撞翻的小东西，但是为了不给陈娟批评她娇气的机会，林寇咬着牙喂它们。相处久了，看它们一点点长大，埋头苦吃的样子还有点可爱，前提是不要放它们出来。

下雨天是林寇最不开心的日子，只要踏出家门一步，再漂亮的布鞋都得换个颜色。为了培养她的独立性，现在洗衣服洗鞋子的事情都是她自己做，林寇第一次洗不干净，陈娟靠住门框一边嗑瓜子，一边教她怎么刷，叹道：“长了一双大小姐的手，就不是洗鞋子来的，好好的城里日子不过，要跟着穷爹走。要还住在城里，饭有人做着，衣服有人洗着，还用自己动手？小孩子不会想。”

林寇当听不懂，以为她傻呢，陈娟就是想把她送到她亲妈那里去，这样家里就没有多余的人打扰这一家子幸福的日子了。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找妈妈去，但是根本一点线索都没有，也不知道人在哪里，也不知道近况。而且林山阳不允许她说想妈妈，连陈娟都只敢暗搓搓叫她自己去跟林山阳说，从来不会明目张胆提。

要是妈妈真的过得好，一定会来接她吧，要是跟妈妈住在一起，一定会自在很多，可是妈妈到底在哪里呢？琢磨着毫无边际的不现实的问题，林寇背着小背篓，右手的镰刀随意砍着路边的艾草。

走到一块青草鲜嫩的草地，就停下来，放下背篓，蹲在玉米地里找猪草。这个时候还是夏季，蝉鸣声此起彼伏，一时间辨不清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

林寇割草割累了，坐在地上，借稠密的玉米叶子挡住太阳。从背篓里找出一把苕藤，左折一下再右折一下，一根苕藤就变成了一根项链。这是陈东艳教她的玩法，可以当手链当戒指当头绳，摇摇晃晃，就仿佛真的歩钗簪子。

林寇折了一根，喊林敏敏过来。林敏敏非要跟她一起玩儿，林寇不愿意她跟着，林敏敏就跟家里胡搅蛮缠，没办法只好带着一个拖油瓶，一边要干活，一边还要照看她。

她把自制的‘首饰’戴在林敏敏头上，“不要站在大太阳底下晒，就在这里玩。”

安顿好了林敏敏，林寇钻出玉米地，刚站到马路上，就听见许慎喊林敏敏去河里玩水。林寇拉住林敏敏，“你没听家里怎么说的？不准去水里玩，水里有水鬼，你下去它就扯你脚。”

“不会的，我们比水鬼厉害，它扯你我们打它。”祝贺搭腔。

林寇瞪了祝贺一眼，“我爸不让我们去河里玩，你少说话。”

祝贺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好吧。”

“不去算了。”许慎道。

林敏敏甩开林寇的手，跑到许慎跟前，“我要去。你会不会抓鱼？水里的鱼大不大，有没有我们买来的大。”

“喂！”林寇朝着几人的背影不满地喊道。

祝贺跟林敏敏兴奋地讨论他们抓到过的鱼，没注意她在说什么，许慎走了两步，又转回来，“你不放心，就一起去。”

林寇气道：“我才不去。”

气呼呼地抓起背篓回家，林寇一边骂着不听话的林敏敏，一边对于始作俑者也满肚子不满。中午时间，家里人不在，林寇把背篓放在门口，先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出来时看见陈娟一只脚踏进大门。

陈娟脸色不大好，抬头看见林寇，劈头就问，“你妹妹呢？”

林寇还没说话，陈娟又道：“再说一遍，虽然天气热，农村娃都爱去河里洗澡，你可不能带你妹妹去。刚才我从大桥回来，桥底下围了一圈人，说是哪家娃下河洗澡淹死了，养那么大，平白淹死，家里可咋办？”

林寇脸上一白，嘴巴张了张，陈娟看她的样子，知道不好，“你妹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许慎跟祝贺带敏敏去河里了？”

“哪个地方？”

“龙王潭。”

