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时絮的时间都花在数学上,周练的成绩倒是有点提高,只不过睡眠时间严重不足,导致精神气不行,上体育课也没了打球的精力,和谢苒待在榕树下唠嗑。
时絮手里捏着瓶柠檬汽水,身旁还放了一瓶没开封的,打算一会去给徐惊昼送水,这次时威能下决心和苏家解除婚约,徐惊昼帮了她大忙。
而且她总觉得,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徐惊昼还做了点什么,要不然时威怎么会这么快就改变了心意,但她没找到机会问徐惊昼,这件事,她确实不太好开口。
谢苒咬着奶茶吸管,“时絮,我发现你最近变了好多啊。”
时絮单手撑地,偏头看她,“是嘛?哪变了。”
谢苒笑,“也不是变,好像是回到了高一的时候,你大概自己都忘了,你高一的时候成绩多好啊,尤其是文科那几门,我们都拜服,每次出了成绩,大家都扼腕叹息,觉得应该早点分班,理科太拖累你的分数了。”
单一个语文考一百四,文科几门加起来有次超过二百八,这简直就是逆天的存在。
文综和理综不一样,理综牛逼的考满分也不是不可能,可文综想考两百分以上都要努把力,能过二百二三十,就已经很厉害,之前分班的时候有老师说,高考理综二百二的一大把,可文综算是少数,要是题目难点,怕是文科状元也就二百三四的样子。
而时絮当时除了数学差点,其他的文科方面,都没有薄弱的地方。
那时的几个文科老师都贼喜欢时絮,总觉得像是见到了文科之光,甚至有人猜测,等文理分科之后,时絮会成为明嘉文科扛把子。
可谁也没有想到,时絮选了理科,成绩还一路下滑,插科打诨,逃课打架,最终成为了明嘉人口中的小魔头,曾经的天之骄子,堕落成了深渊恶魔。
不少人为之惋惜,谢苒和林千嶂都是其中之一。
时絮弯了弯唇,仰起头看头顶的树叶,茂盛的树冠把阳光遮的严严实实,连一丝光隙都不肯洒下,没有阳光的树荫下确实凉快,可也没有生机。
时絮:“时间太久,我是有些忘了,这一年多,就好像做了一场梦,大梦初醒,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怎么会来不及,还有一年多才高考呢,绝对来得及,”谢苒前几天还和林千嶂说,很幸运,居然能再次看见时絮崛起,“你想转文科吗?”
时絮喝了口汽水,气泡冲的她鼻尖发酸,“我也不知道,转文科也难啊,就算能转,和别人差了一年,想追上哪有那么容易。”
如果当初她选的文科,一定会是一条不一样的路吧,至少不会向现在这样迷茫。
考理科,她累死可能也就考个三本,还可能要浪费徐惊昼大量的时间帮她。
考文科,她一年没接触,到底能学成啥样也不清楚,压力不小。
“也是。”谢苒叹气,“时絮,别灰心,好好考虑一下,也还来得及,大不了再读个高四,把缺的高二补回来。”
时絮笑了,“是啊,缺了的时间,总要补回来。”
人生这条路,多的是岔路,可却没有回头路可走,走的每一步,都无法后悔。
谢苒:“我邻居学文,她成绩还不错,你要是需要,我问她给你借资料。”
时絮:“我再考虑一下吧。”
真要是学文,肯定是要买资料,而且还要拜托老师帮忙。
她只是在忐忑,已经走错了一步,这一步就变得格外艰难,无法下脚,生怕是第二个陷阱。
两人正聊着,身后忽然有人喊她,“时絮。”
谢苒和时絮同时回头,苏幕满脸怒色的站在不远处,看起来像是来打架的。
时絮大概猜到他的来意,看向谢苒,“我和他单独聊聊。”
谢苒点头,拿上奶茶走了。
偌大的榕树树冠下,就剩下时絮和苏幕两人,凉风一吹,显得两人之间更加生疏,形同陌路。
“时絮,就非得这样吗?”苏幕逐渐平息了怒火,看见时絮,只余下心痛。
刚才苏父发来消息,时威亲口说要解除两人的婚姻,苏幕不信,打电话回去,苏父却说已经解除了,时威坚持,苏家又能说什么呢?总不能强买强卖。
可明明之前时威很乐意促成他和时絮,这才多久,自从徐惊昼出现,好像一切就不一样了。
时絮平静的看着他,“苏幕,我只是把错位的齿轮掰了回来,我们还小,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婚姻。”
苏幕:“我可以等你,你要是不愿意毕业订婚,我可以等,等你大学毕业可以吗?”
