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沉征脑子里突然想到那晚,他从粉色包装盒里挑起的肩带和一点点的单薄蕾丝布料。
许禾点点头,“你妈说很舒服,而且你妈妈第一次送给我礼物,我总要有点反馈吧。”
“?”
谢沉征咽了下喉,忍不住扫了许禾两眼,然后耿直地问道:“那玩意你……你确定会很舒服?”
“什么意思?”
她俯身又揉了揉脚踝,那里还热乎乎的,留有刚才谢沉征的力道。
谢沉征眸子一暗,看见她落下一大片雪白,不禁掐腰捏了自己一把。
随后又匆匆瞥过眼,立马将医药箱扣好,放回原处。
“没什么意思,早点睡。”说完,谢沉征面不改色地转身,可他小腿一卡,不露声色地碰到了茶几角。
许禾看着谢沉征回到自己的房间,门关的很紧,她坐在沙发上扫视着33楼的布局,开放式的客厅,与落地窗外的深夜紧紧相连,厨房也是敞开式的,里面东西极少,连刀具都还未拆封,可以看出房屋主人很少在此做饭……在深夜无人惊扰的时刻,一切都那么明亮华丽。
但却感觉不像家。
不一会儿,许禾去了浴室,她洗完澡时已经觉得自己要累脱了……直接趴在床上,轻阖上眼眸,在混沌中睡去。
第二日醒来时,许禾才发觉自己睡到自然醒,她在床头边摸了两下,没有找到自己的皮圈,但却突然发现这屋里多了些上次没有过的东西——女士睡衣以及成套的内衣!
许禾惺忪的眼眸一下子睁大,她有些目瞪口呆的盯着茶色玻璃里的衣服,里面多彩多样的款式让许禾一下子红了耳根。
但刹那片刻许禾脸上的红晕就渐渐变成眉头紧锁,她随手拿了件布料比较薄的睡衣,有些气势冲冲地打开门,但还没见着谢沉征本人,就看见谢沉征他妈。
“妈?”许禾一下子愣在原地,手里拿着的白色吊带睡衣都差点无处安放,只好背在身后。
“小禾,醒了啊,给你们炖了乌鸡汤,好补补身子”,谢母今起了一大早,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开心,觉得他儿子终于开窍了,便兴高采烈地带了一堆吃食跑来,如今看见许禾穿着睡袍从侧卧里跑出来,有丝失望道:“你俩这是……分房睡?”
许禾脚趾扣地。
他俩压根没同/房过,何来分房之说。
“妈,沉征一大早就去局里了,最近有个案子,还挺忙的”,许禾挠头欲盖弥彰的说着,面儿上咧嘴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还附带一个浅浅的酒窝,说着,许禾扫过满桌的早餐,便一个激灵的说道:“妈,那个我先换个衣服,您吃饭了么?要不您先吃。”
许禾跑到阳台,三下五除二的将衣服拿下,又抓紧回到自己的卧室,然后拿出手机给谢沉征发消息,做完这一切,许合才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
她从卧室出来时看到谢沉征竟然坐在餐桌上吃饭。
谢沉征侧头看向许禾,还是昨晚那身衣服,只是黑色头发散在两侧,倒是显得更加温柔,谢沉征淡淡说了句,“过来吃饭。”
许禾轻哦一声,唇角上扬朝谢母笑了一下,说道:“刚才找皮圈耽误了一会,不好意思啊妈。”
许禾象征性解释了一下。
“说什么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沉征刚说了我”,谢母笑意盈盈地看向许禾,怎么看怎么顺眼儿,“只要你们夫妻好好的,那我和你爸还有你奶奶爷爷自然什么都好。”
许禾笑着闷声点头,看着谢沉征沉默不语,她自然不再说话,只是小口喝着粥,用筷子夹着粘豆包,小口吃着,头发落在两侧,有些碍事,她倒是想顾及,可又怕自己吃相不雅观,谁知道,谢沉征猝不及防地直接帮她将头发别到耳后。
动作快的笨拙。
以至于许禾口里的豆包都僵了一下,她拿筷子的手暂且停下。
“你今天去学校?”谢沉征一边问她,一边用手擦掉她嘴角的豆包渣。
许禾吓的一激灵,忍着没躲开,却点点头。
谢母看着自己儿子主动,这小两口甜蜜蜜的,笑的合不拢嘴,直接说:“我还约了人去逛街,小禾啊,谢沉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妈。”
许禾眼底怔了一下。
她再一次感到某种温柔力量的具象化。
这是她从来没有在自己母亲身上得到过的,自从她记事以来,就生活在一个压迫性极强的环境之中,父母对孩子的分级对待,孩子对父母的唯命是从,打压与受训的家庭教育塑造了她的小心翼翼与自尊自强。
等谢母走后,她松了口气,用手扇风给自己降温。
“我妈单纯爱凑热闹,没什么坏心,你要是不喜欢,不让她来便是。”谢沉征说完,搁下汤匙,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
“不是”,许禾怕他误会,连忙道:“你妈妈很好,只是我需要点时间。”
许禾说的有些急切,眼底还带着一丝迫切想让他相信的恳诚。
她需要时间,接受他的家人,那包括接受他么?