龙王潭就在他们家这边一条河里，因为曾经有人修房子从河里挖过石头，所以那个地方是一个十来米宽、两三米深的大坑。刚巧不远的河边上起了一个小庙，供龙王，是以取了这样一个名字。陈娟吓到了，“这些不听话的娃啊，那么深的地方，怎么就跑那里玩去了？”

陈娟气狠地往林寇手臂上掐了几把，“叫你把妹妹看着，你就知道玩儿，自己一个人跑回来。她要有个事，你看你爸不剥你的皮。”

陈娟一边骂，一边掐住林寇的耳朵往外走。林寇没她步子快，耳朵被扯地生疼，她一边哭，一边也怕妹妹真被淹死了。

陈娟比林寇走得快，从路上折了一把竹子，骂骂咧咧把一群孩子从河里赶上来。许慎跟祝贺看见家长来，早跑到一边去了，林敏敏大概也挨了几下，哭哭啼啼地走在前头。

林寇在不远的地方站住脚，抽噎地揉着火辣辣的耳朵。许慎站在河边，脸朝着她，肯定看见她哭得满脸鼻涕和眼泪了，林寇狠狠地瞪住他。

都怪许慎，林敏敏自己玩得好好的，他非要喊人去河里玩儿，害她挨骂挨打，讨厌死了。这个讨厌的人，以后一定要离他远远的。

经过这一件事情，林寇算是记了仇，就算许慎经常找她玩儿，她也不搭理。

许慎小的时候更混，是镇上的孩子王，虽然祝贺说他现在好多了，而且很聪明，可林寇就是对许慎喜欢不起来，每次遇见他都要倒霉。

林敏敏又喜欢跟着许慎跑，林寇每次喊她回家，林敏敏都不理会，却很听许慎的话。许慎叫她回家她就回家，叫她再玩多久她就玩多久。

林寇忍气吞声道：“林敏敏你到底是谁的妹妹啊，你再不听话，我就跟家里说了。上次的事情你忘了，还想挨打？”

林敏敏瞅着她道：“还不是大姐你自己笨，谁让你跟妈说我在河里的，你不说不就好了？”

“你还有理了，你淹死了谁负责？”林寇真是气得要死。

“哪有那么容易淹死，许慎跟祝贺哥他们都会水，游得可好了。”

“我不跟你说这些，你现在跟我回去，他们要去后山，你不是最怕坟啊鬼啊的，后山可多了。而且还有蛇，上次舅妈差点被蛇咬，你看见的。”

袁文秀有一次背着一捆竹竿，从后山走了一里路回家，把竹子扔在家门口才发现另一头缠着一条青蛇，吓得魂都差点没了。当时林敏敏就在边上看着，那蛇从她脚边游过去，林敏敏哭了一晚上。

听她这样说，林敏敏就很犹豫，林寇趁热打铁道：“不要去了，金银花有什么好玩的，叫他们给你摘回来一点不就好了？”

“可是他们还要去找八月炸，去找野梨子，还有草莓。”她真的很想自己去摘，别人摘得一点都不好玩。

林敏敏不肯走，许慎也不表态。林寇想让他帮忙说句话，鉴于上一次他来找她去看人家在河里电鱼，林寇没理他，就不好意思开口。

林敏敏爱听他的话，明明只要他说一句，你乖乖回家，我找到好吃的回来给你，就算是敷衍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他偏偏不说。

你不说，我也不说，谁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服软，偏偏都倔得很。林寇强行拖着哭天抢地的林敏敏回家了，陈娟走到门口，大声道：“又怎么了？一天天鬼哭狼嚎的。叫你看个人你就把妹妹弄哭。”

林寇有点不服气，“她要去后山玩儿。”

“玩一下怎么了？她要去你好好跟着就是了，玩一会就回来，她还会闹？非要把人逗哭。”

教训完林寇，又教训林敏敏，“你大姐之前也爱去林子里玩儿，结果有一回就叫毒虫咬了，之后再也不敢去了，你问问是不是真的。毒虫最喜欢你这样白皮嫩肉的，好吃的很，咬一口就是一个大坑，在你手上留一辈子。”

“真的？”林敏敏脸蛋上挂着泪道。

“真的。”林寇点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这个人真是讨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