时絮摇头:“我不喜欢你,我不会结一个无爱的婚姻,我知道圈子里很多商业联姻,可我不要。”
她不可能让自己成为时威争名夺利的工具,一点点也不可能,哪怕苏幕是真心喜欢她。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喜欢我?那你喜欢谁?徐惊昼吗?”苏幕咬紧牙关,他多喜欢时絮啊,为了时絮,拒绝了多少女孩子,对她那么好,可时絮连多看他一眼都不肯,他费尽心思争取来的婚约,也一定要解除。
之前苏家其实是不太乐意和时家结亲,是他喜欢时絮,所以说服了爸妈,现在却只得到这个结果。
“我和你之间根本就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你也没必要牵扯别人,苏幕,你从来没有尊重过我。”
“你说喜欢我,可你却没有问过我是不是愿意结这个亲,是不是愿意成为你的女朋友,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你却到处和别人说我是你女朋友,你知道给我造成了多大的困扰吗?”
“你说喜欢我,却不知道我和时威早就已经水火不容,次次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教训我,让我尊重时威,还打着时威所谓父亲的名义来要挟我,令人可笑。”
“苏幕,我在你眼里不过是个物件,不是喜欢的人,更谈不上爱。”
这是两人闹翻之后时絮第一次和苏幕说这么多话,也是最后一次了。
“不是,我没有,”苏幕脸色苍白,拒不承认,“我是喜欢你,我希望你好,希望你好好学习,考上大学。”
时絮不屑一顾,“你口口声声说喜欢,可当初时烟算计我,让时威逼我选理科的时候,你为什么不为我说话?”
苏幕哑口无言,“我……这是时叔叔的意思,我没办法……”
时絮冷笑一声,“你看,你站在时威那边,而不是我这边,你以为自己讨好了未来岳丈就可以摆布我吗?那你干脆娶时威算了,你和时威,又什么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呢?”
苏幕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意愿,只在乎时威是否高兴,还说不是把她当成一个可以交易的物件。
时絮:“你明知道我讨厌时烟,可你还是和时烟走的那么近,这种喜欢也太廉价了,连我的同学都知道我讨厌时烟,从不在我面前提时烟,你连同学都不如。”
“我……”苏幕原地站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想辩驳不是这样的,可是看着时絮的神色,他好像又辩驳不出来。
“算了,我们之间的事就到此为止,希望你能向你的朋友澄清,我们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我清白。”时絮弯腰拿起地上的两瓶饮料,越过苏幕要走。
“时絮,”苏幕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我可以解释,你如果介意,我以后都不和时烟来往。”
“松开!”时絮扭着手挣扎,手上还拿着饮料,不方便发力。
苏幕使了十足的力道,不一会就把时絮的手捏疼了。
“嘭——”突如其来的一脚,正中苏幕的腹部,让他下意识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几步,腹部的疼痛蔓延开。
时絮的手终于得到了解救,因为惯性没站稳,摇晃了几下。
“小心。”徐惊昼伸手扶住了她的后背。
时絮吃惊的抬头看着徐惊昼,“你怎么来了。”
因为距离太近,时絮踢不到苏幕的腹部,她刚才都打算踢苏幕下三路了,结果徐惊昼先她一步。
“一直不见你给我送水,我来找水喝。”徐惊昼刚刚打完球,碎发都被汗水沾湿了,黑眸有些凌厉,一丝怒火还没散去。
时絮连忙把水给他,徐惊昼往后撤了一步,收回了放在时絮后背的手,仰头喝水。
苏幕半跪在地上捂着肚子,脸色格外苍白,疼的额头出了虚汗,恶狠狠的盯着他,“徐惊昼,你敢在学校动手。”
这一脚踹的他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苏幕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徐惊昼喝完水,指背随意抹过唇角,冷眸睇着他,“我有什么不敢?需要我替你报警还是拨打校长热线?”
徐惊昼这十几年是从刀尖上走过来的,还真没有他不敢干的事。
“苏幕,是你先骚扰我,踹你的也是我,你别污蔑别人。”时絮站在徐惊昼身前,揽过了责任,她还抬头看了眼,因为是在大树下,附近的监控应该没拍到。
苏幕闻言自嘲的笑了下,“时絮,你果然是喜欢上了他。”
为了徐惊昼连睁着眼睛说瞎话都做得出来,而他,又算得了什么呢?时絮从来没有这样护着他。
时絮生怕徐惊昼多想,瞪了苏幕一眼,“闭嘴,你再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
苏幕捂着肚子缓缓地起身,腹部疼的不行,说话都费劲,“时絮,你果然够狠心。”
说完这句话,苏幕捂着腹部,慢慢的走远。
两人之间终于彻底结束了。
时絮如释重负,又有些怅然,曾经,两人也是朋友来着,却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只能说一句,命运弄人。
有风吹过,榕树叶呼啦作响。
徐惊昼垂眸看她,“时絮,刚才为什么要那样说?”
“什么?”时絮收回看苏幕背影的视线。
徐惊昼:“刚才为什么要替我背锅?明明是我踹的他。”
“噢,你说那个啊,”时絮不在意的笑了笑,“本来你就是为了我才打人,反正我打架打的多了,债多不用愁,你身上是干净的,别让人议论你。”