谢沉征不可置否地挑眉,便又沦于沉默,对于两人刚才的肢体接触,彼此心照不宣,偶尔在长辈面前‘秀’一下恩爱,倒也无可厚非。
他起身走向洗手间,或许是气压值太低,许禾也匆匆喝完剩下的汤,她利落的收拾完碗筷,放到水槽内,可这水槽内连个洗碗工具都没有。
谢沉征从洗手间出来时,正看见许禾半弯着腰找东西,长发披落,她身上那件白色缎面裙子,一下将腰肢勾勒出来,谢沉征清了一下嗓,“找什么?”
“洗洁精。”
“不用洗,有自动的。”谢沉征绕过凸起的白色大理石桌台,走到许禾身边,他原本想递给她皮圈,但谁料到,许禾猛地一转身,踩着他的脚,将人卡在桌台边沿。
谁知道这是怎么搞的,或许是他靠的太近,又或许是她起的太猛,但确实尴尬又暧昧,许禾被谢沉征圈在怀里,感觉浑身一下子僵住了,流动的血液暂歇,只有心脏还在运作,砰砰跳的让许禾不知该怎么办。
她仰头望着他,瞪大的眼睛又闪了几下,目光从谢沉征的眼眸落到鼻尖,再下移到唇珠......直到那双唇突然动了一下。
许禾听见谢沉征说:“那个......暂时还没查到昨晚那人的信息。”
谢沉征紧张的吞了下喉结,一下想到了案子,便见缝插针地说出来。
许禾:“?”
“拉链上没他指纹?”许禾顺着他的思路反问。
“没有,只有一组你的指纹”,谢沉征放在她背上的双手不知不觉向下移动,直接搭在许禾的腰上,“你再仔细找找你的包,我总觉得他或许会留点什么。”
许禾其实也有同感,如果没有少东西,那也有可能是多了什么东西。
但现在两人还在抱着,这怎么找?而且,两人竟然还这样聊了案子?许和耳根一下红了。
“那个......要不你先放开我?”许禾讪讪地出声。
谢沉征诧然松了手,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拉大,许禾低头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整了整衣服,小跑去拿自己的包。
她将包里的东西一下倒在桌子上,口红、便利贴、签字笔、手帕纸、防晒霜还有补水喷雾......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个东西。
一个不属于她的东西。
蓝色长条形的胸牌。
“还真有。”许禾说话的口吻有点严肃和震惊,昨晚或许天太黑,她也没仔细找,但现在,天光明媚,万物朝阳,这块蓝色的刻有人名的胸牌被人放到自己包里,许禾有点懵,后知后觉出一点纳闷还有紧张。
“京州大学有这种样式颜色的胸牌么?”谢沉征问她。
她朝谢沉征看了一眼,又抽了张纸巾隔着将胸牌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蓝色为底,一圈黑漆包边,她觉得眼熟,而且这上面的名字,她也记得在哪儿听到过或者见到过,但许禾不确定,完全不确定,只好摇摇头,“应该没有。”
“一般现在在生活化场景里,除了医院,很少有戴胸牌的吧?而且,那人给我这东西,像是故意的,难不成是想提醒我什么?”许禾自言自语。
“他会有这么好心?”谢沉征嘲她天真,从许禾手里接过来,正反面都检查了一遍后,将蓝色胸牌装进透明塑封袋,“提醒的方式有许多种,像这种跟踪行径还是不要掉以轻心,先回局里,然后再送你回学校。”
谢沉征说着走向门口的鞋柜,他已经按下电梯按钮,许禾收拾好东西,跟着出来,原本她想拒绝,但一想到昨晚谢沉征说的话,便将‘拒绝’两字咽回去了。
电梯一关,许禾固然有些担心,尤其是在面对未知事物之时,恐惧会在想象力的加持下无限放大,她想了想便道:“我自然知道不要掉意轻心,但那人为什么偏偏给我?你昨晚说,那个黑衣人可能跟踪过黄语嫣,那黄语嫣也遇见过这种情况么?她收到过名牌之类的,类似信号的这种东西么?”
“信号?”谢沉征斟酌出声,他看了眼手中拿着的塑封袋,蓝色的胸牌晃眼,但这突然冒出的东西,到底是几个意思?谢沉征也摸不准,但他大胆揣测道,“或许,还有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